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看向镜子里的自己，看到自己那张还算工整、平淡无奇的脸的时候，我意识到一件事。
自己是一个人类，一定会老去。
自己没有那种摄人心魄的美，有的只有……一份简简单单易朽的容颜。
但出乎意料的是，自己根本不在乎。
就算知道自己只是一介人类。
就算知道自己的样貌终究会拴不住男人的心。
就算知道自己注定没办法陪那个人走过他的一生——他的一生实在是太长了，太长了……他早已不是人了。
他会有他自己的相遇，会多次遇到会动心很久的人。
但我还一直站在原地，一直没动。我也只有一次相遇，我也会遇到心动很久的人，只是这一心动，就是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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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啊，林修。”如月十二月敲了敲林修有些昏沉沉的头，打招呼道。
“嗯，早……午安？”林修看到了从落地窗落下的一片金黄，有些惊奇，“我睡了很久吗？”
“算是吧，你从早上就在这里，睡着了。”
林修在如月十二月说完后才发觉自己的手臂非常痛，嘴角也有一股紧致感。看来睡觉的时候流口水了。
“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来很久了，”如月十二月拿起她面前的咖啡，抿了一口，“还有，你不是跟我一起来的吗？”
林修恍恍惚惚的想起今天早上的时候，是自己提出想跟如月十二月出去的。
因为无所事事，所以就想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结果如月十二月带着自己到了她经常待的咖啡店画画，自己在百无聊赖中玩了许久的手机，终于忍不住睡着了。
“抱歉！”
“没什么可抱歉的，”如月十二月的笔灵动的在屏幕上游走，“你会睡着也纯属正常。”
“但是我——”
“下次带本书来吧，”如月十二抬起头，微微一笑，看到林修的时候心理一阵悸动，“这个天气，不带一本书来看，真的是浪费了。”
“是啊，”林修喃喃道，转过头去看落地窗外澄澈的天，“这个天气真的是少见的好啊。”
蔚蓝色的天空遥远而脆弱，点缀着一片两片的白云，阳光很好的落下。
“这样的天气，真的很适合看书。”
如月十二月的注意力回到屏幕上，轻声笑出来。
“或许吧，”漫不经心的画画，“或许看人，也是种不错的选择。”
林修错愕的转过头，看向如月十二月。她没有抬头，漆黑的头发像是一层纱一样遮挡着林修的视线。
也许就是在刚才，如月十二月一边画，一边想，我注意到他的特别之处了吧。
相对于相貌平平的自己，林修真的是有些过分的美丽了。那种感觉，穿过了他的皮肤洒在自己面前，就像是凝固的什么东西，琥珀之类的。
“永恒的，美丽吗？”
“什么？”
“没什么，”如月十二月咬住笔，抬起头，眼神灼灼，“林修，你是怎么看待人类的？”
“……哈？”
林修露出一副傻眼的样子看着如月十二月，在某个瞬间他以为自己见到了另一个家伙。
莉莉丝。
“你在说什么啊？我——”
“你不再是人了，”如月十二月轻声说道，“你拥有常人难以企及的寿命，你拥有永不凋零的魅力……那么在你眼里，人类到底是什么存在呢？”
“哈？我本来就是人类，虽然现在不是了……我还是跟以前一样活啊，你不——”
“林修，不要小瞧时间的力量，”如月十二月的手在她自己的脸上摩梭，“现在的你可能还感受不到，但是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呢？你还能像现在这样说，我们没有差别吗？”
“……我不能。”
林修低头承认道。他无法，也不愿意想象几十年后的如月十二月。
他现在只想待在现在，也只愿意去想象现在。
“林修，”如月十二月叹气，“无论你愿不愿意，时间就在那里。它才不会因为一个人的意愿而停止。”
“我还是不愿意啊，如月十二月，我觉得现在很好，”林修垂下眼睛，“我喜欢这样的天气，我喜欢这样的节奏，我喜欢周围的大家，我希望能停在这一刻——我觉得我没错。”
“但是这是不可能的。”
林修沉默的把手放在桌子上，仔细看阳光洒下时留下的阴影。
“林修，”如月十二月挠了挠头，现在的林修，她实在是喜欢不起来，“我只是随口说一说，你怎么就这样了呢？
“不过，”如月的手撑住她的脸，脸蛋含笑，“我还是很喜欢你啊。”
这句话半真半假，但是唯一能确定的时如月十二月是真的在考虑把林修当作是恋人看待。
“你……”林修张大了嘴，看着如月十二月。
“怎么了，这么一脸的吃惊？是不喜欢我吗？还是说，”如月十二月的手跨过桌子，拉住了林修的手，“是你也喜欢我？”
“我！”
林修脸上的错愕落在如月十二月的眼里，让她的心有一丝丝的痛。
她还记得林修说他只想和一个人度过一生的时候，她自己的心是如何有力的跳动。
宛若新生。
“嘛，只是开玩笑的，”如月十二月哂笑着收回手，“只是开玩笑，忘了就好……”
“啪！”
如月十二月的手被很用力的抓住了。
“只是，”林修的脸扭曲了，眼睛里毫无光亮，“开玩笑的吗？所以，我要忘掉，是吗？”
看到林修的表情的时候，如月十二月一时间有些……心动。他还是在乎的。
“也不全是，”如月十二月小声说道，“我之前说过，我是把你当作是可能的对象的，只不过我还没说，是把你当作唯一的对象。”
“我……也说不清楚我到底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啊。”
“你也可以选择其他人，反正我的话都已经说完了。你要选择什么人，是你的自由，而且比我漂亮的女孩子……多的是，我只是个——”
“够了！”林修无缘无故恼怒起来，“我不想再听你自己说你自己怎么怎么样了，是的，我喜欢你，如月十二月！”
“是吗？”
“是的！所以你愿意跟我……”
“容我再考虑一下。”如月十二月笑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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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你想知道关于人类和异常生物在一起的记录？”
花零皱着眉毛看向跟自己只有几面之缘的如月十二月。今天的花零一般性的忙碌，一般性的繁忙，在一般性的工作中突然接到了只有几面的如月十二月的电话。
“你应该清楚，要不是你跟林修有关的话，”花零直接把话挑明了，“我是不可能答应你见面的要求的。”
“我知道。”
“很好，”如月十二月不知道这几秒花零能做些什么，“之前也有过异常生物和人类在一起的记录，但是……”
“悲剧吗？”
“大部分是，也有善终的。比如恶魔爱上了人类女子，最后和她一起殉情了。当然，也有把自己的伴侣改造成非人之物的——”
花零认真的盯着如月十二月：“你不会喜欢上林修了吧？”
如月十二月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这样啊，”花零一边点头，一边喃喃自语道，“那还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呢。那么林修也喜欢你吗？”
“嗯。”
“还真是，大大出乎我意料呢，我原以为林修换选择一个非人的伴侣的，结果他居然选择了你……你先说的？”
如月十二月点点头。
“只会点头还有摇头，真是跟西方人的刻板印象一样呢。”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还真是抱歉。”
“你没有什么可抱歉的，但是我还是想说……算了，如果是你的话，想必林修会痛苦很久吧，”花零的手扶住额头，轻声自言自语道，“但是痛苦也是人生的一种路。”
如月十二月注意到花零无名指上的戒指。
“你结婚了？”
“对，怎么了？”
“那个人是异常生物，还是普通的人类？”
花零的表情逐渐严肃起来：“一个普通的人类。”
“那么，你不会害怕吗？算了，我实在想不出有什么东西能让你害怕的，”如月十二月清了清喉咙，“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在你看来，人类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
“什么样的，存在？”
“你会把我们看作蝼蚁吗？会把我们看作是玩物吗？像是一撮随时可以吹走的灰，像是易碎的手办？”
如月十二月顶着花零的目光问出这些问题。在她看来，花零是活了很久的怪物，那么她一定比林修更有……
体会。
“如果是呢？你想从我的回答来推测林修的想法吗？”
“是的。”
在听到如月十二月的回答后，花零不禁笑出声来：“那还真是荣幸……每个人的看法，每个人的观点，每个人的角度都是不同的，你是无法——”
手机的铃声。
不是如月十二月的。
“是我的啊。”
花零掏出电话，接听，在几秒后挂了电话，看着如月十二月。
“是很重要的电话？”
“跟你有关。”
“跟我？”
“你的妹妹，在之前不久被扶桑异常处理局控制起来了，据说现在仍处于监视之下。刚才那个电话是扶桑那边来的：他们说，你的妹妹，也就是你的继妹要求见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