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遗”剑的归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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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如平地里一道惊雷击打在自己的身上，李叶恩几乎忍不住要颤抖起来，他甚至能感受到血液从脸上快速褪去的暗痒，他的脸色现在一定是非常苍白的吧。他不是藏剑？为什么？
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灵存在的话，那么它一定是非常喜欢向那些在命运中挣扎的人开着充满恶意的玩笑吧。明明已经决定要战斗下去，可为什么一次一次遭遇他人的劝阻？梁艳学姐误会他是要无谋的复仇，而曾师傅则直接否定他作为藏剑的资格？或许他能感觉到对方一丝想要保护他的理由，但这种做法，却是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的。
他失去了亲人，抛弃了自己平凡的生活，不是为了继续做一只将头埋进沙子里的鸵鸟的。
李叶恩告诫着自己，回想一下，回想之前梁艳学姐的交谈中无意透露出来的信息。他的头脑飞速的运转着，他有足够的智慧去分析情报。曾丛訾不承认他藏剑的身份会有什么影响？在整体藏剑之间有个什么样的组织在进行着管理？他能否还能让宋姐教导他战斗的技巧？冷静下来，不要慌乱，然后好好的思考！
曾丛訾只是一句话，就让李叶恩几乎发了一背的冷汗，身子都有些站不稳当。
那份战栗通过牵着的手传递给了少女，唐暧是无论如何也无法继续保持沉默了。
“他在说谎，主上，他在欺骗你。”一直闭嘴不语的少女第一次开口便是这般惊骇的言论，却没有看向曾丛訾，她在安慰李叶恩，“这个男人的话语不可信，当初把我封印于剑格之中的便是这个男人，而这次，他又想阻挠主上你的决心。”
“会被锁在剑格里明明是因为那时的你心灰意冷，和我有什么关系。”曾丛訾冷笑一声，接上了话头，“我品鉴过无数剑魄，还判断不出一个人是不是藏剑？”
“我不会读心，可之前我的‘风’告诉我，你在说谎。主上进入这间店面时你就该知道来者是谁了，可你试图装作平常的模样好掩藏关于暗世界的事情。被主上指出来后你又试图岔开话题，却私心想要吞没主上爷爷的‘遗产’。”唐暧伸手猛地一指曾丛訾刚刚盖住的剑架，“还来，那该是主上的，每增加一个剑魄，主上的力量便可以更加强一分，离王位也就更近一步。”
“王？老天，难道我面前的这个剑魄小女孩是相信那个虚无缥缈的传说的？”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我说的是那柄剑，别再想岔开话题！”
“那柄杖剑已经被折断了，虽然李老爷子用最后一口气保住了里面剑魄少女的存在，但已经不能继续使用或战斗。”曾丛訾按住了剑架，没有揭开白布，“除非与另一个藏剑签订新的契约，这柄剑才能重生。”
“主上便可以签这个契约。”
“真让我惊讶，我原本以为剑魄少女的独占欲都是很强的，你是在鼓励你口中的‘王’开后宫吗？”
“主上的心中有我。”唐暧笑的一脸浩然，“可你说主上不是藏剑，不就是想要霸占那柄杖剑吗！？”
“不，和这柄剑没有关系。”
曾丛訾微微苦笑，他不想归还杖剑的理由有两点：一是他不想让李叶恩继续置身在危险之中，就好像他否定李叶恩的藏剑身份一样；另一点则是因为他的徒弟和这个名为曹颐彬的剑魄少女的亲密关系了。
但当然，这些唐暧是不可能知道的，她按照自己的思虑，推断出了最简单的结果。那便是曾丛訾有私心想要“贪污”那柄杖剑——毕竟，那是一个寄宿有剑魄少女的非凡之物。
“怎么没有关系？”
“我说了，叶恩不是藏剑，那么，我自然不能将剑魄给他。”
“和你昨晚的做法完全不一样不是吗？你当初把我还给主上，不就是在期待着什么变化吗？”唐暧冷笑，“你的心跳，你隐藏在柜台下的那只手的微微颤抖，你短促的呼吸，都表示着你在试图阻挠主上的道路。”
昨晚将仪剑还给少年，是曾丛訾认为李老爷子可以慢慢教导、培养自己的孙子，他何曾想到会有食尸鬼石翼鑫的追杀紧跟而来？
李孟秋已经战死的现在，让李叶恩这个尚且什么都不懂的少年独自去面对一切？
所以他必须否定。
“别装侦探了，小女孩。无论如何，得不到我这个‘品剑师’的认可的人，就不可以被称为是一个藏剑。而只要‘剑盟’得不到我的上报，也就不会认同他的归属关系。”曾丛訾摆了摆手，说话的立场却是丝毫不退，“话说李老爷子走的仓促，而你们从医院出来匆忙，大概根本没有遇到任何其他暗世界的同伴，也是根本不知道关于藏剑们之间联系、对话的渠道吧。”
李老爷子没有来及对自己的孙子说过任何关于藏剑剑魄的故事或是传承的规矩，而李叶恩虽然认识宋珺，但也没能在互相知晓暗世界身份后真正意义上的对过话。
至于和梁艳的那次交谈？拜托，那个“绝不可招惹的女人”何时真正将除了宋珺之外的人放在眼里并关心过了？
藏剑的认证是什么？李叶恩居然一时想要苦笑，难道这个身份还需要像学生参加考试那样去得到一个资格认证的毕业证书吗？他竟然想要如此吐槽道。
而另一边，唐暧也没有对此表示认同。
“藏剑何时沦落到需要别人承认？‘剑盟’不过是增加同伴间沟通便利的组织，何时开始觉得自己是高高在上的统治层了？”唐暧不依不饶地反驳，一多半却还是安慰李叶恩的，少女根本没正眼看向曾丛訾，“只有剑魄才可以确定自己的归属，我与主上签订了契约，主上是藏剑。”她的话语毫不动摇，“是我的藏剑。”
“一个什么能力都发动不出来的，平凡人一样的藏剑？”曾丛訾的话语声不大，但其内容却如利刃般划开了面前少年少女的心理防线。
唐暧死死地咬住了嘴唇，这下则是一时无法再说什么。
“我没有说过我不能使用能力！”李叶恩也是惊呼，终于能够出声加入对话，“为什么你……好吧。”他顿了一顿，保持了对长辈的基本礼仪，“为什么曾师傅会知道！？”
“我怎么知道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现在等于没有战斗能力，居然还敢这么大摇大摆的乱跑？”
“那么我便应该找一处无人的角落瑟瑟发抖的躲起来吗？我正是因为知道了此时的自己没有战力，才会来找曾师傅你的，我想要从你这得到一些情报或者是助力。”李叶恩冷笑，他看了身边的少女一眼，“再说了，无论如何，唐暧还在我身边，我要自保还是做得到的。”
“怎么做到？若你拿到的是把战剑还好，可这个叫做唐暧的女孩儿却是把仪剑，不是说她不好，而是她太好了——好到她的‘术’凌驾了她的‘力’。”曾丛訾一摆手，“那种操纵风的能力对一般剑魄而言都可称为‘剑灵’，可对这个女孩而言，却不过是一种最基础的运用能力。”
“别想套话，我可不会告诉你我的‘剑灵’是什么。”唐暧的警觉心很高。
“我也不想知道，我要告诉叶恩的重点是——”曾丛訾偏头看向李叶恩，“你的这柄剑的一切战力都是建立在发动‘术’的基础上，包括她之前把我的店铺内全用微风‘扫视’了一遍那样。”很显然曾丛訾对方才少女在店内的动作心知肚明，他长叹一口气，“叶恩，你签订了‘生命签约’，结果现在不能使用任何‘神秘性’的力量，一柄仪剑能顶个什么事？”
“那你更该将主上爷爷留下的那柄杖剑还来！”
明明是曾丛訾在和李叶恩说话，可唐暧又一次猛不丁地抢过了话头出声道。
“我说了，不可能。”曾丛訾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莫说那柄杖剑中还留存着剑魄少女的意识，她有自己的选择。单说杖剑的特性，也不是能依靠基础意识格杀自保的。”
剑魄少女固然是超自然的产物，可身为剑的特性依然无可改变，一柄用于战阵厮杀的剑与一柄用于祭祀礼仪的剑完全不是一个概念。或许后者可以在“剑灵”上具有更多的神秘性与可怕爆发力，但在使用者无法使用“术”的前提下，很明显无论是仪剑还是杖剑都不是物理格斗的好选择。
曾丛訾只是随口一提，可李叶恩在意识之海中获得的知识可以帮助他迅速理解这个状况。杖剑也是偏“术”的类型，而他在打破自身的瓶颈之前，多一柄杖剑也发挥不了功效。
可惜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见过可以单纯利用武识来战斗的剑魄。
“力”和“术”乃是剑魄少女们两种不同的特性，虽然都有着神秘性与剑灵的加成，但一定要区别的话，那便是一方为物理强攻，一方则是灵法打击。
至于何谓剑中留存的基础意识？李叶恩突然想起他在昨晚与那个骷髅士兵格斗的情景，那些最基础的剑技：格挡、反撩、切扫等等，都是他不曾知晓，但却在实战中堪堪用出来的东西。
虽说是很狼狈的被迫防守的状态。
于是他开口询问道：“曾师傅所指的留存意识当是那些基本的搏杀技巧？”
“那是自然，既然是剑，就要有兵刃相接的觉悟。可你的剑……”曾丛訾取出一根香烟点燃，冷哼一声，“在目前的情况下，不要多强力的对手，都能轻松砍断她的剑格。”
李叶恩耸了耸肩，他之前已经由自己亲身验证过这个说法了，仪剑别说根本不适用于肉搏，连格挡都很困难，昨夜那一战他最后砍在敌人身上带来的反伤都能敲断仪剑本就不坚固的剑体。
发动神秘性的术式，应该是保持着“不接触剑格本体”的前提，用风斩去打败敌人才对。
或许到现在李叶恩都觉得庆幸，当初石翼鑫派出来的最后一个尸鬼拿的武器居然是窄细的刺击剑，让他能够纠缠那么久，这或许是他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见少年没有反驳，曾丛訾暗自赞许，很多年轻人一旦得到了超自然的能力就会忘乎所以，而付出的代价往往深刻惨重。
老师傅难得用长辈的口吻喊了李叶恩的名字。“叶恩，坐下。”他顿了顿，“既然李老爷子没来得及教导你基础的知识，那么，哪怕是为了告慰一下老爷子，我也需要对你多多叮嘱一番。”
李叶恩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先给唐暧搬了一个板凳后——毕竟这家店面里面实在有些杂乱——才找了一处座位坐下。
曾丛訾抽着烟，并没有着急开始讲述，他的目光在摆放于一旁的剑架上的杖剑处停了一会，而后将目光移过李叶恩，又观察了他身边那个在板凳上不安分扭着脚的少女一番，最终复又拉回到了身前那个端正坐着的少年身上。曾丛訾狠吐了一口云雾，将半截烟头掐灭在烟灰缸里，终是开了口。
“我需要先告诉你一件事情。”曾丛訾面部的轮廓被飘散的烟雾衬托地更显沉重，“虽然按照常理，你是最有资格继承那柄杖剑的人选，但觊觎着这柄剑，或者不如说，渴望得到无主剑魄少女的家伙们可不止一个，比如……”他顿了顿，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地摇了摇，“……你应该很熟悉的那个沈家的某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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