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修站在许久没有来过的办公室门口，手伸在半空中，犹犹豫豫地没有去敲门。
这件办公室属于古冰枫，是她在星途公司里处理公事的场所。林修很久没来，但是对于这里的记忆，依旧清晰得跟昨天一样。
不过与之前不同的是，今天他——她，今天她来，不是来练习的，而是来了解一些事情的。
做了几次深呼吸之后，林修整理了一下小裙子——裙子是古冰枫挑的，她今天莫名其妙就穿过来了。
绝对不是为了让古冰枫高兴才穿的！
林修压下自己雀跃的心，冷静下来，敲敲门，走了进去。
办公室还是跟以前一样的配置，古冰枫坐在那张大大的桌子后埋头批改文件，对林修的到来没有抬头，而是低声说道：“先找一个地方坐一坐，有什么事情等我改完文件再说。”
林修无声地点头，也不管古冰枫看不看得到，转身在沙发上坐下来。
她看向自己膝前的茶几，顺便对着茶几理了理自己的头发，手在理到一半的时候停了下来：为什么自己会像女孩子一样习惯理头发？
林修尴尬地看了看埋头批改文件的古冰枫，然后悄悄把手放了下来。
以她理头发的动作开始，尴尬的气氛开始在两人之间如水草般蔓延（主要是林修感觉）。林修先是把手放在自己的膝盖上，而后有觉得不妥，又把手从膝盖上拿下来，放在身体两侧。过了一会，又把手插在腰上。
她的眼睛一直不受控制地飘向古冰枫的脸，不受控制地观察她的一举一动，然后得出了一个结论：自己眼瞎。
古冰枫长得一点都不像男人好吧！那叫做英气好不啦！自己跟她相处了多少年，居然没有看出她的性别？
林修在哑然中想起以前在初中的时候，有一个女生说古冰枫长得有点像女人，结果被自己呛的事情——她现在恨不得回到那时候，向还是男生的林修甩一击打耳光：古冰枫明明就是女人！是你自己眼瞎啊！
而且还是对自己有所企图的女人。。。林修还记得莉莉丝给自己介绍魔女的时候所说的话。莉莉丝说她不清楚为什么古冰枫能忍那么久——林修同样也不知道。
如果古冰枫按耐不住，对小时候的自己下手了，结果无非就只有两个：一是自己爱上了古冰枫；二是对包含古冰枫在内的女性产生厌恶感，发展成厌女症。
当然，这也是林修自己的猜测。不过正是因为古冰枫没有对小时候的自己出手，林修才不知道现在该用怎么样的神情来面对古冰枫。
是该讨厌她、厌恶她、疏远她呢？还是亲近她、感谢她、爱上她呢？
林修现在十分纠结。在她的心底，她是喜欢古冰枫的，但是那种喜欢是友人以上，恋人未满的程度。
就在林修还在自己心里做天人斗争的时候，古冰枫突然轻轻叹一声，放下了笔。不知为何，林修从古冰枫的那声叹息声中听出了无奈与不满，就像是在抱怨没有更多的公文一样。
应该是听错了吧。
古冰枫坐在老板椅上往后仰脖，问道：“所以，你来这里是干什么的？”
“是来跟你谈条件的，古，冰枫。”林修在说出古冰枫名字的时候，在姓氏处停了一下，艰难地说了下去。
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古冰枫。
“谈条件？谈什么条件？”古冰枫一蹙眉，伸出一只手在批改好的文件里翻来翻去，拿出一份丢给林修，“你可是我的公司的艺人，知道这段时间你的不在对我们的工作产生了多少影响吗？”
林修没有翻看那份文件，而是把它抱在自己的胸前。伴随着轻微的噗扭声，与男性时期截然不同的感觉让她的眉头皱在了一起：“我知道。”
“你是想不当艺人，对吧？但是你知道违约金是多少。。。”
“古冰枫，”林修没有被古冰枫的这套吓坏，她淡淡地开口，“我知道你是什么人。”
房间的空气似乎在林修说出那句话的瞬间凝固了，林修坐在凝固的空气中费力地呼吸。这是必要的一步，她在心里给自己打气。
这是必要的一步。
“所以呢？”古冰枫冷冷地张开了红唇，凝固的空气解冻了，“你想说什么？”
“我没有说自己不像当艺人，”林修回忆自己在来之前想好的对策，一点点慢慢地说，“我只是想摆脱那份‘不平等’的条约。”她在‘不平等’三个字上加重了读音。
古冰枫愣住了。
“不平等？”她咕哝着把林修嘴里的三个字再在自己的嘴里面过一遍，“不平等？”她重复了一遍，然后哑然失笑。
“你觉得——”
“‘我们之间有平等可言吗？’你是想这么说的吧，古冰枫。”林修抢在古冰枫之前把她想说的话说出了口，顿了顿，给傻眼的古冰枫留出反应的时间，接下来说了下去，“我知道你会答应我的，古冰枫。”
古冰枫眼里闪过一瞬的不安与慌张，低下了头。
“你会这么做的，古冰枫，”林修用确切的语气说道，“你会这么做的。”
“看来变成女性后，你变了许多啊，林修，”古冰枫抬头，之前出现过的不安与慌张全部不见踪影，“学会跟我讨价还价了？”
林修不作声。
“这就是你的答复吗，林修？”古冰枫冷声问道，但不知为何，林修能从那份冷意中感受到，古冰枫的心在哀鸣。
“所以你就装作听不见，沉默，来应付我，对吗？”
林修耳中那属于古冰枫的哀鸣愈加凄婉，刺得林修心疼。
为什么会心疼呢？
自己跟古冰枫，不过是。。。不过是。。。不过是。。。林修的头缓缓低了下去。
“我答应你。”
“！”林修抬起头，惊愕像是刻在石头上的纹路一般清晰。
古冰枫脸上挂着笑容，似乎笑得很开心：“没有听清楚吗？我答应你，林修。”
“什么——”
古冰枫的手伸到胸口，拿出一只钥匙，把办公桌上了锁的抽屉打开。
抽屉里面除了一份文件外什么都没有。
“这是那份文件。”
林修的身体颤抖了一下，扭动着。
“然后，现在它，”古冰枫用手抓住那叠纸的两头，举国头顶，纸张表面在那一瞬间紧绷，“没了。”纸张在古冰枫的手里，脆弱得宛若空气一般，被轻而易举地撕成了两瓣、四瓣、八瓣。。。
碎裂的纸纷纷扬扬地落了下来，它们落下的时候，刚巧让古冰枫的脸在林修眼里支离破碎；它们落在古冰枫的肩头、落在地上，像极了一层雪。
林修呆呆地坐着，无助地问道：“为什么要那么做？”
“因为这是你所希望的，不是吗？”古冰枫脸笑盈盈的，不过由林修看，无论怎么看都是苦涩，“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那三个字重重地敲在林修的心上，让林修感觉一阵空虚。
宛若心被掏空。
“以后，你可以不用来当偶像了，”古冰枫的声音很轻柔，一点都不像林修所熟知的古冰枫，“我会让公司发出声明的。
“还有，我会借助花零提供的信息研究如何把你变回去。
“以后也不会那么频繁地去找你了。
“如果你愿意——不，还是算了。
“你。。。”
林修感觉自己的眼眶湿湿的，脸也湿湿的。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就哭了呢？为什么会哭呢？
她无力地张大嘴，长长地呼吸。
“我虽然不知道莉莉丝给你灌输了什么，但是我想让你知道，我并没有那么坏，”一边柔柔地笑着，古冰枫一边说道，“我是魔女，但我对你的爱是真的，是正常的——这种情况下的爱，不是罪，对吗？”
“我不知道，”林修颤抖着嘴唇嗫嚅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
古冰枫只说出了一个字，就一下子失了声，沉默不语。
林修抬起眼睛向外看，窗外的世界还是跟自己以前看到的一样——鳞次栉比的高楼，阳光像是奶油般在楼房的玻璃上粘连，粘稠。
只是一眼，林修就觉得自己很孤独，仿佛回到了以前，回到那段父母不在身边、古冰枫也不再的时间里。
——被全世界抛弃——
孤独感像是潮水般卷过林修的全身。
呼吸不了。
窒息。
“古冰枫，我么还是朋友吗？”她转过头，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对你。。。你是我的朋友，不是吗？对吗？告诉我好不好？好不好？”
“我。。。是，你的朋友，林修。”
“是吗？”
林修恢复了正常的呼吸，情绪渐渐稳定了下来。
“林修，”古冰枫走到门前，推开，“请走吧，今天我们什么都不会讨论出来的。”是的，什么都不会讨论出来的，古冰枫在心里重复道。
因为我希望的是你的下半生，而你，以为我是想要你的下半身。
林修顺从地站起来，走出去。门在她背后缓缓关上，在关上的那一瞬间，林修跪了下来，像小孩子般嗷嚎大哭，毫无意义的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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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情戏写的有点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