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刚才的亲吻中，他就隐约觉得有一点点的不对劲。
他将自己粉嫩弹滑的小嘴巴贴在她的脸面上时，反馈的触感并不是无法忍受。她的皮肤有一点糙糙的，除了肤色很差，其他都还好，甚至她身上的体味都不是那般的令人作呕。
就感觉……不太真实。
而现在，一个极为甜美炽热的吻留下后，紧闭双眼的小人儿心脏一滞，然后像是恋爱似的“砰砰”跳个不停。
即便双眼看不到景象，但身体已经诚实地告诉了他事情的真相了。他从小到大不缺各种亲亲，夸张点来说，闭着眼睛也能分辨清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比如她给予的吻，轻软香甜又不失爱恋情愫，甚至她呼出的鼻息，都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唯烈清意，沁人心脾久久弥香。
正当他心潮起伏思绪混杂时，耳边蓦地传来了如若婉转莺啼的动听嗓音：
“……宁儿……睁开眼吧……”
何稻絮闻声而动，轻轻地睁开眼帘。虽有心理准备，可入眸之人依旧让他心魂震彻意念凝滞。
她一改之前的丑陋模样，整个人仿佛经历了蜕变洗礼，甚至是换了一个人似的。
眸若秋水，眉如青黛，丹唇鲜润，娇颜绝美。如墨般的青丝直垂腰际，衬托着韶华犹在的倾城容颜逞娇呈美。目光顾盼之际，不见任何时光强加的痕迹，唯留介于少妇与**之间的韵味，交融在她盈盈温和的笑意里，铺散开整个江南水色。
他怎么也想不到，刚刚的丑陋女人竟会变化成这般青山静水、三月烟雨的素美样貌。而且无关性格无关情绪，她的眸色带给他最直观的感受就是柔，一种难以言喻的柔，就好像花仙端坐于水色花海、春神蹁跹在轻雨朦胧……仅仅一刹那，他便在那清浅笑意释放的静好柔华风情中沉沦……
“……前……辈……”
何稻絮惊愕地微张小嘴，两只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近距离地注视着这张宜娇宜嗔的绝美容颜，浑然不知自己因视觉心灵双冲击而说不出完整的话。
惊神失魂之余，不死之心适当地投出一缕寒凉的气息，将有失风度的他拉回现实。
他抬起小手揉了揉眼睛，再次端详她的相貌，仍然是柔若秋水、静亦诗篇的模样。
“宁儿很奇怪对吗？其实这才是娘亲的本来面貌哦。”
美妇人温婉一笑，煞有岁月静谧的成熟风韵。见自己朝思暮想的宝贝一副讶异的表情，她再次伸出纤细玉手，怜惜地捧住他的小脸，亲昵说道：“这虽然是娘亲给你的礼物，却也是一次试探……”
“什么试探？”
何稻絮呆呆问道，似乎还没有从她的前后变化中回过神。
“……就是……如果宁儿真的不愿意亲我一下，那娘亲就用之前幻化出来的样子陪着你，直到我满意为止……”
她微微撅起红唇，做出了小女儿家的恼怒神情。不过来得快去得也快，下一刻，她还是扬着嘴角，秋水美眸弯弯似月。
小人儿默不作声，摇晃着小脸从她的玉手中脱离开来。他有意后退一步，将距离显露出来，似乎在抗拒着什么。
“宁儿又怎么了？难道娘亲惹你生气了吗？”美妇人瞬间花容失色，蹲在他身前的丰腴娇躯向前倾，企图牵住他柔软的小手。
但他极为刻意地背着两只小手手，明亮的大眼睛的防备之意显而易见。
“前辈又何故捉弄试探我呢？你明明知道我不是宁儿……”他眯着眼睛，青稚的声音带了些许的失落，冷声说道：“有什么事情直接说明白吧，等你取走你想要的东西，我也该回去了。”
美妇人一怔，水润的眸子几欲留下晶莹的泪。她神色哀凄，半是乞求半是盼望地说道：“宁儿，不要这样好不好？娘亲等了你千年万年，总算把你盼来了……只要你不拒绝娘亲，娘亲怎么都听你的好吗？”
“……何必要自欺欺人呢……灵梦阁主……”
时间顿时停滞了，两人四目相对，皆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份别样的情绪。只是眸光相交，小人儿莫名地感觉到整个世界发生了细微的动摇……
“……小家伙，你说得对……”她无奈一笑，嘴角勾勒出一抹讥讽嘲弄之意。
何稻絮静静地望着她，恍然觉得自己的一切被空间锁死。睽睽目光之下，他终于流露出孩童般的彷徨惊恐。
美妇人翩然起身，收敛起之前的悲戚可怜表情。她站在他的身前，将完美诱人的娇躯身段展现在他的眼中，但是那袭纯白的素雅衣裙，陡然染上了诡异的灰色……
他看不到屋外的天，自然不知道晴空万里在几个呼吸间布满了阴霾。不祥的气息再次降临，以绝无仅有的强大威势席卷了四海八荒，颠覆了整个灵梦世界。
可位于正心的何稻絮，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这位瀚海初期的传说人物的通神气息。他站在她的面前，二尺的距离犹如无尽的天堑，他形如蝼蚁可笑至极，而她身居九天之上，主宰众生睥睨星河。
神明瞥了蝼蚁一眼，蝼蚁蓦然陷入生死不能的莫大痛苦之中。剥夺了阴阳、踢出了轮回，此刻的蝼蚁，真的连生死都不能掌控……
何稻絮便是这种状态，他目光空洞，感觉自己的所有，包括前因后果今生来世被狠狠地蹂躏、捏碎、践踏……而他无力反抗，任由她俯视着自己，摆弄着自己。
“你知道吗？现在的你，和当时的他一样虚伪可笑……”灵梦阁主上前，探出素手捏住了他的小下巴说道：“你一定知道他是谁，他就是你见过的那个书生，也是你们最崇敬的……养气圣师。”
小人儿的嘴角渗出了一丝鲜血，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产生撕心裂肺的疼痛。可就算如此，与知道的真相和心灵的震撼相比，个人的痛楚不值一提。
“小家伙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本座，因为你不配。”
灵梦阁主耸耸玉润香肩，玉指拂过他的嘴角，沾染了一丝鲜红的血液。
“本座时常在想，如果当时心肠强硬一点，能不能和他拼个玉石俱焚呢？或许不能，不过没关系，既然让他活着了，那一样虚伪不堪的你，就去陪我的宁儿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