等离开了伊芙和艾维斯,尤妮提起别处还有一些地方需要大家帮助修缮,哈伦便非常爽快地跟着一起去了。他和尤妮并肩走在街上,看着道路两旁的景象,不禁有些怆然。
“唉……真是可怜。”他感叹,“明明大家都只是在这里好好生活的平凡人而已,为什么会遭遇这种事情呢……?”
“这次的魔兽袭击的确叫人感到意外,我们可以说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尤妮叹息了一声,“如果唐先生占卜出来这些事的话,也许是可以避免的吧。”
哈伦闻言、不由得一惊:“怎么,唐先生可以占卜这些事?那他为什么不占卜呢?”
“占卜是很高级的魔法、还需要天象的帮助,就算是唐先生也不会没事就去占卜的,不仅耗时长、而且也太消耗魔力和精力了。”尤妮摇摇头,说道“如果是过去的话就比较容易探知了,可过去的事……其实都已经过去了,不是吗?”
“……”
哈伦一时没有回答,不知怎么的,他感觉尤妮在说这些话的时候、隐隐的像是有些哀伤的样子。只是眼下的情形叫他也没法细问,只能默默地点了点头。
两边的路上,许多村民已经在自行修缮房屋了,这里只是个很普通的小镇、却是人心淳朴,所以很多家中受灾不严重的人也出来帮其他人。力气大的男人们在合力扛起木板、将它们放在一边、以免挡路;女人们则是烹饪了些简单的膳食,帮助那些吃不到饭的人勉强度日。
其实这样的损失……也不能叫人视而不见啊。
哈伦暗暗叹了口气,不过这里似乎能交给平民去自行处置、所以他也暂时没有伸出援手。然而正走着,尤妮却忽然开口叫住了他。
“那个……哈伦?”
“怎么了?”哈伦望向她、一脸迷惘。
“唔、也没什么事啦……”然而尤妮明显在口不对心,神情也完全不像刚刚谈论唐先生与魔法那般严肃、倒是有些小女儿家的味道,“其实就是觉得……觉得你好像是很担心伊芙的样子呢。”
尤妮金色的鬓角薄如蝉翼,她微微低下头、却也完全挡不住她脸颊上淡淡的绯色:“我过来找你的时候……看到你给她上药了,就这么觉得了。”
“我当然担心她了啊,”哈伦隐隐感到尤妮话里有话——或许是和刚才艾维斯的话里有话还有点类似,然而自己既不想节外生枝、也不想让她多虑,于是坦然答道,“她是我的朋友、更是你的朋友,所以我会担心她。再说了,如果你当时在我的位置的话,也一定会帮她的、不是么?”
“……”
尤妮没有回答,但用力地点了点头、脸似乎更红了。
不多时、二人已找到了尤妮方才提起的一处需要修缮的废墟。尤妮走上前,开始帮忙清理一些残存的布料衣物,而哈伦刚挽起袖子准备加入进去,一个粉色的娇嫩身影却忽然吸引了他的注意。
诶……蕾贝卡?她在那里做什么?
哈伦有些疑惑,他没有惊扰对方,只是悄步上前、却在看见蕾贝卡手里正拿着一大堆食物在分发给人们时不由得大惊失色!他刚要出言阻止,然而在定睛一看后、意识到那不是蕾贝卡平时做的腐烂食物,而是新鲜的、冒热气的美味餐点!
“蕾贝卡?”他饶有兴致地发问,“这是你做的?”
“哼、看什么看,没你的份。”蕾贝卡将食物篮子护在身下。
哈伦不禁哑然失笑:“我没想拿,只是有些意外你会做新鲜的食物分给大家,之前下山时没看到你带呢。”
“汉娜夫人的包啊,放在里面就好了。”见哈伦好像真的不是来拿食物的,蕾贝卡果然放松了些许,她从篮子里拿出一个热气腾腾的草莓酥饼送给另一个前来求取的小女孩、一向别扭的脸上明显多了些温柔与善意。
原来她也能有这么温柔的时候啊。
哈伦欣慰地想着、也不想去深究这新鲜食物到底是她自愿做的还是唐先生要求的,只是眼下能帮助到大家便是最好不过。
周围的人们已经自发开始集体修建倒塌的房屋了,哈伦知道自己能贡献的出来的也只有为数不多的力气,于是连忙上前和大家一起搬砖移瓦。就这样一直到了中午,气喘吁吁的哈伦从蕾贝卡那里得到一份简易午餐,坐在一旁边休息边吃时、同样休息的尤妮也坐了过来。
“一个上午都在工作、辛苦了,”尤妮嚼着一块黑莓蛋糕、柔声说道,“这比在馆里要累很多吧?”
“这是在帮所有人,是我的义务、很感谢唐先生给了我这样的机会。”哈伦说着,四下看了看,“蕾贝卡好像去别的地方发食物去了,现在物资短缺、她一定能帮上很大的忙……不过汉娜夫人在哪里?我一个上午都没看到她。”
“是么?那哈伦看看那边吧。”
哈伦顺着尤妮所指的方向望去,正看见一个带着小女孩的贫穷妇人正在低首啜泣,他刚要上前、却被尤妮一把拉住:“别着急,你看妇人手里的是什么?”
“?”
哈伦眯眼一瞧,恍然大悟——妇人手里正紧紧攥着一个闪亮的金币,耀眼的光芒全然是在宣告一家人下半辈子的顺利生活。尤妮趁机又指了个方向,而这一次、哈伦看见的正是塞西莉亚。
身着华服的女仆长这时正站在一处废墟后,悄悄摘下手套,控制着游移的绷带将房梁等物移开并码放整齐、一切都有条不紊。
哈伦见状、又是佩服又是心酸,明明塞西莉亚是与人为善而且还做得这么好、却还是得如此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哈伦叹了口气,他也是人类、当然知道人类会用外貌去评价他人,可心里却由衷地希望这种偏见在某天可以结束……然而自己同样明白这妄想的可笑,就连尝试也完全不敢。
下午的时候哈伦依旧在各处帮忙,汗水湿透了棉麻的里衣、摩擦在身上很不舒服。此刻已临近傍晚,回来的蕾贝卡要求赶回月哭馆给唐先生做晚餐、汉娜夫人对此没有异议。
于是众人一并往马车方向走去,而乔蒂正站在那里、看起来似乎已经等候多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