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魂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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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姐。”待看清来的是谁后，李叶恩反倒是不担心了。
远远从道路上赶来的，正是宋珺梁艳一行人，李叶恩再定睛看了看，找到了跟在一旁的唐暧。
他很开心的笑了，正要呼唤唐暧过来，宋珺却发问打断了他：
“你刚才想做什么？杀人吗？”
“怎么会，学姐，我当然知道把握好力度的，最多刺瞎眼睛，不会刺到脑干里去的。”
“这种做法你就不觉得残忍？”
“我只是觉得‘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是个非常好的成语，听老祖宗的话一定没错。”
宋珺狐疑地看了一眼李叶恩，刚才的那一瞬间，她总觉得面前的少年身上窜起了一股子黑气，可下一刻却又什么都没有改变。是灵能？还是她眼花了？
她皱了皱眉，正要继续询问，李叶恩却抢过了话头：“唐暧，过来我这边。”
唐暧愣了愣，随即朝着李叶恩小跑了过去。
无需置疑李叶恩的命令口吻，他是她的君王，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等等，谁同意你就这么过去的？”梁艳不满道，上前几步想要抓住唐暧，她的心中还留着一点对这个新出现的剑魄少女的防备。
可李叶恩的动作比她快，他上前迎住了唐暧，伸出去的手臂像是要拉住少女的手，然而在下一刻，他的动作却是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一旁的沈静淑发出了一声压抑的惊呼。
因为李叶恩毫不犹豫地拉过唐暧，把自己的唇合在了少女的唇上。
唐暧在一瞬间睁大了眼睛，虽是惊讶，却没有反抗。因为李叶恩是她的契约者，是她的主上，可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
“主……上……？”
少女的思索没能持续，她的眼神变得迷离，这不是情欲之吻的迷醉，而是单纯的意识断绝。
唐暧倒在了地上，少女虽然昏了过去，但她的人形没有消失，可此时李叶恩的手中，赫然一柄仪剑！
什么时候有过剑格出现，而剑魄少女的人身却没有消失的情况？
“不对！珺珺，他——！！”梁艳一个后跳拉开了距离，同时靠近了宋珺，这是随时准备拔剑。她很清楚，眼前的事态一定有哪里扭曲了，她从来没有见过剑格出现而剑魄少女的身形没有消失的。
“别那么紧张，学姐，我又不是要和你们打架。”李叶恩却是一脸的无所谓，不仅如此，他还转身走开，毫不介意地将自己的后背留给了两位学姐，只是声音继续传来，“这只是一个演示。”
“演示？”
“对，演示。我觉得实际用眼看到的情况会比我用嘴来慢慢描述方便的多。”李叶恩的声音轻巧地飘来，“我和唐暧的情况有些特殊，你们早该猜到了吧。所以发生些像这样不寻常的事情根本不用那么惊讶。”
“确实有些推断，但实际情况究竟是怎样，咱家还不得而知。”宋珺说道，却是不动声色地靠近梁艳。
“那么我便告诉两位学姐实情吧，开诚布公，也省得你们继续这么提防我，说实话。”李叶恩耸了耸肩，“被梁艳学姐那个眼神盯着看超不舒服的，而且背后还感觉凉凉的。”
“哦？”宋珺语调上扬，而另一边，梁艳则不满道：“开诚布公？你先把你的脸转回来，面对着我们说话。”
“我要告诉学姐一个秘密，是关于我和唐暧的。”李叶恩没有转身，“我们签订的，不是普通的藏剑和剑魄的关系，而是——‘生命契约’。”
“……你。”宋珺迟疑了一下，倒是没有继续追问。而被这个信息所惊到的梁艳，也没工夫继续要求李叶恩转身了。
两人一定是在一瞬间思考了无数种可能性吧。
“学姐，可以给我——我是说我们一点时间吗？我想和我的妹妹单独谈谈，我有很多的话要告诉她。”
这是人之常情，也很合乎道理，既然敢把生命契约这种事都说出来，也就没有打算隐藏什么的意思了吧。看到这样的李叶恩，宋珺倒也没有太多戒备。“好吧。”她点点头，“不过在这之后，咱家想，咱们需要‘再次’好好地谈一谈。”
“可惜这次学姐似乎不能买热咖啡来一起喝了，这里没有便利店。”
这句玩笑话让宋珺彻底放下了警惕，她把申有德交给梁艳看管，便走向道路另一边设置刻印界。毕竟，目前这里的状况是不适合让一般市民通行和看到的。
至于唐暧？虽然是个少女的模样，但再怎么说也是个超越常识的存在，在大路上躺个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有问题吧。话说签订了“生命契约”的话，召唤剑格后剑魄少女的身形原来是不会消失的吗？宋珺边设置刻印界边思考着。
不再管两位学姐，李叶恩走到此时还跪坐在地上的沈静淑身旁。
“哥哥，你脸色有些不太好。”
“嗯，发生了这么多事，肯定会这样的吧，所以哥哥刚才就不愿意转过去面对着两位学姐说话，那样太失礼了。”
这个说法简直不符合逻辑，难道背对着别人说话就很有礼貌吗？但此时各种事发生的都超乎常理，沈静淑一时也没法从这段话语中觉得有什么不妥。
“哥哥，唐暧还倒在那里，刚才哥哥你吻……吻过她后她就倒下了，我们应该去帮她。”沈静淑说着想要站起身来，却发现没法做到，她红了脸，“腿、腿还是软的……啊，宋珺学姐为什么也不管唐暧就走开了啊……”
一个不知晓暗世界的女孩子，突然间看到这么多怪异的事情，腿不软才是稀奇的吧。不过这个时候还能关心他人，也算是骨子里头抹不去的善良了。
“唐暧的情况有些特殊，这也是哥哥现在要给你讲解的事情。”李叶恩微笑道，“静淑，你觉得现在哥哥手中拿着的这柄剑，是怎么来的？”
“刚才哥哥你和唐暧那个……那个之后……”沈静淑顿了顿，“这是什么魔术吗？”
“不是魔术哦，静淑，孤——哥哥就要告诉你这个秘密，你知道吗，像唐暧这样的少女，其实她并不是——”李叶恩突然住口，偏头看了一眼旁边，“——比孤预期的要快一些呢。”
躺倒在地上的唐暧似乎无意识地动了动身子，就像是睡着的人就要醒来前的动作，如果不是在大马路上而是在一张普通的家居床上，或许就不会有任何违和感吧。
但在这里，却显得诡异无比。
“哥哥？”
李叶恩将仪剑托在身前，仿佛是要给妹妹看清剑身的纹理一样，他抬指轻弹了一下剑身，随后叹了一口气。
“还是比不上真品啊，不过算了。”
沈静淑此时两腿还是软弱无力，没法自己站起身来，她虽然有一丝疑惑，若是以前的李叶恩，早就扶她起来了，但现在哥哥没有这么做，一定是因为正在讲述的这些东西非常重要的缘故吧？
她对“正在被剑刃指着”根本毫无警觉。
这不是不知危险，只是一种单纯的对哥哥的信任——李叶恩怎么可能会伤害她呢？
没错，李叶恩怎么可能会伤害沈静淑呢？
李叶恩是不会伤害沈静淑的。
李——滋——叶恩……是……滋……不会、伤害……沈……静淑、的。
“……走。”
“嗯？”
“……快……逃走。”
“哥哥？”沈静淑看到李叶恩在微微颤抖，额头上都渗出了汗珠，她乖巧的低头想要去掏放在裙子口袋里的手帕。
此时梁艳正在帮申有德的双手回复原状，虽然动作粗暴了点；宋珺在远处设置刻印界，这稍稍有些麻烦，因为她必须控制好刻印界的走向，她不能封锁道路，但如果让普通人因为无意识的避开刻印界而在狭窄的盘山路上发生车祸也不行；沈静淑在低头翻自己的口袋；唐暧还躺倒在地上，不过手指微微颤动了一下，似乎就要醒过来。
没有人看到此时的李叶恩持剑举起的手。
沈静淑总算找到了手帕，她抬起头来，想要伸手擦去哥哥额头上的汗珠，同时决定要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静淑没有事哦，不要担心。倒是哥哥你啊，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和静淑说吧，静淑虽然不一定能都明白，但一定会站在哥哥你一边的。
然后她看到了一束光芒朝着自己照过来。
那是什么呢？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不过伸出去想要帮哥哥擦汗的手并没有停下。哥哥你比静淑高啦，而且现在静淑站不起来，哥哥你能不能弯下腰来，让静淑能帮你把额头上的汗给擦掉呢？
“————住手！！！”宛如狼嚎的哀求从李叶恩的口中喊出，可他的手臂，却毫无阻滞地大力刺下！
剑刃刺穿肉体的声音冲入众人的耳膜，那是一声让人反胃的“呲——”的如破帛般的长音，【李叶恩】犹自觉得不够满足，因为现代医学如此发达，仪剑窄细，光是刺说不定还能救回来，那么，就在刺入身体后猛地扭转剑柄！
将血肉翻搅，然后奋力将剑挑起来，斜插着从胸部里某一处肋骨的缝隙之中挥出，将血管斩断，将内脏切开，让带着些许甜腥味的粘稠的赤红液体，洒满整个天地！
这样子，就算是大罗金仙降世，也不可能救得活吧？
【李叶恩】冷笑着，嘴角的弧度似乎能翘到耳朵上去；
李叶恩嘶吼着，双眸的焦点似乎正渐渐变得模糊。
【李叶恩】微笑着，指间的颤动仿佛在弹奏美妙的乐曲；
李叶恩咆哮着，颤抖的双手仿佛要撕裂自己的眉框。
【李叶恩】狂笑着，挥甩的仪剑洒落出片片淋漓的鲜血；
李叶恩哭嚎着，怒睁的双眼流淌出条条悔恨的泪水。
整个世界仿若变成了一幅黑白的画面：那个被撕裂了半边身子的人影，如同一只破烂的口袋，侧着身子，沉沉地，不发一言的，倒在了地上。
一方染了血的手帕，被风吹拂着，悠悠地飘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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