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挣扎,不想思考。
我还在吗?不知道。
不管我是清醒还是昏迷,等待我的,只有这些甩不开的黑暗;没有任何声音的深渊。任何法则都在这里一一失效。
这里,像是海洋,宇宙之海。
我仿佛一颗粒子,漫无目的地漂泊,让我去哪我就去哪。
我仿佛一颗具有意识的粒子,却无法控制自己,被扯来扯去。
这颗粒子没有手脚,没有大脑,但就是能够思考。可它又能知晓什么呢?它只能感到孤独,只能看到黑暗。没有悲伤,没有快乐,没有愤怒,没有痛苦。
当这颗粒子还不是粒子的最后一秒,他残存的意念被保留下来:他,想见到光明。
虽然这颗粒子不明白他这样有什么意义,但这颗本不该具有意识的它,还是把“寻找光明”作为了自己的本能。
现在光明来了。
在这漆黑一片的大海中,有一道光挤破了障壁,推开一个个绝望,敞开双手,想拥我进她的怀中。
她向我走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四周逐渐被她点亮。
她的炙热融化了我,我感觉我便是这道光。
在这么久的混沌中,我第一次感觉“看到”了真实。
我的“眼睛”一时半会儿还无法适应这种环境,紧闭着,看不见对我有再造之恩的光明女神。但是我能感受到,温暖,祥和,希望!
我哭了出来,毫不掩饰。
我生怕这道光明只是我的错觉,消逝之后,等待着我的,又是那充满绝望的深渊。
所以我哭的响亮,痛快。我要抓紧这次机会,把心中所有的苦楚和委屈,一股脑的宣泄出去。
......
我感觉我又开始了下坠,仿佛要从这个深渊掉到另一个深渊中去。
我还是无法控制自己,就这么坠啊坠啊,好像永无止境......
碰!
那道光最终消逝了。同时随之而来的是一种“落地感”。
虽然我的双眼依旧无法睁开,但是我没有继续陷在黑暗之中。我感觉我又获得了肉体,获得了灵魂。我不再是以前的那个我。
我,宛若新生。
......
妇产科手术室前
“大夫!”听到开门的声音,一直在踱步的男子连忙赶了过来。他的声音深沉、儒雅。只两个字,却掺杂着喜悦、激动、焦虑、紧张。
“孩子怎么哭的这么大声啊,不会是出什么问题了吧?我妻子呢,她还好吗?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啊?”
“不用紧张,芙乐艾先生。”医生戴着口罩和发套,但这些都不能藏住他的疲惫和开心。
“手术很成功,令阃令爱双双平安!只是刚出生的婴儿很脆弱,还需要进观察室观察。产妇现在还很虚弱,先去安慰安慰她吧。”
“是吗!”芙乐艾先生沉重的心情一下子轻松了,面部明显舒展许多。“‘令爱’,是个女孩,是个女孩!”
芙乐艾先生笑容止不住的挂在嘴边,激动的手足无措。他一会儿转西服上的扣子,像是要把它抠下来;一会儿双手交叉,一副谢天谢地的样子。还突然迸出阵阵笑声。
人生中的一大关,过去了,谁都会开心得像个孩子。
芙乐艾先生重重地吐了口气,把心里的石头落下,平复心情之后,紧紧的握住了医生的手:
“真是太谢谢您了。听着孩子呱呱落地,这样的经历我永生难忘。而您让她们母女二人平安无事,我真是不知道拿什么来回报您了。”
“大可不必。”医生的声音很平静。“这只是我的职责。相比这些,您还是快去到令阃身边吧。这种时候,爱人在身边就是最大的幸福和安慰。”
“说的是。择日我再登门道谢。”
芙乐艾先生跟医生分手后,来到病床前。他看着床上躺着的妻子,妻子也看着他,随后两人露出了深情的微笑。
“亲爱的,你给咱们家添了个小公主。”芙乐艾先生坐在床边的折叠椅上,为虚弱的爱人整理粘在嘴边的发丝。
“名字我都想好了,叫‘玛格丽特’怎么样?”
“不要不要,名字要我来取!”
就算是虚弱着,也不妨碍向爱人撒个娇。
“好好好,你来取。”男人语气满是宠溺。
“让我想想,叫什么好呢?”
“啊,有啦!”
......
而我们刚出生的主角,还沉浸在得救的喜悦中。她的感官尚未恢复,还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
不过要是几年后你想问她前世,她会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你,充满了疑惑。她或许会回答你:我是一颗粒子!
而你会惊讶地问她:你知道什么是粒子吗?
她或许会皱起淡淡的眉毛,好一番思索,以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告诉你:是甜心!爸爸妈妈总这么叫我,所以粒子是甜心!
天真可爱的回答惹的你一阵欢笑。然后开始思考她是怎么知道“粒子”的。
这个小女孩是谁?
你问她:小可爱,你叫什么名字呀?
你听到小女孩稚嫩的声音:大姐姐,我叫希儿·芙乐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