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根蜡烛整齐地摆放在四方桌上,火苗不大,加起来的光线却能把石塔内的空间照亮。供奉的雕像依然宝相庄严不容侵犯,与墙壁存有的文字图画相互映衬,倒有几分耐人寻味。
除了挂在塔尖的铜钟消失不见了,剩余的就这么多东西。塔内环境不太,用于祭祀这座庇佑一方的神明,恰到好处又彰显了人们心中的真挚诚意。
何稻絮不是特别懂这个设计,他觉得内部装饰成这样,就很可以了。值得惋惜的是,曾经的诡异不祥袭来,不仅荒废了整个古镇,这座具有象征意义的标志性建筑,也因此失去了往日的辉光。
“稻絮师弟,你过来。”
“哦哦。”
何稻絮乖巧地坐在她身边,小脑袋一低,视线正好对上了她明亮的目光。
“你真的,瞒的我们好惨。我和子依,一天到晚为你殚精竭虑,特别是子依,对你嘘寒问暖保驾护航,结果你就这样欺骗我们……”
彭心儿的娇躯瘫软在地上,玲珑有致的身段尽数暴露在他的眼中,但她不在乎,她在乎的,是他的刻意隐瞒,是他的不真诚。
“我好冤,我说了好多次我挺强的,但是你们都不信,还批评我说胡话说大话。”何稻絮用手指蹭了蹭鼻子,语气略微几分不满。
“哼。”向来聪睿娴慧的她,莫名地生出些小女儿家的娇蛮与任性。她知道他是占理的那一方,但话从口出,她怎么可能就此低头呢。
小人儿自知她理亏,却不点明她,而是把铜铃放在一旁,双臂抱着膝盖,默默地坐在她身边,陪着她舒缓晕厥过后的无力感。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了,剩下的一个人可能随时会醒来。气氛一片宁静,空气中传荡的仅有三人轻微的呼吸声。
“心儿师姐,你好点了吗?”何稻絮眼巴巴地看着她,话语中多少带点委屈。
“好多了,状态还不错,就是身体有点乏力。”彭心儿抿着朱唇,嘴角弯起了微不可见的弧度。
“要不我再给你们输送一些灵力吧,我主修有灵诀,不会和你们的灵力起冲突的。”
“谢谢你了,但是不用了……”少女侧头看着仍旧处于昏迷的邻家妹妹,轻声说道:“我清楚自身的情况,子依的也和我类似,都是体内的机缘卡在叠加突破的位置,不上不下。再加上一番苦战耗力太多,才陷入昏厥的。”
“啊?”
“啊什么啊,你很惊讶吗?”她幽怨地看着他的小脸,感觉此刻的他脑子不太灵光。
“没有没有,我就是在想,你们刚好卡在突破的位置,那么再补上一大股机缘,不就顺理成章地突破了嘛。”
“话是这么说,机缘又在哪里呢?嗯?在哪里?”
何稻絮哑口无言,蠕动着粉润的唇瓣,神色变得逐渐难看。
“所以不用着急,也不用担心,我和子依会慢慢恢复过来的。”彭心儿勉强抬起玉手,捏了捏他的小胳膊。
“呼~,心儿师姐,我不装了,你就安安心心地躺好,等着我给你们引来一笔大机缘吧。”他拿起铜铃,干劲十足地站起身。
“你要干什么啊?”
“我要用手中的法宝,把这片古镇里的所有机缘之气都吸纳过来。”
“别说胡话了,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乖啊,陪我聊聊天就行了。”
“当然不行,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就睁大眼睛看好吧。”
说做就做,他的白嫩脸蛋上写满了“不开玩笑”四个大字,于是乎,他坐在四方桌前的蒲团上,把得到的铜铃摆放在桌子表面。
至于怎么做,他已经构想出了一个可行的方法:借用铜铃和神像的规则直接勾动天象,再用天象变幻之力引诱机缘之气,甚至……可以将天上的明月引动下来,收入囊中。
何稻絮越想越大胆,一腔热血铸就了他暂时的无畏和英勇,不错的实力更是他实现想法的坚固基石,所以……
“……万物有灵……灵介……”
用有灵灵力打通一座神奇的桥梁,连接己身与铜铃。神魂之力陡然倾注出去,沿着灵力桥梁没入铜铃里,企图与铜铃内的神明达成心神共鸣。
这个过程轻而易举,他不久前击溃了三重关卡,和许久之前负责调节气候的神物找到共鸣感是很容易的。神魂渐渐占据了整个铜铃,他静静地观望着铜铃表面,看到上面缓慢亮起的纹路线条,他知道自己已经踏在成功的起点了。
然后以灵为介,小人儿沉下心境放空神台,保持着全身的清明状态。有灵之意悄然探出,他抬眼望着雕像的双眼,一双澄澈的眸子,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得愈发明亮。银河簌簌大星滔滔,他眼中的光芒始终不参瑕疵如映日月。
“稻絮师弟,实在不行,你就放……”
彭心儿想柔声劝阻他不要再做异想天开之事,她能看到他薄弱的脊背拥有着小小的倔强,单单这一点,她就心流暖意慰藉不已了。
雕像瞬间闪亮的双眼,打断了她的劝言。她呆呆地看着坐落长年的祭祀神像,明显地体会到,一股蓄力已久的力量萌生、壮大。
何稻絮神色不改,轻盈的小身子反而因为溢出的力量浮在空中。他稍稍抬起双臂,两只眼眸犹如炽亮的太阳,正视着神像的双眼怡然不惧。
『古老的神明大人,你沉睡的太久,力量十不存一……所以,把你的规则秩序让我借用一番吧……』
心念如闪电一般,正中它的双眼。不知怎么的,它竟然闭上了眼睛,将某种看不见的东西,尽数过渡给了他。
一瞬间,整个世界在他的眼中变了颜色。鲜艳不再,留下的唯有宛如静止的黑白画面。他轻轻地眨了眨眼,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的玄奇和神幻。
直到他胸口的灵草本体微微一亮,他才恢复了一些视觉,不再直视那生死未知的黑白界域了。
察觉到晶莹剔透的线条闪耀于眼中,何稻絮内心欢喜,想伸手触摸一番。这亿亿万之数的线条,交错纵横直通虚无,便是他用灵介神通,强力得到的规则秩序。
不过神像能操控的并不多,因此他所掌握的范畴,也极为有限。可他第一次接触到这般难以估测的神秘伟力,自然好奇无比,并不在意真正能动用的有多少。
“……稻絮师弟……”
“心儿师姐,你怎么了?”
何稻絮飘浮在空中,听见她的呼唤后,轻盈地飞向她的身边,动作有点生疏和僵硬,却带有非常舒适的自然韵味。
彭心儿的美眸顿时失神,漆黑又清澈的眼瞳里,倒映的全是他飘盈而来纯明若仙的清秀姿态。她秀口微张,耳根与雪颈腾起一点点娇嫩的粉霞。
『他是仙灵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