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你去扶桑？”林修受惊地看着如月，她长这么大，还没有出过国，“为什么？”
如月脸上的汗珠继续往下淌，淌过她的锁骨：“你不是放寒假吗？时间不是很长吗？那么就陪我去一次扶桑可以吗？食宿费我全包，你不用——”
“为，什，么？”林修把这三个字念的很用力，盯着如月的眼睛，“你得告诉我为什么我要陪你去扶桑，而不是在这里跟我踢皮球，试图蒙混过关。”
“你到底——”
“我想知道真相，”林修恳切地说道，“你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想让我陪你回扶桑——只有知道这个，我才会考虑到底是去还是不去。这叫做坦诚相待。”
如月低下头，额头前的刘海自动垂下，盖住了她的眼睛。
“坦诚相待吗。。。”如月喃喃道。
“是的。”林修现在不敢随便给出承诺，她害怕万一自己无法实现承诺，自己又将如何应对自己和被自己许下过承诺的人，而且，如果那个承诺是一个针对自己的陷阱，自己又将如何应对。
“我需要你对我坦诚相待。”
水蒸气在两人面前重新聚集，热乎乎地扑向两人的脸。
如月咬住嘴唇，抬起头看着林修的眼睛：“我在害怕。”
“害怕？”林修想起来，刚才如月就说过自己的害怕，“害怕跟家人见面？”
“嗯，我是真的害怕跟他们见面。我真的不知道，在隔了这么久之后，该用什么样的表情跟别离了那么多年的人见面。”
如月说完，就像用尽了身体里所有的力气一样，重新垂下头。林修看见如月的动作，突然有一丝丝心疼。
此时的如月，脆弱得像一个孩子。
“所以让我陪你去扶桑是为了，”林修想了想，给出了自己的理解，“给你点勇气？”
如月轻轻点头。
“那。。。”林修不知道自己是应该答应如月的请求，还是把它推开，“我。。。”
林修从来没有出过国，她长这么大，最多也只是做过出省的旅行——出国，这还是第一次。
“你不是拜托莉莉丝才在这里待下来的嘛。。。”
“也可以借助她们的力量回去。”
林修哑言。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去？”
如月抬起头，眸子里折射出无比的欢喜：“你打算什么时候跟我来，我就打算什么时候走。就算是现在，也可以。”
“嗯。。。但是你认识除了莉莉丝之外的，那个，”林修回忆了一下称呼古冰枫之类的存在的统一名称，“穿越者吗？”
“不。”
“那你怎么去？”
“有办法，”如月说的很自信，不见一点半点的慌乱，“我不认识穿越者，但是我认识异常处理局的人——跟我还不错的扶桑分部的人，我已经拜托过了，她也答应我了。”
Ta？是哪个ta？是男的他还是女的她？林修觉得如月被骗的可能性很大。
“你确定ta靠谱吗？”
“靠谱，你相信我，”如月的脸上出现了怀念的神色，“她是我的高中同学。”
高中同学？林修知道扶桑高中生是这世界上最奇特的存在，没事就穿越世界、拯救全球、挽救文明，甚至还有从零开始建国的，但是她一直以为这是漫画小说番剧当中才会出现的、博人一笑的东西。
“高中同学？”
“嗯。”
这这这这这！林修捂住自己的脸——扶桑高中生，真的是世界最厉害的高中生吗？
“她从高中开始就从事这种工作了吗？”
“嗯。”
“你们，”林修移开手掌，一脸残念地盯着如月，“没有高考之类的东西吗？没有学校之类的东西吗？”
“有，只是跟这里不太一样。”
宛若教科书般工整有力的答案。
“暂时还不能给你答案，我得考虑一下，”林修最终决定还是再好好考虑一下——她得联系古冰枫查点东西，“你把你高中同学的名字告诉我可以吗？”
如月的两条眉毛微皱，看表情有点不高兴，但还是把她同学的名字告诉了林修。
一个很扶桑风的女子名字。
“女的？”
“嗯。”
林修联想起来初次见面时莉莉丝说过的内容:”你不是讨厌——”
林修没说完，因为她突然感受到一股寒意从自己脊背后一下子窜了出来。两人之间横起了什么。
“那是在那之前，”如月语速很快，她‘哗啦’一下从水里站了起来，水珠化作珠帘止不住地从裙角滴落到温泉里，“我洗好了。”
这句话来的太突兀了。林修呆呆地看着如月走出浴池换上浴袍，接下来一言不发地走出去。
一次回头都没有。
“为什么她会突然出去？”林修实在不清楚她为什么会这么——“难道是不想提到关于‘过去’的话题？不想提到关于她妹妹的事情？”
这是她认为唯一能跟如月的异常举动挂上钩的解释。那么，如月的那个继妹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为什么只是提到就会让如月起这么大的反应？
等到林修收拾起自己的思绪，从浴池里出来回到屋子里的时候，如月已经换好衣服，坐在桌子旁等她上桌。
一桌的饭菜，还有满满的米饭和放在米饭旁边看上去很华丽的筷子，以及半拉开的椅子——同样装饰华美。
“这是。。。”
“这是刚才旅馆那边送过来的食物，是莉莉丝预先预定好的，”如月垂着眼坐在桌子旁，看不出悲喜，语气也是难以捉摸，像是在背书，“有——”
“嗯，蛮好的。”
如月停住了，然后小声说道：“其实我自己也做了点。。。用的是冰箱里事先有的素材，炸鸡。”
林修闻言看向餐桌，在桌子的一角有一个小盘子跟桌子上的碗筷看上去极其不搭，像是红花丛中出现了一株绿叶般刺眼。
那个小盘子上摆着几块还在冒油的炸鸡块，油滋滋的，要不是摆在这琳琅满目的菜里，应该会很诱人。现在在这众多的菜品当中，这炸鸡只能算作是装饰——实际上可能连装束都混不上。
“谢谢。”林修语气干瘪地回答道——这是如月第一次秀厨艺，林修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反应。而且这里这么多菜，让她感觉不是很好。
如果给她选择，她宁可抱起那盘炸鸡，也不会对这么多菜动筷子。
她小心地拉开椅子，坐上去，双手自觉拿起筷子——一手一支，以前都是只拿右手拿筷子的。
“吃吧。”
如月先动了筷子，林修在她之后开始。两人吃的很慢，咀嚼得很小心。过了一会，碗里的米饭吃完了，桌子上的菜还是老样子，几乎没有几盘被动过筷子。
唯一快被吃完的是那盘如月炸的炸鸡，就剩下两三块就被吃完了，摆在那么多的菜里面，比之前还要突兀。
“怎么样？”
“很好，”林修给出高评价，在心里窃喜这么尴尬的晚饭时光终于过去了，“都蛮好吃的。”
“但是你并没有动几盘。”
“啊。。。”林修张大嘴，从喉咙里发出模糊不清的字节。她的确没有动过几盘。在刚才吃饭的时间里，她不止一次地想从餐桌旁站起，拿出薯片和快乐水，一边看番一边吃，或许还会邀请如月一起来看——
“我也是。”
在如月说出这句话后，两人之间再次陷入沉默。
“要出去走会吗？”如月再次提出邀请。
“嗯。。。”林修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浴袍，“能不能给我点时间换衣服？”
等林修换好衣服、跟如月出来后，她再次意识到，那尴尬依旧徘徊在自己与如月之间，没有消失，反而隐隐约约有加强的趋势。
“去哪？”林修问。
“不知道。”
“哦。”
就是这样尴尬的互相问答，在林修和如月之间提了好几个来回，还是没有消失。
林修彻底放弃，自暴自弃地跟在如月后面瞎逛——反正不是自己带路，就让如月带着自己逛吧！逛到哪里，就算哪里！
这么想着的林修完全没有注意到，走在自己前面的如月突然停了下来，而自己还在往前走——
“砰！”
“对，对不起!”林修撞在如月身上清醒过来后立马道歉，90°鞠躬，“我真的没有看到！对不起！”
“。。。没事，”如月把低着头鞠躬的林修拉起来，用另外一只手指着一块招牌，“要逛一逛吗？”
那是一家衣服店，似乎是卖的很杂，因为挂在橱窗里展示的，不止有和服，还有其他种类的衣服。
甚至还有汉服。
话说回来，女性似乎都蛮喜欢逛街的——说不定这是一个能突破尴尬的着眼点！
林修连忙答应道：“嗯。”
但是过了一会，她不再认为这是一个着眼点了。这妥妥就是另外一个折磨。
如月在衣服里面挑来挑去，从和服调到洛丽塔，然后现在在看汉服——从没有穿一件，就只是看，要么就是把林修叫过来，把衣服对到她身上看来看去，也不让她穿，看林修的眼神就好像要把她的衣服给拔一样。
“林修，”如月重新捏起一件和服问她，“要试试和服吗？正规的那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