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血滴到地上的声音，只有肉体被实实在在刺破时产生的声音。空气静的可怕，所有在场人的视线全部集中到了一个位置。
呼哧呼哧的呼吸声响了起来，莉莉丝没有推开把匕首插在身体里的蒂尔夫，蒂尔夫也没有松开。吸血鬼主仆就这么出于僵持之中。
直到莉莉丝说话。
“你，”她睁大了红瞳，不可思议地看着插在自己胸膛上的匕首，“蒂尔夫，”声音很低很低，“你居然敢。。。背叛我？！”
蒂尔夫松开匕首，往后退了几步。
没有血从被匕首刺透的肉体中流出，那只来自于蒂尔夫的匕首，就像是长在莉莉丝身上似的，牢牢地插在她的胸膛上。
只有莉莉丝知道，那把匕首插在自己身体里是个什么感觉——那是要把自己一切给剥夺的感觉。
“你怎么会背叛我？！”莉莉丝低低地说道，她低下头，身体摇摇晃晃。
“大小姐！”蒂尔夫像是往常一样发出关心的叫声，刚上前一步，却又马上站回来，嘴唇紧闭，展现出一个决绝的弧度。
莉莉丝感到自己体内布下的那个术式在迅速瓦解。她颤抖了一下，抬起眼睛——那双红瞳现在已经盛满了悲哀。
“为什么，”莉莉丝的脸在强烈的感情冲击下做不出任何表情，“你背叛了我。。。”
“大小姐。。。”
“难道异常处理局的那些人说的是对的吗？”莉莉丝看了看站在不远处沉默不语的花零，又抬起头去看那原本应该属于自己的新娘，“难道你就真的背叛了我？”
“大小姐。。。”蒂尔夫哭了出来，声音哽咽，“大小姐，我真的没有背叛你，大小姐，真的，我真的没有背叛。。。”
蒂尔夫泣不成声，可惜现在的莉莉丝什么也听不进去。
“别说了，”莉莉丝的脸露出石雕般完美的笑容，看上去也如石雕般僵硬，“都给我别说了。我，果然，什么也留不住啊。。。”
“呜！”林修突然发出悲鸣，身子在半空中弓成一个虾子，脸上止不住地淌下汗来，然后失去了意识。
“她这是。。。怎么了？没事吧？”古冰枫第一个冲到了林修身边，发觉了林修身体的不对劲。
“应该没事。如果没猜错，”佩奇依旧把林修叼在嘴里，不过加大了力度，防止她掉下去，“蒂尔夫刚才捅莉莉丝的那只匕首里刻了一个特殊的术式。”
“也就是说，”被佩奇提醒后，古冰枫瞬间知道了是怎么回事，“是那个把林修变成这样的术式？”
“啊。。。更准确讲，是把林修变成魅魔后又改变其外表的术式，”佩奇一边感受自己体内力量渐渐消逝，一边无不惋惜地说道，“因契约而送还的力量被重新封印了。。。那个术式估计不仅仅是改变外表，还影响灵魂的吧。”
佩奇被迫签下的那个契约限制了她的力量，而当自己守护的对象出现不同程度的危险时，封印就会一层层解开，直到契约认为足以解决危险了，才会停止。
但是当危险解除时，封印又会一层层回来。佩奇现在就是这么一个情况。
“还真是不爽啊。。。”佩奇心里闪过这句无数次想说的话。
古冰枫没有注意到佩奇心情的变化，她现在全副精力全部放在林修身上：“果然，变回来了。”林修的发色正在一点点变回黑色，而胸部的大小也有所变化。
佩奇嗤笑道：“当然喽，对林修施展下返祖咒语后，长得估计和当年林家家主迎娶的魅魔差不多吧。”佩奇当年见过那个魅魔，也被她包过。记得是一个长相有些妖艳、但是不无温柔的黑发女性。
林家当初也是考虑到她的发色才选择她的。
“蒂尔夫——”下面的疾呼让她们想起来下面还有一个头疼的存在，“为什么，”莉莉丝像是傻了一般只会重复这句话，“为什么！”
蒂尔夫垂下头，喃喃道：“因为。。。那么做，不会让大小姐幸福。。。”
莉莉丝什么也没有说，突然抓住插在自己胸口的匕首，把它拔了出来。
鲜血四溅，大量的血液从伤口处汩汩流出。
“你是不是认为我的幸福，”莉莉丝的双眸已经浑浊到什么都看不清了，“就是跟你们这帮渣残在一起？”她笑了，疯狂地笑了，“别误会了，我可是始祖的女儿！莉莉丝·德·菲戈尔！”
莉莉丝异常庄严地念完那句话，把匕首重新捅到自己身体里。
“大小姐！”这是来自蒂尔夫的惊呼。
“她这是疯了吗？”古冰枫转过头问佩奇，“为什么。。。”突然间，古冰枫看到了她认为不可能发生的事。
林修的身体由里而外地爆发出浑浊的红光。那股红光侵染到了佩奇的身体，让她一皱眉，松开嘴，任由她掉下去。
“林修！你在干什么，佩奇！”古冰枫想向下俯冲，结果发现林修的身体悬浮在半空。
“这。。。”
“古冰枫，你快看莉莉丝！”听到夏淮的提醒，古冰枫发现莉莉丝也如同林修般发出浑浊的红光。
“一样的。。。术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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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掉入粘稠的海。林修在洪流中这么想着。
不知道为什么，自她意识醒来后，就发现自己周围包裹着漆黑色的洪流，不知要把自己冲向何方。
那些黑色的液体时不时飞溅起一些沾到她身上，让她脑子晕晕乎乎的，似乎是多了些什么东西。总之，给人很讨厌的感觉。
这些液体正在将她缓缓吞噬，让她变成另外一个人。
“拉住我的手。”一个很好听的声音响了起来，十分亲切，让林修不由自主地向那个声音的方向伸出了手。
一份柔软侵入掌心。她感到自己的身体被拉起，脱离了那片黑色的海。
“谢谢。。。”她看向那个人道谢，却在看到那人的一瞬间失语了。
她看到了。。。自己。。。
面前那个女子长得跟自己白发时候的相貌几乎一模一样，只是在眼角眉间有所差别。那个人脸上挂有顺从的笑容：“初次见面，我叫蒂玛。”
林修想起来了。蒂玛，就是莉莉丝前任血饲的名字。
“我想亲你帮我一个忙，林修，”蒂玛合上手，恳切地盯住林修，“拜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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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真是糟糕透顶啊，虽然不影响生命，”古冰枫检查了两团红光后无力地叹息道，“但这次施展的术式极其不完整，没有头没有尾，完全没有目的。。。这种术式，很难解开。”随后就是小声的不停的抱怨。
花零听到古冰枫的话后，眉头紧锁，她转向站在一旁的蒂尔夫，问道：“身为莉莉丝的贴身女仆，蒂尔夫小姐，你知道莉莉丝施展的这个术式是什么吗？”
蒂尔夫摇头：“不知道。。。不过很可能是强行激活那个已经被我破坏了的术式。。。”
“那个术式是干什么用的？”古冰枫毫不客气地打断了蒂尔夫的话。
蒂尔夫犹豫了一下，还是摇头：“关于这个，莉莉丝大小姐并没有告诉我。。。不过你们也是知道了是吗？”
“啊，猜出来不少，”古冰枫烦躁地回答道，转过身去再次观察术式，“这还真是一团糟！”
古冰枫有身为魔女的自尊与自信，她有资格凭借自己丰富的知识而自傲，但是现在，那些知识却在这个意义不明的术式面前完全失去了效力。
这让她很烦。虽说这个术式理论上不会影响林修的生命，但是她还是怕，因为术式构建成功后，其运转起作用等等，都是存在不确定因素的。
理论终究是理论，实践中出的问题不是光靠已知的理论能解决的。
“必须得快点解开这个啊。。。”
“等等!”佩奇的话让古冰枫的手停了下来，“契约并没有反应，也就是说，这个术式并不会威胁林修的安全。”
“那我们就在这等着？”夏淮有些急了，她本人只会一点点精灵魔法，主要还是体术为主，此刻帮不上忙让她感觉不太好，“就这样——”
“没错！”佩奇盖棺论定，朗声说道，“就先这么等一会，我们还得从蒂尔夫那里扣出更多信息才行。”
花零深以为然地点头，而后问蒂尔夫：“莉莉丝构建那个术式——就是被你破坏掉的那个术式——有什么目的吗？”
“是为了让自己的血饲回来，”说到这里，蒂尔夫迟疑了一下，又继续说下去，“她是莉莉丝大人的第一任，也是目前为止最后一任血饲。”
“长什么样？”
“白发红瞳，”蒂尔夫下意识地看了一下自己，“相貌跟白发魅魔时期的林修大人一模一样。”
“白发红瞳吗。。。”花零看了眼莉莉丝——当然，现在只能看到一团光球，“还真是怀旧的一个人啊。
“可是，”花零继续问道，“林修跟那个魅魔是两个不同的存在，怎么会变成那个已经死亡的血饲呢？”
“我猜，”蒂尔夫的表情苦涩了起来，“就是那个术式的作用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