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别装死啊，快点起来！”
少年觉得后劲一阵上涌，如丝如缕的胸闷气短常常缭绕着。特别是这个小家伙不憋气，直冲冲的吐息穿过衣服，喷在皮肤上，有种怪怪的感觉。
小人儿却在他伸手准备推开之时，仿佛有着预知一般的，提前从他的怀中离开，便恭恭敬敬地坐在蒲团上，宛若一切都没有发生，甚至那纯净如宝石的眼眸，有着春月秋水的静谧和美好。
“师兄，我们之前说到哪里了？”小人儿歪着小脑袋，呆萌的模样有一点小小的蠢笨，却格外地蠢人心弦。
“……你……”
少年运转灵力，短短几个呼吸后，胸闷的情况被消除了，但是心里留下了阴影一直都还在。
“我？我的道吗？师兄，我之前都是跟你说着玩的，你不会都当真了吧？”小人儿把双眉一挑，神采奕奕，意味悠远。
“……我……”
少年抬手指着他，小人儿明悟地点点头，同样伸出白嫩指尖指着自己。
“你？师兄，你又当真了？哈哈哈……”他自话自说，眸子弯成盈盈月牙儿，粉嫩的小嘴巴发出了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小家伙，我不收拾你一下，你真的要飘起来了呀！”少年受到感染，嘴角上扬，同时捋起了袖子。
略微敲一下额头好了，不能太重也不能太轻，给一个小小的教训就好了。
正当他以为下手万无一失时，视线之中，小人儿的指尖绽开一点白霞。霞光仅仅闪烁了一瞬间，少年在其中看到了白驹过隙、苍颜白发、黄泉彼岸……
“……万物有灵……遮眼……”
小人儿迅速遮住了自己的眼睛，但还是心性使然，指缝张开了一条空隙，黑白水润的眼眸好奇地望着少年的表情神态。
对面的清秀少年，容貌俊美，气韵柔和。他眼神涣散，时常变幻着蕴藏的情感。有长久相伴的无言默契，有初识相遇的念念不忘，有不被理解的痛心疾首，还有……分道扬镳至死方休的决绝与痛苦……
“……唉……”少年长叹一声，眼帘低垂，心绪复杂不宁。
是真的吗……他的双手止不住地颤抖，犹如垂死之人挽救生命的绝望和希冀……
“师兄，你该醒醒了！”小人儿试探般的点了点他的肩膀，却差点被他悍然爆发的灵力气浪掀翻。
灰尘弥漫，四周充斥着名为荒凉的风。小树苗摇摇晃晃，嫩绿的叶子溢出一点晶莹的光芒，一边庇护了周围所有的东西，一边直冲少年的眉心……
小人儿释放灵力，依旧被他的气势冲到一边去了。若不是小树苗解救的及时，他就要遭殃了。
“这就是你的道？”少年收敛眼中的哀婉和悲痛，双眸清明，如若仙灵。
小人儿一骨碌地从地上爬起来，再次坐在他的面前，小脸肃穆无比。
“两次了，师兄，我展示两次了。”他比出一个剪刀手，两根纤细的手指自由地晃动着。
“你还要看第三遍吗？”小人儿笑笑，尽管衣衫因为之前的罡风而凌乱，但是那张清纯稚嫩的小脸，依然释放着独一无二的幻美。
少年不语，沉默之中意外诞生了某种更加虚无缥缈雾里看花的独特气氛。
“师兄，我真的没有什么本事的，都是姐姐们给我挑的功法好而已。”
“……可以……你成就了功法……”
“……呃……我觉得也是……”
“如果你没有功法呢？”
小人儿张开嘴巴准备回答，意外地发现，周身所有的天地灵气形成一片真空的领域。一条条强大厚重的道则化为冰寒的锁链，缠住了他的丹田，他的四肢经脉。
“……我……”
“你什么你？说啊，没有功法你还有什么？”
小人儿想要运转灵力，可是体内的灵力被沉重的枷锁所禁锢着，他根本无法从中得到一丝一毫的力量。
“嗯？”少年神色淡然，翩翩且优雅非凡。
“……我……好吧……还有一点东西的……”小人儿掏出储物袋，拿出一颗小小的种子。
“师兄，你可能不信，其实我也不信的。”
他把种子就近埋在土壤里，没有停止嘴中的胡言乱语。
“师兄，这是我的最后手段了，你看好了哈……”小人儿拍拍小胸膛，自信的背后是谁也说不准的冷汗。
少年轻笑一声，带着趣味地看着他的表演。
半晌，一群雁鸟飞过，清凉的嗓音伴随它们的飞翔划过天际，接着飞向更远的地方。
少年耸耸肩膀，觉得若无其事。
“嘭！”
大地突然振动了一下，由慢渐快层层向外推进。晨钟暮鼓的声音不绝如缕，甚至引得天穹上的骄热太阳和深邃黑洞一齐晃了晃。
小人儿愣了一下，被大地带来的势不可挡的振动而向上跳了跳。
少年震惊了，心中虽然充满了疑惑，更多的却是不可言状的古怪与奇异。
修炼什么时候可以耍杂技了？
“师兄，它炸了，嘿嘿嘿。”小人儿像苍蝇一样，搓了搓娇嫩手掌，凝脂的耳畔染上了粉霞。
想了想，他迅速把种子炸出来的小坑填起来，然后背着双手，装作无事发生。
“算了算了，你该走了。”少年起身，一把拉起他的身子，带着他离开后院。
“啊？是不是太早了呀？”小人儿轻呼，又捂着嘴巴，眼中晃动波澜。
“早吗？你那里，应该也不早了吧？”少年随意地说道，漫不经心的样子让小人儿的心脏跳漏了一拍。
“……原来……你早就知道……”
“小家伙，照你的说法，我不是先贤，但至少应该是天骄。天骄有多少手段，你想象不到的。”
“那师兄你为什么不给我讲道？”
“道？你不是已经有自己的道法了吗？被人养着混吃等死，我看就挺好的……噗嗤……”
“别笑！”
“……好我不笑……虽然我不知道你怎么过来的，但是，今日的离别，应该还会有下次的相见的。”
“……呜……师兄，我们还能相见吗？”
“一定可以的。”
少年望着他的眉眼，很熟悉，就像梦中见过似的。不舍肯定是不舍的，无论血脉还是神魂振动，少年觉得，也许这次的偶然相见就是命运安排好的呢……
小人儿转身，看着他的脸庞，很熟悉，感觉在哪里见过一样。可能是想姐姐们想的太狠了，见谁好像都觉得见过吧……
“去吧，我们还能再见的。”
“嗯。”
小人儿抬头看了一眼头顶的黑色空洞，向着少年挥了挥小手，化为洁白粒子消失不见了。
少年静静地站在那里，无悲无喜，心境平和。
“喂，刚才发生什么事了？”
另一位同龄的少年悄然出现，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问道。
“没什么，只是一个似曾相识的小家伙搞出来的把戏而已。”
“行吧。我饿了，晚上我们吃早上的那块肉吧。”
“吃掉了，没了。”
“啊？你都不愿意做给你的尘儿吃了吗？”
“尘儿是尘儿，你是你，不能混为一谈。”
“……呃……算了，走吧。”
少年没有说话，莫名想起了他自己和尘儿走到道路分叉口的画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