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雅目瞪口呆的看着面前压在一起的三人，碎石和乳胶漆落在三人身上，让她们看上去狼狈无比。
她缓缓将眼睛落在最底下的古冰枫身上，与古冰枫无言对视：“……”
“……”
“怎么是你在这里？”莉莉丝眨眨眼睛，看着眼前的洛雅，问，“林修呢？不应该是林修先洗澡吗？”
看到这三人的狼狈样，洛雅大概猜到是怎么回事了。无非就是某个人想要到浴室里袭击林修，然后又有人来阻止——
“林修说让我先洗，我就来了，有问题吗？”
洛雅的视线在莉莉丝金色的发丝和娇艳的脸庞上停留片刻，惊讶于她的美貌：“您是什么人？不，能跟古冰枫和夏淮老师打成这样的，不是人类吧？”
“啊，我是吸血鬼。”
果然呐，洛雅叹气，把身子往水里面塞：“所以，现在怎么处置啊，古冰枫？”
“你可以叫我老板。”
“古冰枫！”
“我们相识多年，这是我第一次说这么软的话。你说过很多过分的话，但是我不在乎。你对我一点尊重也没有，我也不在乎。我把你捧上天，让你成为大明星，但是你，你并不把我当朋友，甚至都不愿意，喊我一声老板。”
洛雅觉得今天古冰枫的戏是真的多，居然还捏他教父的台词，改的不伦不类：“好好好好好，老板，老板！你说，现在该怎么办，你总不想让林修待会来洗澡的时候发现，浴室的墙没了吧？还有，现在这么多灰落在浴池里面了——你说怎么办？”
古冰枫撇了撇嘴，伸手在空中一挥，那些碎落的石块、乳胶漆就缓缓浮起，拼接在那个大洞上，让整面墙复原如初。
“好了，这下就行了吧？”
“洗澡嘛，老板？”
古冰枫一愣，低头看了下因打斗而变的脏兮兮的衣服，果断脱下。
白皙的肉体瞬间暴露在空气中，一览无遗。
洛雅的脸唰的红起来了，她迅速往后退，嘴里的话连不成句：“你你你你你，你怎么突然就脱衣服啊！”
古冰枫眨巴眨巴眼睛：“不脱衣服，怎么洗澡？”
“呜！”
古冰枫看了看脸爆红的洛雅，转向莉莉丝和夏淮：“你们不洗吗？衣服都脏了，还是洗一洗比较好，再者好歹也是我们几个难得在洗澡间里聚一聚——不洗洗澡，增进一下感情吗？”
“谁会跟你洗澡增进感情啊——”莉莉丝心里是这么想的，但是嘴上说的缺是：“好啊，那么就来一起洗澡吧~”一边说，一边脱下衣服，下到浴池里。
夏淮没说话，但也是脱完衣服就走进浴池。
“呼~”
“呜……”
看到洛雅别过眼睛，古冰枫只觉得好笑——大家都是女人，为什么要这么扭扭捏捏的，而且就她自己所知，在浴室里的几人当中只有一个是双性恋。
那就是莉莉丝。
但是她，古冰枫是谁？怎么可能怕那个吸血鬼莉莉丝？
“你在害怕什么？”
“没，没什么，”洛雅对上古冰枫的眼睛，立马转过去——当然没成功，古冰枫抓住洛雅的脸，强迫她盯着自己，“请您您，不要这样！”
“不要怎么样？”古冰枫脸上挂起痞笑，手里挤上沐浴露搓成泡泡，涂抹在自己身上，“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洛雅受不了了，叫起来：“就是这样啊啊啊啊啊！在你们面前！我一点，”说到这里，洛雅像是泄了气的皮球，颓废下去，用无比弱的声音说，“我一点信心都没有啊……大家都那么好看，大家都是那样的美丽，但是我，我的话……”
洛雅看到的，是无比光滑的皮肤，充满生命力的躯体，不老的容颜。那些，没一项是自己能比得上的。
洛雅在这时意识到，自己是个凡人，无论有着多高的社会地位，无论是多有名的明星，自己终究只能是个凡人。
身为凡人，自己是绝对会死的。
身为凡人，自己能达到的成就，终有一天会被她们超越。
自己终究会化为虚无，而她们将会在无限的时间里，永无止境的美丽下去。
夏淮靠过来，轻轻从后面抱住洛雅。
一阵柔软。
“呜！你在干什么！放开我！”
“别闹，”夏淮的声音是那么的柔和，充满母性的光辉，让洛雅在一瞬间忘记了反抗，“确实啊，洛雅只是个凡人。但是凡人有凡人的美丽，有不老者无法企及的力量。
“‘永恒的翡翠固然美丽，但是一季一落的花，有它自己的美丽’，”夏淮像是念诗般说完，有些害羞的笑起来，“这是由我故乡的一句谚语改过来的，算不上美丽，但是总能给你一点点的启示吧。”
洛雅沉默着，没有搭话。
抱了一会后，夏淮松开，开始清洗自己的身体。
“为什么你们会喜欢林修呢？”洛雅在沉默许久后开口问道，“我跟林修接触过一段时间，他给我的感受就只有……平凡，除去那张脸，他就是大街上一捞一大把的普通人。为什么你们会喜欢这样一个普通人？”
“喜欢上一个人还要理由吗？”古冰枫走出浴池，走到水龙头下冲去身上的泡沫，“我就是喜欢林修，你只要知道这点就可以了，我亲爱的下属。”
“我也是，没有理由。”
古冰枫皱起眉毛，跟洋洋得意的莉莉丝对上眼，火花瞬间在空中炸裂。
“为什么会喜欢林修？”夏淮用手捧起一掬水浇到脖子上，“其实没多少理由……要说的话，可能是他，能给我被救赎的感觉。”
洛雅听到了一个很奇怪的词语：“被救赎？”
“是啊，被救赎，”夏淮含含糊糊的答道，顺便岔开话题，“洛雅有喜欢的人吗？”
“没。”
洛雅的脑海闪过那个林修。
那个人，跟夏淮老师很配，她是这么想的。两个温柔的人在一起，天生一对。
“暂时没有，我对感情之类的事没上心过，在以前没人追过我，我也没追过别人。现在，别人不敢追我，而我……也不敢追别人。”
洛雅突然想起林紫萧说过的话：你，想不想跟林修谈一场恋爱？
“是这样吗？”夏淮看着洛雅，毫无征兆的凑过来，手摸上洛雅的脸。
“啊，夏淮老师？”
“洛雅。”
夏淮掌心的温度一点点传到了洛雅身上，她看着夏淮的脸，突然想起自己的妈妈。
夏淮老师，真的很像妈妈，不是外貌上的像，而是内在的像。
夏淮说出了跟林紫萧说过的相似的话：“你可以试着谈一场恋爱。”
“哈？”
“不要去在那场恋爱中希求什么，也不要去应许说什么，更不要无由的给予什么，仅仅是找个感觉，”夏淮看着洛雅，眼里是止不住的担忧，“或许这样，你就能知道你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夏淮老师在说什么？
“夏淮老师，你在说什么？”
“洛雅，你缺了一些东西，一些很重要的东西，”夏淮无比认真的说道，“我也说不清你到底缺了什么，但是在很多年前，我在俄罗斯的时候见过与你类似的人。”
俄罗斯？
“那个人，怎么了？”
“她在家人的胁迫下找了个男人，结了婚，有了孩子后自杀了。”
“……”
夏淮想起自己那个老朋友最后的样子，忍不住，多说了几句：“洛雅，有的时候人必须知道自己的需求是什么，自己的渴望是什么。没有需求，没有渴望，人就等于是行尸走肉。”
听完夏淮的话，洛雅想起以前家里人对自己的评价：太听话了，真的是太听话了。
小时候的她，被塞在一点都不喜欢的洋装里拍照片，洗出来的时候人家说：“太漂亮了，简直就是超市里的洋娃娃。”
洋娃娃。
“我知道我想要什么，夏淮老师，”洛雅躲开夏淮的手，“我想要当明星，我想要出名，我想要——”
永远的美丽。
不老不死。
能够受到所有人的称赞，能被所有人崇拜。
越是这么想，洛雅就感觉越不对劲。
她的身体里好像有一个空空的大洞，无尽的赞美、无尽的幻想填进去，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只留下那个越来越大的洞。
“洛雅，那真的是你想要的吗？”
洛雅不知道。她从小到大都是品学优良的学生，没有犯过法，没有违反过校规，成绩从来都不错。
但是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在那条街上，她之所以会同意古冰枫的邀请，是因为她想找到在自己以前生活之外的路。
但是在这条路上，她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日子只是换了个形式，她在舞台上，她在见面会上，她与粉丝互动，她和粉丝握手……
与之前，没有区别。
“我不知道。”洛雅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那么就谈一场恋爱吧，或许你要的，”夏淮想起那个老朋友说过的话，觉得自己知道洛雅究竟想要什么，但是她不想直接说出来，“就藏在那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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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菌：呼~空洞的洛雅，表面上的高素质公民，某种程度上和林修很像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