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子听了海野的话,轻轻颔首,然后说道:“没错,从现场情况来看,雾崎先生无疑是开过枪的。但问题是,他真的是率先动手的那一方么?”
海野不解,金田一零子是什么意思,如果雾崎不是先动手的那一方,那么绫里真宵正当防卫的说法岂不是也无法成立了。
零子看到了海野眼中的疑惑,但她并没有立即解答,而是又问了另一个问题:“屏风以及后方墙壁上的弹孔,高度只有离地十几公分而已,这个高度也未免太低了一些,警方难道就不感到奇怪吗?即使雾崎五郎是坐着开枪的,射击位置也不至于这么低吧。”
“这、这个……我们之前调查的时候确实觉得弹孔的高度有些不正常……”海野讷讷地说道,“这个问题虽然当时没想明白,但在我们看来并不算太主要的疑点,所以我们就略过了……金田一小姐你既然提到了弹孔高度的问题,那么这其中到底有什么蹊跷呢?”
零子依旧没回答雾崎的问题,而是把话题拉回到了衣帽箱:“再说说那个衣帽箱吧。那个衣帽箱原本放置于会面之间内,结果在警方到来之前就被迅速转移出去了,海野警官你认为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又或者说,衣帽箱出现在会面之间内,这本身又是出于什么缘故?”
零子话题变来变去的,海野警官觉得自己的脑筋都有些转不过来了。对于零子最新抛出的问题,海野思考了好一会之后,最终无奈地突出了三个字:“不知道。”
然而这个“不知道”一说完,海野却突然如灵光乍现般想到了什么,猛地看向零子:“等等,难、难道说那个衣帽箱……是用来藏人的……!?不不,无论如何,这都实在是太扯了吧。”
“不,这一点都不扯,因为这就是真相。”零子脸上露出一个自信的微笑,“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我都已经彻底摸清了。”
接下来,零子便正式开始了她的推理。
“上午九点,灵媒仪式开始,真宵和被害人雾崎哲郎先生进入了会面之间,并由真宵按照灵媒仪式的规定将门反锁住,绫里纪美子女士与大泽木夏实小姐则等在门外。然而此时,会面之间里早就存在着第三个人,那边是叶中长闲小姐。在灵媒仪式开始之前,长闲小姐便已穿着一套和真宵相同的灵媒服,躲在了事先放置于屏风后侧的空衣帽箱内,等待着真宵和雾崎先生的进入。这个衣帽箱体积较大,且是长方形的,容纳一个人的身量绰绰有余。
据我猜测,灵媒仪式开始后没多久,真宵便睡死了过去,应该是其早餐之中被混入了强力安眠药,从而导致其在仪式开始后药效发作并陷入昏睡。灵媒师在通灵成功的时候,会先失去意识,然后被召唤对象灵魂附身,雾崎先生在仪式前被告知了这一信息,因此对于真宵的昏睡并没感到意外,还以为只是通灵成功的迹象,便静待叶中未实的灵魂出现。
与此同时,躲在衣帽箱内的叶中长闲小姐透过箱盖的缝隙看到真宵昏睡过去之后,便悄悄地从衣帽箱中爬了出来,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匕首,随即猛然从屏风后蹿出并快步冲向雾崎先生。雾崎先生显然没料到房间内竟然还躲着一个人,猝不及防之下没有做出任何应对。长闲小姐冲到雾崎先生身前,将手中的匕首刺入雾崎先生的胸口并拔出,导致大量的鲜血溅在了长闲小姐的灵媒服上。
接下来长闲小姐将真宵拖到屏风后,想要脱下真宵身上干净的灵媒服并让她穿上自己那件沾满血迹的灵媒服,以完成最后的嫁祸。然而她没有想到的是,自己刚才那一击并没有当场捅死雾崎先生。倒在地上还剩最后一口气的雾崎先生从裤袋中掏出自己所携带着的手枪,想要射杀长闲小姐。然而此时长闲小姐位于屏风后方,雾崎先生无法看到屏风后的情况,只能估摸着大致位置开了一枪,而这一枪自然是射偏了。
长闲小姐也是没想到雾崎先生居然未死,更没想到对方竟还随身带着手枪。惊吓之余她也是立马从屏风后再度冲了出来,跑到雾崎先生身边夺过其手枪,然后瞄准对方太阳穴,将其一枪毙命。长闲小姐开枪后没多久,夏实小姐和纪美子女士撞门而入,而几乎在破门的一刹那间,夏实小姐掏出相机拍摄下了房间内的情景。
灵媒师在召唤灵魂上身的时候,自身体态会变成类似于被召唤者生前的模样,而叶中长闲小姐是已故的叶中未实小姐的妹妹,外貌身形原本就和其姐姐较为相似,躲入会面之间前又经过了一番打扮,因此无论是夏实小姐还是之后见过这张照片的人,都把当时身处会面之间的长闲小姐认作是被未实小姐附身的真宵。
纪美子女士赶忙让夏实小姐前去打电话报警,而待得夏实小姐离开,长闲小姐便回到屏风后,脱掉真宵的灵媒服并将自己那件染血的灵媒服给真宵穿好,自己则穿上事先塞在衣帽箱一角的日常服装,变回了‘叶中长闲’原本的打扮。至于从真宵身上脱下的那件干净的灵媒服,长闲小姐或者纪美子女士将其也藏进了衣帽箱内。原本应该是由纪美子女士负责将衣帽箱转移至某间空客房之中,不过由于警方随时都有可能到达,而且还要应对即将醒来的真宵,因此纪美子女士暂时将衣帽箱藏在位于前厅隔壁她自己的房间之中。随后真宵苏醒了过来,纪美子女士便将‘你在灵魂附体下杀人一事’告诉了她。又过了一会,警方到达,在勘察现场的同时控制住了真宵。
而就在警方控制住真宵的同时,好不容易将壶给拼好的春美也来到了前厅。一向仰慕真宵的春美当即就想要救出真宵,那自然是不可能成功的。而一向马大哈的真宵这一次难得清醒了一会,虽然她听纪美子女士说自己杀了人,但还是心存疑虑,于是让春美及时联系我,让我前来调查真相。
警方控制住真宵之后,应该便在这前厅对真宵展开了问询。而趁着警方闻讯的这段时间,纪美子女士回到自己的房间,捧着衣帽箱穿过庭院走廊,将其放置在一个空客房之内。等藏好衣帽箱,纪美子女士从中将真宵那件灵媒服取出,走到垃圾焚烧炉那边,将灵媒服扔进焚烧炉内进行焚毁。她之所以这样做的原因,我个人猜测是因为这件灵媒服只有未来家主能穿,整个仓院之里仅此一件。纪美子女士为了筹划这次的案件,特地让人制作了一件相同的服装,事后这件衣服要是被人看到的话,可能会引起一些麻烦,于是干脆销毁了事。
但在这过程中,纪美子女士犯下了一个巨大失误,她忘记了会面之间的钥匙被真宵放在衣服的内衬之中,将钥匙和衣服一同扔进了焚烧炉内。这把钥匙自然是不会那么轻易被烧毁,而焚烧炉每天应该都有专人在固定时间负责清理,当清理人员打扫焚烧炉的时候,钥匙从中掉了出来。当时清理人员并未注意到,春美下午路过时发现并捡到钥匙,并在之后转交给了我。而我在焚烧炉内找到的碎布,也正是那件灵媒服被焚烧后所留下的残片。
以上,便是我对整起事件推理出的真相。动手实施杀人的乃是叶中长闲小姐,而绫里纪美子女士则是她的帮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