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是大多数人类用来休息睡觉的时间(嗯,我知道这是在说废话。),但不是所有人到了夜晚都会去睡觉(虽然我知道这也是废话。),例如酒吧、赌场、青楼这等消遣之处在晚上的生意反而比白天要好。
不过我举这些例子的用意并不在它们本身,我的目的是引出一个地方,而我将要引出的这个地方倒是与这些毫无关联。
但仔细想想的话,其实还是有关联的(……),因为它们都是公共场所,只是不用消费就可以去得的。
那个地方就是——公园。
夜晚的公园看似风平浪静,其实是暗藏玄机,这里是热门事件多发的地段。
看吧,公园的长椅上堆着一坨(?)的乞丐和醉汉,在大多数情况下这些人中一定有着身怀绝技的高手,他们是在这里体验人生而已。不然你以为这不足两米长的椅子如何能够挤上七个人还都能睡着又不掉下来?
许多人会选择夜晚的公园当作决斗场,不过今晚倒是没有这样的人。
草丛深处经常也会传来这样的声音:
“唔……嗯……嗯……”似若女子压抑的呻吟。
“呼……嗯……呼……”似若男人低低的喘息。
“啪、啪、啪……”极富韵律的似若流水的撞击声。
只是听就让人浮想联翩……
其实以上所谈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
“噗!”。
似若沉重布袋落地的声音。
这声音不大声也不小声,倒是引起了一些路人的注意,连带着草丛里的声音也缓上了几分。几秒后又一切照旧。
虽然我说这声音就像沉重布袋落地的声音,其实并不是沉重布袋落地的声音。要说我为什么如此确定它不是沉重布袋落地的声音,实则是因为发出这声沉重布袋落地的声音的就是我。
因为双脚已经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了,我才不得不像一个沉重布袋一般“噗”的一声倒在地上,连滚的力气都没有了。
如果有人告诉我,下一秒我将会虚脱死掉,我也会我毫不怀疑。
我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月光之下,我就仿佛刚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浑身湿透。
在此前的二十分钟,我一直在做着一样有氧运动——跑步——以着冲刺的速度。
现在有人可以理解了我为什么会像个沉重的布袋一般“噗”的一声倒在地上了吧?
一名少女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我的脑袋旁并且俯视着我,用毫无感情的黑色眼瞳看了我一会儿,在我脑袋旁边放下了一瓶碧澄澄的液体后就又悄无声息地消失。
这少女正是幽灵女,如今的她又换了容貌,倒是典型的邻家妹子的打扮,编着两个小辫子,除了毫无感情的双瞳,其它地方都很普通,就连身材也被衣服很巧妙地掩盖了起来。
我也被换了容貌,跟现在幽灵女的容貌倒是有七分相似,让人一看就知道是幽灵女的哥哥的程度。
至于我为什么会这么玩命奔跑的原因就在于——
“要训练我?”
确实,作为一个强者,她的仆人也不能太差劲了。
只是让我非常无法理解的是,为什么一定要做体能上的训练啊?
这个世界的强者靠的可不是身体机能的强壮,而是依靠一种由人类心海产生的神奇能量——心灵之光。其实用能量来形容还是不够贴切,因为那根本不是能量,心灵之光就只是心灵之光,是心灵的力量。
人们通过心灵之光控制纹器战斗,而心灵之光越强,所能控制的纹器便越强,这才是纹修所强大的地方。
而且心灵之光的提升还会连带着提升一个人的身体素质,这样的增幅还不是一点半点,几乎是飞跃一般。心灵之光达到三级的人就可以轻易举起自己体重五倍的重量。其它无论是反应力、速度、抵抗力都会提高。而若是只锻炼体能,要达到这样的高度可是需要十年,甚至几十年才能达到的。
所以这世界极少会有人去专门修体能。
再说了,人类脆弱的身体再锻炼强化能受得了能量刃或是能量弹的一击吗?拳头再硬能够打碎能量盾吗?跑得再快能快过气流纹器吗?
我也只是碍于幽灵女的威慑才不得不这么做的。虽然心里面对于体能的锻炼并不认可,但我还是全力以赴地锻炼着。这股认真劲哪儿来的我就不清楚了。
眩晕感渐渐消去,我从地上坐起来,抓起幽灵女留下的那装有碧绿澄清液体的瓶子就往嘴里灌,至于那又酸又涩的味道我也并不在意。
反正幽灵女肯定是不会用这东西害我的。
感受着体能的快速恢复,心中倒有一种说不出的畅快,若不是担心吵到公园里或休息或干事的人们,我就要长啸一声才甘心。
欸?不对啊!为什么我被这么折磨了居然还很开心的样子?莫名其妙。
自从那天在宾馆的双人间舒服地睡了半夜之后,我就被一杯冰冷的水给泼醒,开始了我水深火热的生活。
一连二十多天,我每天都会有过半的时间在重复着体能训练和回复休息的过程,剩下的时间则分出来锻炼心灵之光和练习纹器的制作。
而幽灵女除了要我必须完成的体力锻炼外,就没有其它任何的要求,也不对我的行为进行约束,甚至连我练习制纹的钱她也随手支持了。
这让我完全迷糊了,我难道不是作为仆人被雇佣的吗?
还是说这才是仆人该有的普通生活?
我以前认识到的世界观都是错的吗?
我之前的生活难道都白活了吗?!
默默地感叹完之后,我爬起来,结束了今天的最后一波体能训练的我漫步走回到寄身的公寓。
*
公寓,我们搬到这里已经二十天了。
没有和任何人打任何招呼,我挣扎着洗了个澡,找到自己的房间,倒头便睡,连被子枕头的柔软也不能细细体味了。
意识模糊之际,似乎不知不觉就进入了一种奇异的状态。心灵之光慢慢从心海涌出,从毛孔扩散开来。周围的景象立时“映照”在心里,好像闭着眼也能看到周围三百六十度的一切,可是又什么都看不见,只是知道哪里有什么,是什么形状。心灵之光的总量也迅速攀升,直到隐约突破了那一层壁障才停下来。
清晨,根据这二十天来养成的生物钟,仅五点就起了床。
一口浊气呼出,感受到自身的变化倒也是知道发生了什么。
三级心灵之光,已经可以离体运作,我们称之为“外放”,并且本身就具备了一定的攻击力,不再只能用于控制纹器。
首次在手掌之上用了十分之一总量的心灵之光凝结了一个拳头大的光球,这美丽的无色光真是迷人!仿佛征服了世界一样的成就感瞬间点燃了我。
喝啊,我可是拥有了三级心灵之光啊,普通人平均要在四十岁以后才能达到的级别啊!
自信满满地将这光球当成能量弹甩出去,命中了一个玻璃杯。
“叮……”一声脆响,玻璃杯晃动了一下,又稳住了。
光球被弹了回来被我接到手里,棉花的质感。
这算哪门子的攻击力啊!我一定是被人骗了!
洗个小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就走出房间,经过客厅,走到了小餐厅,便在空着的位子上坐了下来。
桌子上摆着一份精致的早点。
我的对面坐着一个编着两个辫子的女孩,也是这间屋子除我外唯一的人。她正低着头吃着自己的早点。那一份早点与我面前桌上摆着的一模一样,都是她亲自做的。作为雇主的她,亲手为佣人做早餐——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早上好,妹妹!”我就这么跟女孩问好。
我的“妹妹”,幽灵女,抬头看了我一眼:“你?”
声音依然还是那种冷若冰泉,渺似轻云,又夹带着一丝野性的空灵声线。倒是听多少都不会觉得厌烦。当然前提是幽灵女愿意多说。
就这么一个字加一个标点能够有多少人明白她所要表达的意思呢?庆幸的是,我听懂了。
“嗯,应该是突破了。”
幽灵女没有任何反应,接着吃着自己的早点。这倒是让刚刚因为突破而有些小得意的我倍感无趣。或许在她这样的人眼中,三级心灵之光根本算不了什么吧?
我所知道的心灵之光等级数与纹修的等级数是一样的,都是七为顶。而纹兽的级分,纹器的级分,禁地的级分,城市的级分全都是七。
七被视为极致。
人类几乎所有人都能够修炼心灵之光,但像我这样的普通人若是没有机遇,也只能凭着民间流传最广的心法《平尘决》将心灵之光提升到三级。
不幸的是,我用的就是这部心法。
但也不是说这部心法差劲,《平尘决》也是有个天大的优点的,就是上手容易,男女老幼皆宜修习。重点是,它是公认的最稳定的心法,反正没听说过修习这部心法的人会心灵之光失控、混乱、甚至走火入魔的。
二十多天前,我们便租下了这层公寓。
事实上,我真的很喜欢现在的生活,不用为了每天的黑面包发愁,又有干净舒适的房子居住,还有自己的“亲人”相陪,每天的训练也让我感觉很充实。我总在想,要是这样的日子能够一直持续下去该多好!可惜我清清楚楚地知道,那是不可能的,而且,这样的生活还很快就会结束的。
女孩抛过来了一张卡片。我手指一动就将它夹在了指尖。
“钱卡?是当工资吗?”
虽然幽灵女曾说过雇佣我是没有报酬的,但也不排除戏言的可能性。而且这几天我从幽灵女那得到的援助已经远超过了我所应该获得的报酬。那这钱又是要我拿去做什么呢?终于是要我工作了吗?
女孩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对折了两次的纸,摊开在桌面上。
这是一张宣传单,拍卖行的宣传单。单子上不起眼的角落有一件物品被幽灵女用红颜色的笔特别圈了出来。这是一根长约四米的灰色藤条。两天后开拍。
是要我两天后去竟拍这件东西的意思吗?
这么早就把钱给我,显然,幽灵女是非常在意这件东西。
但莫名的,我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
“我知道了。”我这样应了一声。
“还有,带我,去买衣服。”
“好啊!”
咦?我怎么会有一种想要欢呼的感觉?
*
被幽灵女雇佣到现在,我也总算是根据所收集到的现象明确了我在她眼中的存在意义。
她需要我,以一个不惹眼的身份(哥哥)为她与这个世界的其他人进行沟通。理由大概是嫌麻烦或是不想和其他的人说话之类的吧?刚好我也能够尽可能地从她那简短的话语中解读出她所要表达的意思。
只是我也觉得这个理由太牵强了!
大清早的荣城街道上,许多店面都才刚刚开门,行人也才稀稀落落的三五个。
我带着幽灵女走进了一家刚开门的服装店。
“欢迎光临!请问两位客人需要什么服务?是要购买服饰还是定制服饰?”年轻的服务生刚刚开门看到走进店里的我们就职业性地问了。
“我妹妹想要买几件衣服。”
“小姐是需要便服、工作服、还是战斗服?”
“只要便服就好。”我替幽灵女回答了这个问题。
“好的,请这边来。”
结果我跟着服务生上了二楼女装区就立刻被亮得差点瞎了眼,而之后回过神来的时候又差点喷出了鼻血。
这二楼女装区分五个区域,每个区域都有将近二十平米,分别是休闲区、盛装区、制服区、战服区……和内衣区。
不,其实这些区要怎么分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内衣区前正有四个仿真程度极高的人偶只穿着华丽的内衣搔首弄姿。那样的仿真程度差点让我以为是真人。
竟然会差点对着只穿着内衣的人偶兴奋起来,我表示反思。
但出乎我预料的是,那个领我们上来的服务生脸上职业性的微笑也是僵住了。
于是……诡异地冷场了。
然后,我清楚地看到,那四具“人偶”的皮肤都慢慢渡上了一层红,再然后……“呀!”发出了这样的尖叫。
“!”
再然后,都飞快地跑进了试衣间。
会尖叫,会脸红,会动,并且都是以人类的行动方式行动,满足这些情报的,基本就可以确定,那四个女孩子都是真人啊!
“噗!”
不是我,而是那服务生从鼻子里喷出了一团血雾,接着便直挺挺地往后倒去。
喂,这里可是楼梯呐!
我忙出手把即将摔下楼的他拉住。
“喂,没关系吗?流了好多血。”
“……”对方眼神迷离,瞳孔也没对焦。
“振作一点啊喂,要是因为喷鼻血出血过多死了也太没面子了点吧!”
“天国啊,对,我一定是在天国!我已经死而无憾了!”
已经快要不省人事了他。
“喂喂!不要说这种傻话啊!你的天国之路才刚刚开始,不要就这么死去了!”
但任凭我如何呼唤这家伙都以一副痴傻的笑容喷吐着鼻血,结果在我以为他真的就要魂归天国的时候,他就猛然睁开眼站了起来。
“你说的对!我的天国我要自己建设!”话是很豪迈不错,可是那两行依然不停流淌的鲜红就让这话一点说服力都没有了。
再这样让这血流个不停真的没问题吗?
“我已经热血沸腾了!”他说。
“嗯,看得非常清楚。”
“我是这里的服装设计师,兼修纹甲制作。梦想是成为后宫王和纹甲的制作大师。”
不,初次见面就把自己的梦想说出来这会让我很困扰的。成为后宫王的梦想是放在纹甲制作大师的前面的吗?不,最让我困扰的是:
“你好像忘了说自己的名字。”
“啊哈,是吗?我以为全城的人都知道我天才制甲师的名字,嘿嘿。”
喂,这家伙刚刚是不是说了很自大的话?而对于初次见面的人我还没法将心里的吐槽直白地说出来。
“我就是钟谢连!”
而且在这个我生活了五年之久的荣城“全城闻名”的天才制甲师的名字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我叫周奕天,”因为换了容貌,也不怕有人将我捉去换钱,而且我被通缉的事已经是二十一天以前了。
遗忘,发生在记忆或者回忆的过程中,而且,人的记忆会随着时间逐渐变得模糊,或者被新的记忆所覆盖。
根据艾宾浩斯的记忆遗忘曲线,能记得这件事的人应该都没几个了。
然后我指了下幽灵女。
“这是舍妹……”,顿了顿,“别指望我会告诉你我妹妹的名字。”
事实上,我根本不知道她的名字。
“哦,嗯。”
钟谢连理所当然就接受了!
互相点个头就算认识了。
“嘿嘿,今天我高兴,你们兄妹俩买的衣服一律五折。”听他的话似乎这店就是他开的一样。
“那就多谢了,会省不少钱呢!”
这时候那四个人偶,哦,四个女服务生已经穿好了统一的店员装,走到了我们这边一字排开。脸上依然带着些许红晕。
“欢迎光临!”(×4)
钟谢连擦了擦鼻血,反而让红色的面积更大了。他露出了从帅气到痴傻之间来回过渡的微笑,将我们的来意简单地说了一下,那四个女服务生便分出两人下到楼下看店,另外两人则将幽灵女带到了休闲服区去挑拣衣服。
我则被钟谢连拉到了旁边用来给陪伴女客来的朋友休息的小隔间,东南西北不知所云地谈着乱七八糟的东西。
纹甲,大多是用纹兽的皮毛鳞甲为材料制作的一种具有防御和辅助功能的战斗服,性能自然是比普通的战斗服要好。制甲师便是专门制作纹甲的人,也是制纹师的分支职业之一。
虽然纹甲的制作会比同级别的纹器容易一些,但材料却苛刻了许多,非是纹路完整的材料就极难制成纹甲。故而制甲师会比一般的制纹师少很多。
能够来这里买衣服也让我不由感慨起来有钱人的生活。想当初自己还是流浪儿的时候站在店门口都会遭到冷眼和驱逐,而现在店员们个个都恭恭敬敬地对我问好。以前我身上穿的衣服都是在街边的小摊上买的,一件只要数百纹币。虽然那些地摊货的来源都不太可靠,其中甚至有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但穷人的日子就是这样,能有的穿就不错了。
稍微与钟谢连聊了一会,幽灵女就已经试穿上挑选好的衣服走了出来。
上身是一件纯白的长袖衫,衣领和袖口加上了许多层叠的百褶让袖子看起来有些大,意外的有一种舞袖翩翩的感觉,又颇有一股贵族风范,而在一些不是很紧要的地方用半透明的蕾丝布料点缀,多了一股轻佻又不失风度的感觉。搭配一件水色的紧身长裤,将少女本就极好的身材衬得更加诱惑,却也不失清纯之意。
但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钟谢连同样也皱起了眉头。
“头发?”我答出一个可能。
“对了!那两个辫子能解了吗?”钟谢连也反应了过来。
幽灵女照做,及臀的黑色如瀑布瞬间垂了下来,甚至还散发着流水一般的光泽。
一瞬间我又好像看到了另一个次元的完美!
优雅、温和、淘气、抚媚、飘渺……仅这一瞬间我就看到了仿佛是所以美好女性的气质集合到了她身上。就算她并没有一张祸国殃民级别的脸蛋。
“完美!”钟谢连也做出了和我相同的感慨,“虽然有一点缺憾,但正是因为那仅有的一点缺憾才更完美!啧啧啧!”
作为幽灵女“哥哥”的我也是时候该表态了:“妹妹,很漂亮呢!”
不过得到的回应就只是幽灵女面无表情的点头,她的心里应该是高兴的吧?真是不坦率呢!
在女服务生的推荐下,幽灵女又挑了几件衣服就让我结账了。
哇奥!两万四千纹币!
喂喂,没搞错吧?只是几件普通的衣服而已欸!就算是五折也要一万两千纹币,这就是有钱人的消费水平吗?算了,反正钱不是我的。
爽快地付了钱并吩咐他们将衣服打包送到我们所住的公寓之后,我和穿着新衣服的幽灵女一起走出了服装店。
“现在我们干什么,是要回去训练吗?”
女孩摇了摇头:“我们,逛街。”
“欸?那不就像约会一样了吗?我们可是兄妹。”
“……”
女孩冷漠的视线让我不能直视。如果不是她提醒,我就要忘了。我们不是兄妹,更不可能是情侣,而是主佣。
“一切由您做主。”
结果,还没走完一条街,幽灵女就隐秘地告诉了我,我们被跟踪了。
*
今天的天气很好,晴空万里,白云朵朵。这样的好天气总是能够激励人们的内心,让人不知不觉就感到舒心。就算忧心生计的人们也能稍微感到轻松一点吧?多少会让人觉得自己的前途还不是那么黑暗吧?
就像现在的我一样,终于做了一回有钱人。
有钱人在我看来就仿佛另一个世界的生物一般,总是高高在上,不用为吃喝用度发愁。
既觉得兴奋又有些担忧,总有一种不真实感。
不过这些都应该是正常的现象吧?就像任谁突然之间捡到从天而降的巨款都是会感到兴奋和担忧一样,反正我是不认为有人能认为这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会兴奋这点很好解释,因为一有钱就可以做自己很早前就想做的事情。比如可以吃好吃的,玩好玩的,买想要的……
而担忧的话就大概在两方面了。
一方面是担忧有人冒出来说这些钱是他丢失的而引起纠纷,不过我倒是不用为这方面当心,因为我所花的钱都是幽灵女的。这么一想的话到是有一种我升级成小白脸的错觉。
另一方面则是担心有人会因为我所持有的这些钱而生出不轨之心。
结果怕什么来什么。
这里是一条死巷,周围的楼房将蔚蓝的天空隔成了一个小方块。阴影理所当然将这里笼罩。
“说吧,为什么跟踪我们?”
我面无表情地对着刚刚醒过来的青年说到。幽灵女同样淡然地站在我身边,一语不发,完全将审讯的任务交给了我。
那青年眼中有光亮一闪,立刻就大喊:“救……”
不过才刚刚喊出了一个字就被一根指头粗的黑色藤条紧紧缠绕住了脖子,生生止住了叫喊。
“我承认你有一些小聪明,不过凡人智慧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什么都不是。你懂我的意思吗?”
那青年一边用惊惧的目光看着我们,一边点了一下头。幽灵女便放松了黑藤。
“咳咳……”
“很好,那么现在回答我的问题吧。”
“我,我……没有跟踪你们。”
“哦,是吗?”一枚刀片从我的指尖弹了出来。
这枚刀片跟我平常用来处理次品材料时用的刀片很像,可以轻易地切开皮料和薄鳞甲。
随意地在指尖把玩了一下,做了个颇有些花哨的动作,因为平常用惯了,所以很顺手。刀片就像是有生命般在我的指尖跳跃。
“这可是从你的手中掉下来的哦!应该轻易地就可以给你的喉咙抹一道血线吧?”
我也已经大概猜到了他的职业了。
人类只要是意识到死亡就总会拼命逃避,除非是遇到活着会比死亡更糟糕的情况。
就如我预料的一样,那青年毫无骨气地跪了下来,眼泪鼻涕就像变戏法一样弄了满脸。
“不要!先生,您大人有大量就饶了我吧,我以后一定不再摸鱼了!”
果然是个小偷呐!我好不容易做一回有钱人就碰到这种事实在是扫兴。不过也罢了,看在天气这么好的份上就原谅他吧,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难处不是吗?若不是生活所迫也不会有人喜欢当小偷的吧?除非是把偷东西当成嗜好的那些变态。
“行了!”我喝止了这小偷的哭诉,从钱包里随意地拿了一张面值一千的纹币丢到他的面前,“你走吧。”
那青年先是一愣,接着便大喜,捡起纸币,连声道谢。这么简单就被放走一定是出乎他预料的事情吧。
待那青年走后,幽灵女才淡淡地开口:“你应该杀了他。”
莫名的寒意涌上我的心头,这个女人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知不知道自己是以着什么样的轻松语气说的这句话?
“呐,你是开玩笑的吧?他只不过是想偷东西而已,只因为这就杀了这个和我们没多少仇怨的人是不是太不讲道理了?而且,他也挺可怜的。”
“可怜?”幽灵女少有的在话中加入了一点点语气,似是疑惑,似是不屑。
“啊嗯!也只有像我这样的穷人才能理解穷人的难处吧?”
幽灵女没有再说话,是被我说服了吗?
我趁机说出了这句话:“所以,也请你以后一定不要,或是尽量不要杀无辜的人了。”
我的话才说到一半她就往胡同口走去了。
我不可能知道她在想什么。看着她的背影,只是觉得她是那么的神秘、强大、冷漠、孤傲,一点也不像是一般的女孩。如果只是这些的话,我或许根本不会把她当成女孩子看的呢!
她的背影和举止仿佛无处不透露着悲伤一般,就好像全世界都在伤害她,她才不得不在表面上建造一个冰冷的壁障一样,把一切排除在外,把自己关了起来。
她真的无比的强大,同样也无比的弱小。这样的印象毫无理由地出现在我心里,或者应该说是被发现存在在我心里,连什么时候出现的我都没有注意。
呃……呵,我在想什么啊?我才没资格说别人是弱小的。
幽灵女比我强,不止是实力上,就连精神上也要比我强大。至少她还在努力抵抗着,而我连是什么时候放弃了抵抗都忘了。像行尸一般,任凭这个世界将我“炼化”。什么目标,什么梦想,早就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就连人性也是所剩不多。
这么多年来,我都只会用“明天会过上好日子”;“再努力一把就可以不做穷人”;“只要再熬一些日子就可以脱离苦海”之类的话来欺骗自己。
明明我清清楚楚地知道这是骗人的,却还是毫不怀疑的相信了。
因为,我就只是个懦夫。
可即便是再强大的谎言在这现实无情的长期冲击下也终有崩坏的时候。
而给予这个谎言最后一击的,就是这个强大到超乎我想象的女孩——幽灵女。
如今的我只能说是一个任人摆布的道具,这个事实我自以为清楚的认识了。
幽灵女很强大,她会是哪个大家族的子弟吗?能够拥有那种力量的人绝对是要大家族提供训练资源的吧?即便她是天才中的天才。
我很好奇,对她的一切都很好奇。我冲着女孩的背影想要问出心中的问题,可刚刚开口,我便果断地闭上了嘴。
我,没有资格过问她的一切。
如此的自我厌恶。
就像“被自己扇了一巴掌,纠结着是不是要再扇回来”般的无力感困扰着我。
最终也只能无聊的抓抓脸,跟上了幽灵女,与她一起欣赏着街景。
*
“那个绒偶挺可爱的嘛!”我在看到幽灵女少有的在一件东西上将目光多停留了一秒后,就有意无意地说了这样的话,“不走近看看吗?”
幽灵女身子一颤,微微地低下了头,依旧没有说话。
不用给这么大的反应吧!
看到她的表现,我立刻就明白了一些东西。
“等我一下。”
搁下这句话后我便冲进了店里,习惯性或者代表性地砍价之后将这只绒偶带了出来,“给。”
“为……什么?”
“因为你很喜欢不是吗?”
“我可,没说过。”幽灵女将脸偏到一边,没有看我。
“是是,可是我已经擅自主张地买了下来,哪里好意思再退回去?”
幽灵女转回脸,目光略微有些复杂地看着我,接着就伸手接过了这只枕头大小的绒偶,并抱在了怀里,用鼻子蹭了一下。好像真的十分喜欢这绒偶,但嘴上却说着相反的话:“小孩,才会喜欢这个。”话音比平常要小声的多。
我也只能在心中轻松的报以一笑。
我所明白到的东西就是这,无论幽灵女再强大,她终归不过是一个女孩子。
“不过……谢……”幽灵女张了张嘴,似乎是说了什么,但偏偏是模糊不清。
“咦?你是不是说了什么?”
“什么都……没。”
“难道是我听力出了什么问题?”
“哼!”幽灵女瞪了我一眼便径自往前走去了。
生气了?她也会生气?重点是这个时候莫名其妙地生气是要怎样?
但是那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也看不出到底是不是真的在生气,我也就懒的去思考了。
“今天既然是难得的休息日,不好好享受一下总觉得对不起咱鼓鼓的钱袋。”
“嗯。”幽灵女同意了我的决定!
结果我便带着幽灵女尽向着高档消费区去,像个毫无规划的暴发户一样。虽然有钱了就这么花似乎不太好,但是,如果等到自己失去了利用价值被幽灵女杀之灭口的时候再后悔就晚了。
傍晚时,我在城中最大的纹器店用四万纹币买了一件称手的三星刃弹双系无属性的纹器,名微光。试了试功能就将它挂在了腰间。
这是我见过的为数不多的三星纹器之一,要说我没见识我也完全无法反驳。
从来没有玩过这么痛快呢!游乐场、电影院、竞技场、游戏城、咖啡厅……各种各样的地方都去体验了一回,像是接触到了另一个世界一样新奇与兴奋。
就像是明天就要是世界末日一般,释放着最后的解脱和疯狂。
或许就真的像是约会一样,兄妹之间的约会吧?抱有这种想法的我的心情真的很好。
不时地看向幽灵女,总觉得她好像也玩的很开心一样,但依然一直都是那一副无表情的样子,还真的难以判断她的心情。
当我注意到了的时候,幽灵女给我的钱竟然已经花去了七万多。这种夸张的消费能力对我来说也宛如是另一个世界一样。多多少少会有一种做梦一样的不真实感。
但是不管是真实还是虚幻,对于现在还活着的我来说,能感觉到开心就满足了。
不过,当我们结束了一天的娱乐走在回家的小路上的时候,令人不愉快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我们碰到了一伙拦路人,而且竟然还是专门等着我们的拦路人。
要绕道吗?
我几乎习惯性地就要做出选择。这也是毫无背景又没有实力的我能够活到现在所积累的生活经验给出的选择。
但是,习惯这种东西毕竟总要受人的主观意识这种更高级别的神经活动所控制。
我现在可不是一个人!有幽灵女在我还需要怕什么?
颇有些狐假虎威地昂首走了过去。
然后,我和幽灵女被包围了。
“豹哥,就是他们,他们很有钱。”
说话的人跟我们有过一面之缘,是今早碰上的那个小偷。豹哥指的应该是这伙人的领导,那个站在中间的大汉。
“你们想要干什么?”我淡淡地问。
“嘿嘿嘿嘿……”那一伙十二人齐笑了起来,都从背后抽出了一把砍刀或是一支匕首。不过都是连一星纹器都算不上了金属利器而已。只有那豹哥拿出来的是一支二星刃系匕首状纹器。
“把值钱的东西和女人都留下,你就可以滚蛋了。”豹哥自我意识过剩一样将匕首在左右手之间来回抛着。
作死的节奏。
白痴,即便是我也知道武器要握在手中才安全,他的这种做法只会让自己失去最快的出手速度而已。不过,用流行的话说,装逼效果还是有的。
“唉。”我叹了口气。
今天才做一次有钱人,就接连遇上了小偷和强盗,我真的是太倒霉了吗?莫非我跟钱财相冲,注定一辈子只能当穷人?不要啊!
“妹妹,该怎么办才好呢?”
“哼。”女孩可爱地哼了一声便凭空消失了。
然后,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也就是说——
呃……喂!不是吧?等等,你就这么让我一个人对付这群饿狼一般的男人们?现在还在为了早上我放走那个小偷的事情而赌气吗?
总觉得额头有渗出一种名为汗的液体。
不过,幽灵女消失的这一手绝活一经展露倒是将那伙人震慑住了,连豹哥的匕首都掉到了地上。
对策什么的就自然开始形成。先利用一下他们的惊愕好了。
我从腰间抽出微光,将三级的心灵之光显现出来,控制着微光,让微光上的纹路发出极致的亮光,以着对方能够理解的方式做出一副不好惹的姿态。同样是装逼,我这个就稍微高级点了。
我开口了:“或许我们可以和气地好好谈谈。”
“呃……嗯。”
你还真的接受啊!虽然心里面对于豹哥的服软吐槽着,但能够按计划发展还是不错的。
“那开个价吧。”
“这个……”豹哥苦恼地掰了一会儿自己的手指头,又掰了一会儿手下的手指头,最后得出结论,“十万!”
“十万!你抢钱啊?”
“对啊!”
“最多两千。”
“八万。”
“三千。”
“六万。”
“……”
……
“一万,不还价。”
“成交。”
于是我交了过路费,大家各有所得,皆大欢喜了——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人类的心永远是无法满足的。
“你们看到了吗?”豹哥问手下。
“看到了。”一片点头回应声,目光都盯着我手上的钱包。
“至少有十万呢!还不包括钱卡。”
“看什么看什么,我可是交过过路费的。”我嚷嚷着。
“豹哥,动手吧,否则他明天一定会雇人教训我们的。这样的有钱人我见多了。”
“豹哥,干了这一票我们就逃吧,这么多钱足够我们在其他城市东山再起的!”
“豹哥,我们这么多人还怕这一个小子吗?没有直接动手就说明他只是虚张声势。”
其实我很想说的是,做劫匪的都这么有智商和文化吗?不仅看得清局势,连成语都会用。
几个好事小弟都一副凶厉的样子把武器横在胸前,只等豹哥下命。
“住嘴!”豹哥喝止了手下们,“我平常是怎么教你们的!还不快赔礼道歉!”
“可是……”
有位小弟似乎还要分辩,可是——
“啪!”
那个小弟被豹哥狠狠地扇了一巴掌,全场寂静——
那个小弟委屈地看着豹哥:“豹哥……”
“小齐,这是我第一次打你吧。”豹哥眼里冒出了泪花,“但是我不能看着你就搁在了这里。”
小弟们都一脸震惊地看着豹哥,是对于那个平日里都严肃的支柱也会流泪的震惊。
“从刚才开始,那个家伙就是一脸淡然地和我们讨价还价,而不是眼神闪烁的。”豹哥又开口了。
“那又怎么样?”小齐还是觉得委屈。
“他还拥有三星纹器和三级的心灵之光。”
“……但是他就一个人。”
“你错了,他刚刚可是和另一个女孩在一起的。你们难道忘了!”
“可是那个女孩逃掉了。”
“你有见过能够一瞬间消失的人从我们这种人面前逃过的吗?”
“可是……”
“到现在还不明白吗?他们是纹修啊!会在这里花口水跟我们讨价还价也只是在可怜我们而已。你们都有看到他的纹器和等级的吧?你们在这样的年龄能够达到三级的心灵之光吗?想活命的话就闭嘴并且道歉!”
接着,豹哥和全体小弟一齐向我鞠躬,这种我从未有经历过的场面多少让我惊到了。
“非常抱歉!”×13,音效也很震撼。
我似乎理解豹哥的心情,那种对小弟的爱护很让我感动。
我一边收起纹器一边做出镇定的样子:“好了好了,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叮……”是一枚针撞击在纹器上的声音。
当我在脑海里对事态做出了理解后才明白过来,自己根本就是个感情用事的混蛋!会同情这些家伙的我实在是太天真了!
如果不是身体比意识还要快地做出了动作的话,我现在就应该遭到了暗算。
一枚泛着绿光的细针被微光挡了一下偏离了原先的轨迹掉落在了地上。
“结果你们是要毁约了吗?”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要怪就怪你一个大少爷出门不带护卫吧!”
豹哥说完就命令小弟们一起向我扑来,那毫不犹豫的姿态,明显这样的事情他们不是第一次做了。
已经容不得我不动手了。叹一口气,也不知道是要感慨什么。
是他们的演技太好了吗?这群被钱逼上绝路的亡命者。
引动短剑微光,运使心灵之光就是一道能量刃斩出。结合了双系的纹器自然是有其该有的威力效果的。
怎么说我也是拥有三级心灵之光和一件三星纹器的人,虽然远远谈不上强,战斗经验相对于纹修来说也是匮乏的,但这么多年混迹于穷人底层所练出来的身手也不是光凭这么几个小混混可以轻易打败的,只是少不了一番苦战。
……
“哈哈哈,怎么样,咳……知道你周大爷不是好惹的了吧!咳咳……”
我背靠在墙上,身上被划了好几道口子。也亏得我已经拥有三级心灵之光,身体强度大概是平常人的八倍,那些金属利器就只能伤及表面皮肤而已,但那豹哥的二星纹器就不一样了。
我的左臂被划开了一道不能不在意的口子,大概都有一厘米深了,鲜红的血液正不断地往外流。
痛死了!这几个混蛋,下手还真狠!
不过,战绩还是让我比较满意的。那十三人全部都被我击倒在地,暂时失去了行动力,哀嚎一片。
幽灵女这时候才慢悠悠地现了身。
“你应该杀了他们。”
又是这一句!但是我却愤怒不起来。
“但是……”我尝试着去反驳。
“下不去手吗?”
我沉默了,我的天真今天差点让我丢了性命,如果不是今天运气好点,只是碰上了普通的小混混的话。
要是下一次呢,我可以永远这么好运吗?
“……或许,你说的是对的。我也已经……给过他们机会了,是的,我已经给过他们机会了。”我重复确认着自己的话的分量。
手起,一道道刃形能量集合体从微光上甩了出去。
幽灵女瞥了我一眼就要往公寓去。
“等等……那个,我想我可能暂时失去了行动力了。”我颇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时隔这么多天,我再一次被幽灵女像拎小鸡一样拎起来,这种感觉怎样也说不上好。一天的好心情就在刚刚崩坏殆尽了。
泛黄的夕阳照射在我的脸上,那将要逝去的苍黄光辉一点也不可爱!——我现在能够思考的就只是这无关紧要的事了。
至于那十多具尸体却并没有引起荣城的人们多大的关注,仅仅是成为了人们茶余饭后的小小谈资而已。
这个世界正以着大局势的和平下小动乱着,死人的事情是经常会发生的。
*
公寓。幽灵女提着我由窗而入,将我重重丢到地上。
痛!
我龇牙咧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这是我第一次为了杀人而杀人。明明自己已经反复安慰过自己,可脸色依然是苍白得吓人。我会失去行动力可不仅仅是受了伤那么简单。
当我亲手结束了十三条鲜活的生命时,我突然意识到人类的生命是如此脆弱。既然我都可以如此断绝别人的生机,那就一定会有人在某天断了我的生机,比如幽灵女。
女孩毫无感情地看着我,冷漠的视线刺痛了我的头皮。
明明只要她出手我就不会受伤的,明明只要她威慑一下那群混混,让他们起不了杀心,我也就不会被逼到出手杀人的地步。
但是我没法责备她。
杀死同类对于一个智慧种族来说是一件痛苦的事情,对我来说是如此,我想对她来说应该也是如此的吧?
以她的行为准则来判断,她若是出手,就必然同样会杀人。而杀人的这种不适感又凭什么让她去承受?她没有错,所以根本没有义务,更没有责任去替我承担。
说到底就只是我的自作自受而已。
“你对我的表现好像不太满意啊?”我略带苦笑地说着让我自己都不舒服的冷漠的话。
“受伤,没用。”
幽灵女张了张嘴,声音却仿佛是从九天外传来的,辨不清方向。
“我也不想受伤啊,可是我又不是受过专业训练的纹修,这种事做不到的。”我一边抱怨着一边给自己处理伤口,也只是想抱怨就抱怨出来了,丝毫没有考虑其他人的感受。
幽灵女丢给我一瓶红色的药剂便回到自己的房间。真是一如既往地不善言辞。
但事实上,幽灵女这样的表现却让我感到了轻松不少。若是哪天她和我长篇大论地聊那才是压力吧?
第二天醒来,身上的伤口已经好了大半,一些小伤口都只剩下一道淡淡的灰色。幽灵女药剂的神奇我算是又一次领教到了。虽然不知道跟传说中的医疗纹器相比如何,但至少是比我以前在街边买到的金创药强百倍。这一天的训练自然是照旧不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