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阳沐初雪、寒风止啸时，那个依然挺立在雪地里的人抬起头，眼神空洞心魂欲绝。
何稻絮深深地吐出一口浊气，眼眶里留下了忍耐许久的泪水。一滴一滴，像是他冰凉而破碎的心，再也找不到那片温暖的港湾了。
是的，他终究没有做出任何选择。
无论选择谁，都会伤了另一个人。况且他明白，他才应该是被选择的那个人……因为他没有能力去选择她们。
至于身体传来了两个都要的讯息，更是缪不可言。真正的感情只有一个蛋糕那么大，可以切开，但总是不够的啊。
他呆呆地望着空无一人的眼前，不禁悲从心来，“哇”地一声哭了。
而这一次，没有温柔体贴的绝美少女环抱着他，给予他安慰和鼓励了。
“……呜……呜呜呜……”
温热的泪水划过苍白如纸的精致小脸，很快变得冰凉了……正如两位少女的心，从滚烫到温热，再到最后的冰冷。
两双美眸里藏着等待的光，抵不过他有意的拖延，一点一点随风消逝，终而消耗殆尽不复存在。
高贵少女轻抿红唇，眼中闪过浓郁至实质的失望神色。她骤然握紧娇俏的秀拳，很想把他强行带走……她没有这么做，只是松开玉手，半是悲戚半是嘲弄地轻笑一声，忍住了心底翻滚的难过。
她素来高傲如九天真龙，如今正视本心自问对他有着一点点的喜欢时，她想要接他回去。遇到了他师姐也没关系，她可以打可以战，不愿退让半点的她，还是没有让他选择自己……
轻挥玉手，他脖子上的项圈再次消失……犹如她的喜欢，在失望之中消失了。
而一旁的清冷少女，手里握着一朵黑白分明的花。等了那么久，她亦是失望不已，但是辛苦了这么长时间，他真的还不明白什么吗？
她跟神凰斗跟真龙斗，为的不就是把他带到自己身边，不让那些奇怪的色彩染花了他。可是……将近三个月的没有相见，她愈是想念这个懵懂青稚的小人儿，甚至不惜一战不肯退让，他却一直在犹豫踌躇，耗尽了她所有的耐心。
本就无情，何来有情……她收起想要送给他的花，清丽的俏脸浮现着不舍与悲凉的神色。自己养了很久的小花，到头来，他的心还是不属于自己……
两人没有多余的言语，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后，转身离去。
……
晌午已过，他浑浑噩噩地站起身子，像是一具失去灵魂的木偶，虽然精气犹在，但原本具备的鲜活的神，随着佳人一起离去了。
承载不了，真的承载不了。两份感情重如泰山坚比金石，他何德何能……只能出此下策。
天寒地冻，他颤抖着身子艰难行走。残留在体内的剑气已经被他用一半气血抵消掉了，再加上心死一半神魂俱残，仅仅凭借运转不开的灵力，是无法在这样的天气里保持体温的。
何稻絮觉得好冷，头脑发胀神台混沌。不仅手脚冰凉，而且寒意传入脊背没入脑海。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房子里的，可能是失去了太多，他只想牢牢抓紧自己的一条小命吧……
点燃制热灵器，小人儿脱掉衣服，只留薄薄的贴身衣裤钻进被窝里，不一会儿便陷入了昏迷之中。
也许在昏迷的梦境里，他才能对姐姐们说“我都要”这种话……
……
时间匆匆过去，众多修士拿出玉牌查看时，发现踏浪前行赛已经过去了三分之二了。
被人津津乐道、成为饭后闲聊时的关注点，莫过于惜缘天骄的消息了。
据可靠消息得知，她从圣子带领的任务结束后，像是恢复了本体道心一样，那身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寒淡漠重归于绰约体态上，使得无数修士趋之若鹜。
重点是，她再也没有带着那个小废物了……
旁人不得而知，不禁猜测着各种结果。虽然答案众说纷纭，但不影响广大单身修士展开强烈的追求了。
也许是性格清冷了许多，她在练武场上的表现可就一点都不含糊了，基本以摧枯拉朽的碾压之势解决了任务期间落下的比赛。
更有甚者，在被她击败后当场大胆表白……迎接的，只有愈发狂暴的一记秀拳。
反观那个小废物，半个月里未曾露头，他的比赛也都以没有到场被判为自动认输。
有人不屑地笑了笑，说道：“他输的越多，下一个环节的试炼他就越难取得成绩。”
……
翌日，何稻絮起了一个大早，望了一眼窗外，莫名地感到一种惆怅。
他拿出玉牌看了一眼，看到踏浪前行赛上，自己的一连串的红色失败记号，不免唏嘘叹息着。
临近赛事末尾，他回顾自己的赛季情况，其实挺惨淡的。前期打不过，中期乐观一点，后期干脆就不去了，这大约九十场对决，输了将近八十场。
还有十场左右了，看看每日新闻，能去就去，去不了就算了。毕竟他又不打百场连胜，也不必追求那份百胜终极奖励了。
『……对吗……师姐……』他隔窗望着这座山脉，有点想念仙子师姐……
穿好衣服，略微洗漱一番，小人儿熟练地架锅生火烧水煮米。简单地忙活一会儿后，他一边等着锅里的白米煮熟，一边拿着桌子上的玉简。
何稻絮打开昨天上街买米面时顺道买来的新闻玉简，翻看着昨天书院发生的事件。
“灵凛宫的宫主，近日会来书院拜访，似乎是商讨有关剑藏的大事……
洪玄长老最喜欢的珍玉宝鸡无意走失了，找到的人或者提供线索的人都可以在他那里得到重赏……
玉微长老将在三天后于繁缕书阁讲解道法，有意听讲的人可以前去……”
很多新闻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他看着只是图个乐子笑一笑罢了。往下翻，他才慢慢看到自己关心的东西。
“惜缘天骄已经九十五连胜，据说接下来的五场对决，会安排非本届的天骄作为她的对手……”
『师姐已经九十五连胜了啊。』他笑了一声，点点小脑袋，心里挺为她感到开心。
“重阳天骄受到长老院的首肯，向大家透露本届新生在踏浪前行赛结束后，前往灵梦阁参加灵梦试炼……”
灵梦阁，灵梦试炼……他翻看古籍了解过这个试炼，但知道的不多。
还有很多鸡毛蒜皮的小事一一刊登在上面，他甚至看到了有人专门花钱买了一条消息，叫自己出面受死。
何稻絮忍俊不禁，随手把玉简放在桌子上。书院规定禁止同门残害，估计那人叫他出面，是想揍他一顿出气而已。
锅里的白粥已经冒热气了，他熄灭火焰，揭开锅盖，氤氲的白气瞬间升腾盘旋。
哎~，他拿起大勺子，往自己的大碗里舀白粥。这米不错，煮出来的粥浓稠滚烂、清香四溢。
“也给我盛一碗吧。”
白气的那头，传来如若莺燕婉转的声音。小人儿疑惑，挥手散开白气，看到端坐在桌子旁的绝美人儿，脑海瞬间一片空白。
『……她……怎么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