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零盯着佩奇好一会，缓缓的点头，然后转过身：“我相信你，但是佩奇，不，传说中的猫妖啊，我能从你的话里听出一些其他的东西。你未来会如何，全看你现在和以后会怎样了。”
佩奇挑衅似的看了眼古冰枫，说：“看来我是被接纳了？”
“这只是暂时的，还有，我希望你对林修可能是那个人转世这件事保密。上头暂时还不知道林修拥有成为道士的潜质，我原本是打算把这件事报上去的，现在看来还是算了。”
“等等，你说什么？报上去？”
花零回过头很奇怪的看着古冰枫：“不然呢？我是异常处理局的局长，我会上报不是正常的事情吗？”
“果然呐，我很讨厌你，花零，”佩奇哼声道，“你拥有那么强大的力量，却甘愿委身蝼蚁吗？”
“人类并非蝼蚁。”花零冷声说道。
“对，人类并非蝼蚁，”佩奇阴阳怪气的说道，“他们连蝼蚁都不如。”
“……散了吧。”
花零消失在空气中，古冰枫狠狠瞪了一眼佩奇，也马上消失在原地。佩奇打了一个哈欠，估算了一下时间。现在这个点，林修大概率还没洗完澡。
这会回去，时间刚刚好。
但是佩奇回去的时候，出乎意料的，林修已经洗好澡，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发呆。
“佩奇？”听到传过来的声音的时候，林修慌张转头，在看到是佩奇后明显松了口气，“你到底去哪里了？”
“出去转了转，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知道！但是……”林修欲言又止。
佩奇在心里叹气，一步步走到林修身边，跳到他的膝盖上：“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不会死的。”
“你——”
“你心里那点小心思我能猜不出来吗？是不是洗澡出来后发现我不在，以为我发生什么事情了？”
“……”
“你还真是难办呐。”
佩奇趴在林修的膝盖上，把笑声埋进林修的膝盖里：“我不晓得你为什么会思考这么多，是因为之前发生的事情吗？那不是梦，好了吧。”
“？！什么，那么佩奇的力量？！”
趴在林修膝盖上，佩奇能清楚的感受到林修的肌肉在绷紧。紧张。
“没错，已经恢复大半了，不过你放心吧，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林修手小心翼翼的落在佩奇的背上，轻轻的抚摸，迟迟没说话。
“欸，所以说我真的不会对你做什么的，我跟林家的契约至今都没有被抹去，所以放心吧。”
“啊，是这样啊~”佩奇的耳朵敏锐的捕捉到从林修胸口泄露的叹息，想必是刚才的话让他轻松不少吧。
还真像个孩子，完全不知道那种级别的契约可以被现在的佩奇随意抹去。
佩奇在心底嘲笑林修的迂腐短视，但又从心底涌起一股怜爱之情：他还是那么天真，跟小时候没多少区别。
“嗯，继续摸，别停。”
“哦，”听到佩奇的话后林修迟疑了一下，然后悄声问，“佩奇，你，不先洗个澡吗？刚刚从外面回来吧？”
“……”
“那啥，我继续摸了？”
“时机差不多，我就洗个澡吧。”
其实佩奇想说自己是猫妖，每次回来的时候都会用妖力清洗自己身体的，不过思来想去，还是洗一次澡最能堵上林修的嘴。
“你给我洗。”
“什么——”
“我维持着猫的形态，又不是人形，你在想什么？”
“抱歉。”
“哼~”
身体沉进温水里的那一刻，伴随茫茫雾气一起迷住佩奇眼睛的是一起泛上来的记忆。
——“据说猫妖不会洗澡是因为猫妖会用妖力冲洗身体，是真的吗？”
——“……”
——“别不理我嘛，好歹我们厮杀这么久，也算的上是半个朋友了吧？”
——“你对朋友的定义是什么啊？！”
——“咯咯，”她的笑脸倒影在水里，一颦一笑都是那样清晰，“这不是会说话吗？以后就在我身边吧，猫妖~我叫——”
“佩奇？”
意识回到现在，佩奇才注意到自己好像是做了一个梦，刚才泛上来的记忆潮流是那样的势不可挡，完全没有回避的可能：“怎么了？”
听到佩奇终于回应自己的时候，林修松了口气：“刚才叫你，你一直没有回应，我还以为你怎么了呢~”
恢复意识的佩奇嗅到一股很浓的香味，还有背上有些黏糊糊的气息，是沐浴露吧——
“你给我打了沐浴露？”
“对啊，佩奇不喜欢吗？”
这可能会遮住自己原本的气味。
“不喜欢。”
“啊？！那我马上——”
“但也算不上讨厌，”佩奇低头，看清现在的自己是个什么样子，她自己都快笑起来了，“赶紧给我冲掉吧，林修。”
“好的。”
龙头喷出来的水很快把那些泡沫冲的一干二净，佩奇闭着眼睛享受着。上次有人帮自己洗澡——哦，还是林修和他爸爸妈妈干的事情。
再那之前呢？好想只有那个道姑给她洗过。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啊。”
自己的记忆到底能追溯到什么时候？佩奇记不清自己到底经历了些什么，清晰的，也只有小时候的记忆和有关那个道姑的事情，接下来就是——
“林修啊。”
“怎么了吗？”
“什么事都没有。”
佩奇不想再多回忆什么东西了。她并不喜欢追忆，几万年的岁月坠在自己身上，随随便便回忆就是一个人一生的时长。太过于沉重了。
“对了，佩奇刚才出去是去干什么了？”
“你想知道？”
“不，我只是随口问一下，如果佩奇不想说的话，那就可以不说，”林修拿来吹风机给佩奇吹干身体，在犹豫一会后抱住了佩奇，“谢谢你，佩奇。”
声音很小，力气也很小，一瞬间差点让佩奇以为回到林修小时候，那时……
他是哭着抱住自己的。
“如果没有你的话，我不知道会怎么样。如果是那样的幸福的话，或许不赖，但我不喜欢被别人规划好的人生。”
这次，他没有哭。
“呼，你啊，你啊，我才刚洗完澡欸，”佩奇从林修的怀里挣扎出来，有些别扭的扭动身体，顺便闻一下自己身上的气味，淡淡的薄荷味冲上佩奇的脑门，“还有，多大的人了？不要随随便便抱上来。”
林修看着佩奇，突然笑了起来。
“你在笑什么？”
“我笑啊，我笑佩奇真的是一点都没变呢，从来都不许我多抱，我小的时候也是这样，我大了也是这样。”
“我不喜欢和人类接触，你知道吗？”
“但是我记得小时候如果是哭着抱住佩奇的话，佩奇可是不会挣扎的。”
佩奇没接话。其实她只是觉得林修哭起来很烦，而如果抱住自己的话会哭的小声点，虽然事后清理起来比较麻烦（主要是鼻涕之类的），但是肯定是比不抱她的时候要省事的，也就只好自暴自弃的让林修抱了。
想不到居然被现在的林修给误会了，佩奇想了想，还是随便他误会吧。
“谢谢你，佩奇。”
“你今天很奇怪啊，怎么才这么一会，就说了两个谢谢了？”
“嘛，因为确实值得谢谢啊，”林修淡淡的笑着，站起来开始清理洗澡水，“好了，都已经清理干净了，佩奇你去睡觉吧。”
佩奇皱了下眉毛，没说什么，走出浴室。
刚才林修给佩奇的感觉很奇怪，但佩奇说不出是哪里奇怪。好好的一个晚上，被林修的这么多骚操作搞得像是临别前的一晚。
“他啊，还真的是跟那些人不一样呢。”
在原本的世界，在现在的这个世界，她见过许许多多的人，有的人害怕她，有的人崇拜她，有的人想杀了她，有的人想利用她……
林修是少有的、能正常对待她的人类。虽然他的父母也差不多就是了。
“这样的生活，什么时候会结束呢？”佩奇自言自语着躺在床上，是的，是林修的床。今天晚上林修搞得她都开始伤感了。
佩奇从一开始就知道，任何事情都有结束的一天，或许是明天，或许是后天——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也许明天，林修会恨他，也许后天，林修会死掉，但是——
这都是佩奇长长妖生的一瞬，总会到来，至于后面会给佩奇的妖生留下多大的痕迹，佩奇说不准，或许很深，深到永远都无法愈合，或许很浅，就好像昨天晚上的牛肉，今天佩奇就记不起是什么味道了。
“还是好好活着吧。”
不知不觉，林修就这么大了。现在的林修不是人，或许自己能陪她很长时间吧——直到封印彻底解除的那天。到了那天，佩奇会自己决定去留。
所以，会不会留在林修身边还是个未知数。而且……
林修迟早会结婚的吧？如果新娘是古冰枫那种嫉妒心有些重的女人？
“八成是不会容纳我的吧，”不知不觉，佩奇变成人形，光洁的手按在**的胸膛上，“因为我是个……算了。”
从胸中涌起的感情，佩奇也说不准是什么。不舍吧，大概率是不舍，毕竟是这么多年自己扯大的娃，她这么安慰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