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零转过头看着佩奇:“但是你忘却并不代表它消失了啊,那些发生过的,它们始终在那里。”
花零指着自己的胸口,眼里含着泪:“都在这里,它们都在这里啊,你的呢?佩奇?你活了那么长时间,你的那些事情呢?”
那些事情?那些她妖生中发生过的事情?佩奇转过视线,不再说话。她不想说出实话:她大多数都已经忘了。
“算了,你肯定是早就忘了,然后逐渐变得麻木不仁?但是你的心里依旧有……对一些东西的渴求吧,”花零一边说,一边给自己满上一碗酒,“因为你的眼睛并没有死去,并没有丧失希望……你本可以在许多年前一了百了,为什么要等到今天还没有死去?”
佩奇嘲弄似的开口问道:“你是希望我死去吗?”
“怎么可能。”
佩奇默默的给自己倒了一碗酒。死去嘛,她没有想过死去后的世界是怎么样的,也很少想到死去。或许正如花零所说,自己是在渴求些什么,所以至今还没有死去吧。
“今晚的月亮是真的很漂亮,最近空气越来越好了呢,月亮也变得亮堂起来了。”
“嗯。”
“好了,剩下的酒给你吧,佩奇,我走了,”花零起身拍拍裤子,“那些酒随你处理了,你要倒掉也可以,要喝掉也可以。”
“你不要了?”
“只是一瓮酒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花零顿了顿,然后补充道,“你最近还是小心点,林修的事情……很难说。”
“啊,我知道。”
佩奇转过头喝酒,而花零已经消失了。
“酒虽然不烈,但是喝多了也是会醉的啊,”佩奇自言自语着,给自己又倒了一点点,“这个酒,还有多少才能喝完呢?”
杯子很小,酒瓮却很大,恐怕是要喝很久吧——佩奇其实一点都没醉,只是喝的比以往要多很多而已。
仅仅如此。
“呼……”佩奇低下头,思索花零说话的意思——她是指,现在还有其他人知道林修的特殊之处?
“怎么可能呢?再怎么着都不可能吧,之前谈话的时候有护罩,刚才说话的时候也有结界,怎么可能还有人能知道——”
不,一切都有可能。这世上不存在不透风的墙。当初不也是……
“反正真的有人来,我也能处理,”佩奇喝下满满的一碗酒,缓缓把酒气吐出来,然后在空中闻到了凌晨的气息,“不知不觉已经过了这么长时间了啊。”
熬了一夜,佩奇却丝毫不觉得困,她直接抱起酒瓮,嘴对嘴一口气喝干,喝完后打了一个嗝:“嗝!”
酒很好,但是现在没了。
“可惜啊,”酒瓮缓缓化为尘埃消失在半空,佩奇看着酒瓮一点点的消失,叹气道,“可惜啊。”
可惜酒没了。
“好了,该去上床睡觉了,”佩奇四脚撑地站起来,眼前突然一阵晕——坐太久了,很太多酒了,自然会那样,“看来喝的酒还是有点多啊,就算不醉,也会有些难受。”
凌晨的风一吹,反倒让佩奇酒醒了不少,她带着醉醺醺的眼光看向下面那座城市。
街道上几乎没有行人,只有孤独的路灯在缓缓吐着橘黄色的灯光,犹如大片大片的浮藻在夜里浮起。
“要是一直都是这样,就好了。”没有人类,这样子的街道反而看上去干净了。佩奇打了一个哈欠,睡意很快的涌了上来。
“睡觉睡觉,千般烦恼,不如一夜幽梦。”嘴里念着不成调的曲子,佩奇一点点的趴下楼,爬到家里面在林修卧室的墙角睡着了。
夜依旧宁静而祥和,卧室里的一人一猫正和谐的打呼噜,此起彼伏。一切都是那样的和谐,好似天上的月一样千古不变。
但是这样的祥和也有可能成为风暴前的宁静。
一夜很快平静的过去了,当曙光探到林修眼睛上的时候,他困倦而又疑惑的睁开眼,视线落在大敞的窗帘上。
光坚持不懈的照进来。
“……”
很明显,佩奇并没有履行她的诺言,她忘记关窗帘了。林修苦笑了一下,在床上坐起来伸懒腰,伸完后手垂下来,很自然的在自己身边摸了一下。
“……”
没有。佩奇不在那里。
慌乱短暂的笼罩林修的心头,他很快冷静下来:佩奇应该不会无缘无故消失,应该有什么事——早起?或者是睡到别的地方去了?
刚好,下床的时候林修就看见佩奇正趴在墙角,均匀的打着鼾。
“怎么睡到这里了?”林修无奈的笑着,走到墙角,鼻子很敏锐的捕捉到一股臭气,“好臭!”
林修捂着自己的鼻子,嫌弃的用脚拨弄佩奇的身体,佩奇也只是咂咂嘴,沉沉的睡着。
“这到底是发生什么了啊,”佩奇散发出来的味道这么说呢,臭是真的臭,但是里面还有一股香气?“这到底是怎么了,是我鼻子坏了吗?”
不过林修能推断出来,昨天晚上佩奇一定是吃了什么东西,不然今天的味道是不可能这么古怪的……
“到底吃了什么?”
“呜……”佩奇打着哈欠翻了个身,顺便放了一个屁。
“呜!好臭!”
林修总算知道那股臭气是怎么来的了,他捏着鼻子跑到窗边,把窗户大大的打开,让风吹进来:“这家伙到底吃了什么啊!怎么会这么臭?!”
“你……很吵啊,林修。”
佩奇从地上爬起来,一脸的不悦:“到底怎么了啊?嗅嗅……我身上怎么这么臭!?”
“我也想知道为什么你会这么臭啊!你昨天到底吃什么了啊?!”
“我什么都没吃——等等,我好像喝了……”佩奇的眼神瞬间危险起来,“那家伙该不会是故意的吧,我说怎么会那么好心给我那坛子酒……”
“酒?”
“嗯,昨天晚上在你睡觉之后,我和花零喝了点酒——”
“你这叫喝了点酒?!”
“又没有喝醉,又没有吐,怎么不叫喝了点酒?最多就是我肚子不舒服,屁停不下来,我估计她那酒也有点问题,看来最近该养养肠胃了。”
“佩奇!”
“咋了?”
佩奇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让林修说不出话。他原本是想好好的规劝一下佩奇的,但是这样子……根本就没办法说动佩奇。
“不要喝那么多。”
“你管我?管好你自己就好了,不要管太多,林修。”
佩奇不知道自己说出来的话会对林修产生多大的伤害:“去做早饭,今天并非周末,你有事情要干,与其有时间在这里担心我,不如先去准备早饭。”
“你……”
“你什么你,赶紧去做饭,还站在这里看我干什么?”
宿醉后的佩奇头有些痛,这种痛苦蔓延到了她的行为上,如果换做平时的话应该会旁敲侧击的让林修去准备早饭吧。
林修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沉默着走了出去。
“真是烦人的一天,这样的一天赶紧给我毁灭掉吧,”佩奇爪子按住头,抱怨道,“早上还这么早起来,啧,那个酒的后劲是真的大,桃花酿都是这样的吗?”
佩奇愤怒的看向窗外的太阳,那里射出来的阳光让她很难受。不想吐,就是头痛。典型的宿醉。
“好烦。”想起林修刚才的表情,佩奇咬住嘴唇,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自己的话,可能在无意间伤到了林修,但——
“那家伙没有那么脆弱,说了那些话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佩奇自言自语着翻身,马上捂住自己的头,“好痛!”
转了个身,头仿佛更痛了。
“佩奇,吃饭了!”
“你吃吧,我不想吃。”
那边一阵沉默:“可是我都做好了。”
“先放那块吧,你吃完赶紧去学校,就算请了人给你打早卡,你也要去上课。”
佩奇强撑起身说完话又趴下来,头疼的更厉害了。虽然这么说很伤人心,但是佩奇始终坚信林修没有那么脆弱。
听着林修吃完饭后推门而去的声音,佩奇动了动爪子,身体便浮起来,飘到饭桌边。
饭桌空荡荡的,收拾的很干净,什么都没有。
“不可能一点东西都不给我留吧。”抱着这样的心态,佩奇飘到冰箱边打开冰箱,之间里面有一碗被保鲜膜罩着的粥,旁边还有一张字条:给佩奇的。
取出来后,佩奇发现那是一碗白粥,纯白粥。
“看来是担心我宿醉吃不下任何东西啊,”佩奇摇了摇头,揭开保鲜膜,那碗粥还带着余温。
“嗯,确实是很普通的白粥,”佩奇尝了一口后点点头,“不过对于宿醉刚醒的我刚刚好。”
慢吞吞的吃完粥,头痛已经缓解了大半,佩奇正坐在地上开始在脑子里回忆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
“看来与花零的关系没有我想的那么糟糕啊,我还是能和花零好好相处的啊。”佩奇想着昨天晚上与花零的谈话,不由得笑出声来。
“但是她那句话……莫不是在指林修的秘密可能会被人泄露?管他呢,写别想了,我不是在林修身上放了——等等!”
佩奇这个时候才突然想起来,自己没有在林修身上放置瞬移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