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因为这个身体没有锻炼的习惯，所以林修过了一会就不行了。跪坐在地上，并维持那个姿势，腿很快就麻了。
“那啥，还没有好吗？”
“当然没有，”如月皱着眉头从电脑后面抬起头，显然是对自己画画被林修打扰而感到不高兴，“你以为画这个是什么？又不是速写，哪会有那么快！”
“可是我。。。腿麻了。”
“腿麻了？”如月眉间的皱纹舒展开来。她抬起头，咬住手里的笔想了一会，然后对林修说：“那么我就先拍一张照片，对着它慢慢画，可以吗？”
那不是跟之前一样吗？！
“那么就不要再抱怨，”如月看出林修在想什么，“这可不是速写，不可能那么快的。从3D 转换成2D，从来不简单。”
“那。。。”林修犹豫了一会，最后还是败下阵来，“那么就按你说的那么办吧。”而后林修又想到上次的事情和自己为什么会来，补充道，“能不能让我在旁边看你画？”
“随便。”如月举起手机拍完照片后冷淡地回答道。她对着照片审视许久，再次伏案疯狂作画。
林修用手撑住地板，勉强自己站起来。在站起来的一瞬间黑色与嗡鸣同时向林修袭来，要不是她及时把手压在沙发上，她还真的有可能倒下去。
“这个身体还真是。。。脆弱啊。。。”林修自言自语道。‘不过之前的身体也挺脆弱的’，这一句，林修没有说出来。
当林修缓过劲来抬起头时，她发现如月又一次从电脑上抬起头，愣愣地盯着自己的脸，表情有些奇怪。
“你在。。。看什么？”
如月回过神，慌忙地把头给低下去：“没，只是看看你怎么了。。。”
看看怎么了？
联系到刚才看到的表现，林修觉得如月的话。。。很难解释。
不过这也没有什么。。。不过是被别人看而已。自从林修变成女性后，她就没少被别人瞅过——也许是因为自己的瞳色和发色过于奇怪，亦或许是因为自己长得比较好看（？），反正林修已经习惯了。
想到自己以前也经常会偷偷看美女——谁不喜欢看漂亮的人呢？——林修不由得露出带有苦涩的微笑。以前都是自己看别人，现在换成是自己被别人看了，这也是风水轮流转吧。
说到美女，林修下意识地看了眼死死盯着电脑屏幕的如月。撇去她疲倦的面容和有些凌乱的装束，如月的底子还是很不错的。
“你在看什么？”如月的声音突然响起来，让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的林修身体一颤——
“没，没看什么。”她慌忙地回答如月的问题，尴尬而迅速地转移自己的视线。说自己在看如月？林修还真的不好意思承认这件事。
“对了，你是扶桑人对吗？为什么要来华国？“
林修找到了一个话题，想要把如月的吸引力给转开。
“。。。“如月停下画板上的手，把手里的笔放在了桌子上，”为什么会来华国？这是什么意思？“
“扶桑不是发达国家吗？那么为什么要来这。。。“林修说着说着，就觉得不对劲——自己的话似乎有贬低自己国家的意思吧？于是声音就越来越小，还没有说完，就完全听不见了。
如月托住腮，怔怔地看林修。
一言不发，只是看着林修。
时钟滴滴答答地往前走，针走动的声音若有若无地扰动屋子里的空气。就在林修以为如月会找一个话题引开注意力、或者是重新埋头作画的时候，如月说话了。
“如月家的祖籍是京都的，但是我是在东京长大的，“如月闭上眼睛，慢慢地说，”在那里我考上了一所不好不坏的大学，读的是社会学专业，不过我现在全都忘了——什么原理什么原理，都忘了。
在读大学的时候，我突然想到华国这里来看看。看古籍看多了？被书中所描绘的神奇又神秘的唐土给吸引住了？不知道。当时我们学校跟华国的一所大学有交换生的项目，我抓住了那个机会，就来了。
来了，就不想走了。
就这样，我来到了这里，记住了这里，在大学毕业后回到这里。。。如果你对我是怎么回到这里感兴趣的话，你可以问问莉莉丝，她应该会说的很清楚，毕竟当初我的事情是她一手操办的。“
“你没有想回去过？“林修听着如月的自我讲述，身体不由自主地坐在沙发上，在如月说完的时候提出了这个问题。
“没有，“如月的两条眉毛垂了下去，看上去有点点。。。伤感？“在那里，我没有什么亲戚，只有父亲母亲，还有妹妹。”
“妹妹？”
“跟我没有血缘关系，”如月的话里有让林修觉得不对劲的东西，“是继父的。”
“这么说，你的父亲母亲。。。”
“父母离婚了。父亲是一个会为了事业而抛弃家人的、不称职却又很称职的父亲；而继父嘛。。。”如月的脸上露出无奈的笑容，“他很普通，只是一家书店的老板，跟父亲一点都不能比，不过对我挺好的。”
“那你的母亲。。。”
“问这么多不累嘛？”如月无奈地说道，但还是回答说，“母亲跟继父是一样的人——平凡到不能再平凡。”
“那妹妹。。。”林修本来是不想再往下问了，但是她所看到的、所听到的，都说明，如月的那个妹妹不简单——当如月谈起妹妹的时候，她的表现如同是另外一个人。
虽然打听别人的家事不太好，但。。。林修就是想知道——这是为了为自己掰回一成，林修就这么一边麻痹自己，一边对如月发问。
面对林修的发问，如月张开嘴，迟疑了一下，还是继续回答说：“是个很好看的。。。人，对我也很好。她跟我的关系很不错，相处也很融洽。”
“那么在这里的这么几年，你跟她联系过吗？”
“。。。没，”如月缓缓地吐了一口气，“她现在，按照年龄来说，应该是大一或是大二了。”
应该吗。。。林修若有所思地托住自己的腮帮子：如月跟她正体不明的妹妹之间，一定有过故事。
不然关系很好的姐妹应该不会这么久没有联系才对。
本着八卦就要连马褂都要拔掉的信念，林修问：“是跟她发生了什么所以没有联系——”
林修突然说不下去了。如月在林修说到一半的时候，身上骤然出现了针刺般的气息，眼睛死死地咬住林修。
不对劲，绝对不对劲。刚才还好端端地跟自己说话，当提到跟妹妹发生什么的时候就会变成这个样子。。。肯定是有些什么。
“只是不想联系，”如月收回刺在林修身上的视线，“我之所以会走上画画这条路，还是由于妹妹的影响。”
又是妹妹吗。。。“”
“要不是她鼓励我、支持我画下去的话，”如月用近乎于缅怀的语气说道，“这会我会作为社畜坐在办公室里，加班加点的工作，而不会像现在这样——”
她用手谈了谈在茶几上的空啤酒罐子。
“这么轻松快乐。”
“这样嘛。。。那你的妹妹叫做——”
如月用手摆出了stop的姿势：“话说到这里就够了，不要再问下去了——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告诉别人的。”
不能再问了吗？
林修放弃似地叹口气，然后站起来：“好吧，那么我就不问了。现在，我能回去吗？”
“当然，”如月听到林修的问题后立马点头，似乎是巴不得她走，“现在就可以，记得把门锁好。”
“那么图。。。”
“不要画的太色气，对吧？”如月的肩膀塌了下去，无奈地笑笑，“事情是真的多。。。还有什么别的要求吗？尽量现在就说出来，我可不想到时候半夜修改。”
“还有。。。写实一点，不要太夸张了，”林修想起上次那张图，脸有点发烫，“特别是人物的表情，别画的。。。太。。。主观了。”
“嗯，”如月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叠便利贴，在上面写好如月的要求，把便利贴撕下来贴到电脑屏幕的边缘，“就只有这些吗》还有别的要求吗？”
林修考量在三，回答说：“没了。”
“那么你觉得，你该付多少钱。”
付钱？！林修瞪大了眼——“这还要付钱？”
“当然，”如月把手枕到脑后，“上次是我主动为你画，但是这次是你要求的——这可不是免费的，而且还有这么多要求，你觉得可能免费吗？”
如月看着林修一脸被雷劈的表情后，咯咯地笑起来：“当然是骗你的啦！不过你的要求是真的多。。。画完就给你发过去。对了，把你的QQ和手机号留一下，上次还是走莉莉丝的路才把图片发过去的。”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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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修因为自己被如月画的很色气而很是羞耻。。。所以才会有想要借助八卦来“掰回一成”的打算——
简而言之，就是：
我丢人，你也跟着丢人，这样负负得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