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桑，某咖啡店内。
“你来了？”如月久美抬起头，看向走进来的如月十二月，脸上的笑容淡淡的，但还是能看出嘴角起伏的程度。
“我来了。”
如月十二月没有立即坐下，她的眼睛扫过如月久美面前的桌子。
两杯飘着热气的咖啡，前面还有如月十二月喜欢的小蛋糕和其他的……
都是如月十二月喜欢吃的东西。
从小时候的，到长大后的，大部分都在这里。
“……都过去这么久了，你都还记得？”
“当然，”如月久美的眼睛看向周围，摆出无可奈何的姿势，“要不是我现在在被监控，还有更多的东西。”
整个咖啡店里，只有如月久美和如月十二月两个顾客，其他的，就只剩下咖啡店的员工了。但是那些员工……
一边在工作，一边在监视，在小心什么东西。
“你已经失去自由了？”
“自由，”如月久美抬起下巴，“从来就不属于我。”
“……”
“姐姐，回来吧。”
“我不是你的姐姐，而且你不是……已经放弃了吗？”
“怎么可能？”如月久美无奈的笑了，“我怎么可能放弃呢？都喜欢这么久了……”
如月十二月想起自己的妹妹已经不能算人了。
“在你眼里，人类到底算是什么？”
“必须回答的问题吗？”
面对如月久美询问的目光，如月十二月点点头：“当然。”
“好吧，我不确定你到底想通过这个问题知道些什么，”如月久美摸了摸下巴，指了指面前的座位，“坐吧。”
绿色皮革的沙发。如月十二月觉得很丑。
“确实很丑，但是他们说，”如月久美的手指指向咖啡店里的员工，“这样子比较安全，比较不起眼？”
如月十二月没有搭话，坐了下去。
“好吧，还真是冷淡，”如月久美嘟哝了两句，“嗯，在我眼里啊，人类不足容我挂在心上。当然，当然，得把爸爸妈妈还有姐姐排除在外~”
“是这样吗？”如月十二月喃喃道。
“嗯。姐姐你喜欢林修那个支……中国男人吧？”
如月十二月的注意力瞬间聚集到如月久美身上。
“别这样，别这样，”如月久美把手伸到半空中按了按，“我可不想对你的小情郎做些什么。你知道的。”
“你只会对我感兴趣是吗？那么我明挑了：我喜欢林修。”
如月十二月挑衅似的看着如月久美，却只换来后者的一阵叹息。
“是的，我知道，我知道……你想把祸水东引引到自己身上，因为你没有说林修对你怎么样。我知道，我只会对你感兴趣，也只会对姐姐你下手，我不会对林修下手的。我发誓。”
“……”
如月久美看着默不作声的如月十二月，露出笑容：“姐姐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笨拙啊。好了，既然你说你喜欢林修，那么：林修是怎么看待你的呢？”
如月十二月直勾勾的看着如月久美。
“怎么？”
“你刚才说过你只对我感兴趣，只会对我下手，是吗？”
“当然，而且就算我想对林修下手，”如月久美站了起来，看着气氛突然紧张起来的咖啡店，放肆的笑了，“你看这个反应，你觉得可能吗？”
“……”
如月十二月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的印象中，如月久美绝不是这样会随随便便放弃的人。
难道说……
她不敢往下想了。
“所以，”如月久美坐了下来，笑着，“告诉我吧，林修到底觉得姐姐怎么样？”
“他说，”如月十二月慢慢开口，“他只想找一个过一辈子。”
如月久美的语气有些发酸：“那还真是难得，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会主动放弃后宫的男人。男人不都喜欢后宫吗？”
“我之前跟他告白了。”
“……回答呢？”
如月十二月盯紧如月久美没有继续说下去。
“好吧好吧，”如月久美放弃似的摊开手，“我发誓我不会对林修做什么事情。无论是现在，还是以后。”
“他接受了，他也想跟我在一起。”
如月久美的脸有些僵硬，脸上的笑容也因此看上去有些古怪：“那么你为什么还要和我见面？”
“回老家看看自己的妹妹，不行吗？”
“那么你……答应了吗？”
“没有。”
如月久美脸瞬间放松了。
“那还真是……算了，我能知道为什么吗？”
“他是异常生物，而我是人类。”
从如月久美的影子中钻出了一个阴影，随着这个阴影的出现，那些员工又一次紧张起来，有的甚至还从腰间拔出了隐藏许久的手枪。
“用不着这么警惕，”有些沙哑的、充满魅惑意味的声音，“我只是出来看看如月十二月而已。”
说完，她看向如月十二月。
尽管听过自己妹妹身体里的东西，但是第一次见到，还是很难以置信。
玉藻前，传说中的大妖。
“你想见我，说什么吗？”
“还真是胆大，”玉藻前咯咯的笑起来，“居然能在我面前这么淡定的问问题。好吧，你觉得那个小子是异常生物，而你是人类，你担心自己迟早有一天会死，对吗？”
“差不多。”
“你担心随着时间的流逝，自己无法抓住男人的心，是吗？”
“是的。”
“啊拉啊拉啊拉，那还真是前瞻后顾，”玉藻前左右摇摆身体，“我实在不知道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害怕？”
如月十二月扪心自问：自己是真的是在害怕吗？
“当然是害怕，不然你以为你在害怕什么，”名叫玉藻前的阴影逐渐伸长，越过桌子，凑到如月十二月面前，“郎应女愿，为什么不接受呢？为什么要害怕呢？”
“我……”
“也只能是害怕了吧，不过，”如果玉藻前有脸可以让如月十二月看见的话，她就回发现，玉藻前脸上挂着摄人心魄的笑容，“你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条是让林修变回人类，另一条是让自己变成异常生物。”
异常生物……吗？
“可能吗？”
“怎么不可能？”玉藻前笑了，“如果不可能的话，林修是如何不做人的呢？”
……
成为异常生物，就可以跟林修长长久久的在一起了。
“所以，”花零透过飞机的后视镜观察如月十二月的脸，“她说了些什么？”
“也没说什么。”
“那么你在想什么？”
如月十二月哑言。如果说出来，是否会被花零排斥？她看向窗外，低头看下去。暗紫色的云彩把黑色的大海切割成无数的小块。
头顶蓝黑色的天上，是无数星星。
“我实在不敢想象，自己居然坐着小飞机到扶桑，又坐小飞机回去。”
花零在听到‘回去’的时候，挑了挑眉。
“我能变成异常生物吗？”
花零沉默着，当作没有听到如月十二月的话。
“我知道你听到了，花零。我是个女人，我想跟自己喜欢的人一直一直的活下去，这有什么错吗？”
“你是个扶桑人，而且我并不建议你去做异常生物。你必须懂得异常生物……”
“那么林修能变回人吗？”
花零沉默着，没有说话。
接下来的旅程，两人没有说一句话。
下了飞机，花零很贴心的安排了车，把她送回到她家里。
准确说，是公寓楼下。
“到这里就可以了吧，”跟着如月十二月下了车，花零拍了拍她的肩膀，“上去吧，辛苦了。”
“那两个问题的答案……”
“我不会做回答的，如月十二月。没有禁令，没有规定，有的只是你自己的选择：你想成为怎么样的人，你想如何去活，这个都是你自己决定的。”
也就是说异常处理局不干涉？那么为什么她那时要……
“不管那个扶桑女人吗？”
“不用管，她掀不起什么大浪，”花零上了车，摊开手心，手心里赫然躺着一只小小的黑色盒子，“很快我们就能知道那个玉藻前到底跟这个人说些什么了。”
“要干涉他们的情感生活吗？”
“不用，让他们自己选择吧，我没有兴趣。”
如月十二月一步步爬上楼，心里一直在揣摩花零和玉藻前说过的话。
“她们到底想表达什么呢？”
机器似的打开门，打开灯，她发现林修睡在了自己的沙发上。
“哦，自己好像把钥匙给林修了。”
她看向桌子，上面是已经冷掉的饭菜。很清淡，看样子是林修自己买菜做的——她看到了些自己没买过的东西。
转向林修，他依旧沉沉的睡着，还流出不少口水。还好，他脸下有一层叠的很厚实的毛巾。
“林修啊，”伸出手，触摸林修的脸，慢慢抚摸，确定那个人的确在这里，“你果然在呐。”
看到林修时，心头涌起的感情波涛是无法作假的。如月十二月确定自己是真的喜欢林修。
“我该怎么办呢？”如月十二月发现自己不能再以以前那种可有可无的态度去面对林修了，“没有办法啊，我只能选择一条路，但是……”
我也想活在当下。
“还真是矛盾的人啊，”意识逐渐模糊，“我还是得……好好想一想。”
在做出选择之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