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第几次救你了？”如月向林修转过头，如果说之前如月的眼睛是 “淡然”、还称不上是死气沉沉的话，那么现在如月的眼睛就完完全全是死鱼眼了，“回答我，林修，”她一边说一边熟练地操纵人物用电锯锯开缠在林修身上的僵尸，“说吧，我是不会生气的。”
林修看着画面中在自己角色人物面前嗡嗡作响的电锯，耳朵里传来如月咒怨一般的声音，打了一个寒战：“没，没多少次吧。。。”
“没多少次，是多少次啊？”
如月的紧紧相逼让林修惶恐地低下头去，支支吾吾：“嗯。。。三四次？”具体数字林修是记不清楚，不过理智告诉她，真正的数字比这个值要高。
“是十次！”如月的声音一下子拔高了，画面上由她操作的人物恶狠狠地把治疗包甩到林修的人物的身上，“你还真的是。。。欸。。。”
如月放下手中的游戏手柄，懊恼地抱住自己的头：“为什么你会这么菜啊！难道没有玩过射击类游戏吗？你真的是男生吗？为什么玩游戏这么菜？”
“我本来就不擅长、甚至讨厌这种游戏啊！之前就说过了，这还怨我了？为什么男生就一定要把游戏玩的好啊？”面对如月的抱怨，林修只敢小声抱怨。她实在是不知道‘男生’跟‘游戏玩的好’之间有什么联系。
难道身为男生，就必须玩游戏玩的好吗？
实在不懂。
如月也不知道是听到林修的抱怨还是没有，在治愈好林修的角色之后手里就不动了，只是盯着屏幕不说话。林修突然觉得害怕，如月的反应让她感到猝不及防。
过了几分钟，如月还是盯着屏幕不说话，这个反应让林修的心彻底慌了。这个反应让林修觉得，下一秒如月就会暴起，把手柄摔在地上，歇斯底里地喊。。。
就在林修沉浸在幻想中的时候，如月的一句话突然把她拽会现实：
“咱不玩了，好吗？”
林修瞪大了眼睛。
“这个游戏不太好玩，我不想玩了。”
如月把脸转过去，让林修从她的角度看不到如月的脸。
“好吗？”她的声音颤巍巍的，肩膀微微颤抖，“好吗？”
“。。。好。。。”
“谢谢。”如月把手柄放在地上，然后保持脸背对着林修走进卫生间。
她哭了。这是林修从来没有想到的。
“她哭了。。。”
如月十二月在自己抱怨之后就哭了？林修心里有点说不出的感觉。她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如月十二月会突然哭出来。。。跟自己有关系吗？跟自己的抱怨有关系吗？
林修不知道。
但是看到女孩子哭出来的时候，林修总是会想起她的爸爸跟自己说过的话。。。
她想安慰如月，却又不知从何安慰，只能手无足措地坐在原地。屏幕上，如月和林修二人的角色正在被突然袭来的丧尸攻击，画面被涂上了鲜血的颜色。
“要不要，试着阻止它们呢？”林修看着这个画面，念头一闪而过。
手指重新按在按键上，然后——
林修开始了反击。
林修操纵角色躲过丧尸的攻击，然后掏出消防斧，对准前面脑壳光滑的丧尸砸了下去。满面马赛克。接下来冷静地去砸第二只，第三只，然后把围在如月角色身边的丧尸也全部击杀，然后——
“你在干什么？”林修刚才打得入迷了，完全没有发觉如月已经从厕所里出来，差点没有握住游戏手柄。
她按下了暂停键，转过头想要解释：“我刚才是在——”
“先存档关了吧，现在该去洗澡了，这回人比较少。”如月的声音恢复成听不出悲喜的状态，脸上的皮肤也绷得紧紧的，看不出有哭过的迹象。
她现在换上了女式浴袍，一手挎了一个篮子，里面装着毛巾之类的东西；在她的另一只手臂上，是另外一身女式浴袍，一看就是给林修准备的。
那件天蓝色的浴袍，看上去很薄，让林修担心它是否真的能应付这种天气。不过。。。如月不就穿着这种浴袍吗？她不冷吗？
林修怀疑地想着，把目光投向了如月。
——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平——
“拿着，”如月把浴袍放在林修前面的榻榻米上，“这不是和服，就是简简单单的浴袍——这种设计方式，连不是日本人的外国人都可以熟练地系好，别告诉我你不行。”
“我。。。怎么不行了？”
“只是担心，不要在意。”
林修不以为意地扭头拿起浴袍，转身走进自己的房间，顺手把门给关的严丝合缝的，然后把全身上下的衣服脱掉，换上浴袍。
浴袍看上去很薄，但是只有穿在自己身上的时候，才能感受道它是有多么暖和。林修刚把浴袍穿到身上，就意识到这浴袍与它表面完全不一样的特性。
它很薄，但是是真的很暖和，只是穿在身上，就能感受到不亚于冬日被窝带来的温暖。而且这件浴袍还是紧身式的——不是那种紧身，而是穿在身上之后，它会贴近你的肌肤，把你的肌肤包裹起来。
林修低下头看了一下。。。果然，很大，起码比如月的大了不知道几号。
林修拍了拍自己的脸，给自己打打气，推开房门说：“我换好了。”
“那就走吧。”如月从林修门外正对的墙壁上直起身，两只眼睛扫了林修全身一眼，在她的胸口处停了停，然后——
发愣。
林修被如月的视线扫的有点难受，她能感觉到那对视线在自己的胸口停了不少时间。
感觉不妙。
如果再这么拖延下去的话，真的会不妙的。
林修相信自己的直觉，提醒如月道：“不走吗？”
“走，”如月如梦初醒，连声回答道，“当然走，当然走。”
“这浴袍很不错，”林修为了防止如月等会问她欧派之类的话题，抢先占领高地，“外表看上去很薄，但实际上穿起来很暖和。我原本看到这浴袍的时候，心里还犯嘀咕：‘这么薄的浴袍，怎么穿啊？’结果一穿就爱上了。”
“啊，这浴袍本身就是冬暖夏凉的款式，”如月回过神，向林修解释道，“这是由扶桑的蚕妖编织而成的浴袍，所以才会冬暖夏凉。还有，这浴袍还会贴近主人的身体，让主人感受道。。。”
如月说着说着声音低了下去，眼神再次空洞起来。
林修打了一个寒战。那股不妙的感觉又来了。
有了之前的经验，这一次林修赶紧出击：“贴身，是吗？”
“嗯，对，就是贴身，”如月转过头不去看林修穿浴袍的样子，“走，我们现在就去泡温泉。”一边说，她就一边往。。。
厕所那里走？！
“这是要干什么？”林修原本以为会出房门，到一个大浴池里面去泡澡，结果现在直接就往厕所走？
难道。。。
“如月你想着事情是不是走错了？还是在厕所里落了什么东西？”林修觉得这两种是最有可能的情况，但是事与愿违：
“不，”如月偏过头，“浴池就是在厕所里。”
什么——
难道是那种，‘温泉通过管道送上来，送到房间里，让主顾把水放到浴缸里洗’的样式？
那为什么还要穿浴袍？仪式感吗？
“你在发什么呆啊，”如月站在厕所门前，转过头来看到依旧站在原地的林修，不禁吐槽道，“还不来吗？”
“啊？！嗯，来了。”林修回过神，立马走到如月身后。在这个位置，她注意到厕所的房门时有两个把手的，一左一右，但都是白色的。
两个把手？
林修想起来如月去厕所的时候，门似乎时以左边为轴打开的。。。现在门上面有两个把手，难道。。。
如月把手放在左边的把手上，一推门，门内的世界就展现在两人面前。
这是一个日式的庭院，大理石砌成的浴池里，热气腾腾的正是把林修拐来此地的东西：温泉。
大朵大朵的水蒸气笼罩着整个浴池，让林修看不清温泉的颜色。
“这里的温泉，”就在林修还在发呆的时候，如月率先一步脱去身上的浴袍，“是天蓝色的，据说是因为矿物质的原因——”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你怎么突然脱衣服啊？！”林修回过神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捂住izji的眼睛，发出尖叫，“我好歹也曾经是男的、以后也可能会变回男的，你就不能注意点嘛？”
林修突然变得黑漆漆的世界里，传来如月无奈的回答：“我里面是穿了泡澡时候专门穿的衣服的。。。浴衣，你没有必要做出这么激烈的反应吧？”
“真，真的？”
“真的。别以为我就是一个变态的人，把手放下来吧。”听到如月的回答后，林修的手在眼睛上停了一下，然后战战兢兢地往下移。
真的跟如月说的那样，在她的浴袍里面，还穿了一间黑色的浴衣。
“终于好了？那就来吧，”如月转过身，迈开腿走到浴池里，“还愣在那里干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