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侧头，迎接他的即是她似水如云的温柔目光。她的眼睛可真好看，像是藏着一泓清泉，映照松石山谷，常伴溪风长长。有人曾说，漂亮的女孩子的眼睛会说话，那么他想，柳师姐的双眼就是如此吧。
她好像在说，她在关心自己。
“其实我一直想知道，柳师姐为什么相信我是清白无辜的？”
“其实不难猜测，那个所谓的神行宝珠，是他的本命宝物，不可能被你这个地阶中期的小孩子偷走的。”
“……为什么……”
“这是他主动沾惹的因果，对象仅仅是你。”她眸光不变，清澈至极，道：“都说自由月不沾因果，可是，谁都不能解释清楚什么是因果，又怎么样才算不沾。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自由月结束后，因果之人会遭受清算的。”
“清算？！”
何稻絮很少听过这个简单而陌生的词汇，当即睁大眼眸，神色流露出一丝惊骇。
“是的，是清算。”
柳若潇似乎不想在这方面进行过多的解释，左顾右盼片刻，好奇问道：“你的小草呢？怎么又不见了？”
“哦哦，它在这里呢。”
何稻絮抖了抖衣衫的下摆，一颗金绿色的小草从里面滚了出来，软趴趴地瘫在他的小腿上。
“呐，小小，醒了没？柳师姐来看你啦……”
小草一骨碌地跳了起来，爬到他的肩头，藏在他的脖颈后，只露出一个可爱的尖尖。
“无妨，当初的阿竹，也是这般害怕生人的。”仪静少女微微一笑，理解它的做法。
“那就好，我还担心它会惹你生气呢。”
“我还不至于像一个小姑娘一样，心眼很小吧？”
“那当然没有啦，在我看来，柳师姐是一个很有包容心的人。”
“知道就好，快跟我来吧，等会还要教你进阶的符文刻画呢。”
“好呀。”
他嘿嘿一笑，整齐的小白牙犹如一串细碎的贝壳，莹莹发光。
她莫名地喜欢他欢笑的模样，仿佛世间的一切忧愁苦闷，都不能蒙蔽掩盖他积极乐观且坚强的心……即使他依旧弱小。
“嗯，昨天说到哪里了？”
“灵力与符文的共同振动。符文作为一种载体，蕴藏了天地至理，和人文因素，若想有效地激发其中的秘力，必须要将灵力催动到一个非常细微的地步。”
两人来到书房，坐在书桌前，有说有笑的，气氛十分融洽。
“嗯，其实我教你的，多多少少会带有我个人的理解，或许不是最正确最精准的说法。”
“我觉得挺好的啊，柳师姐讲的内容比一些长老讲的还要好嘞。”
何稻絮并不觉得她的讲解有什么问题，毕竟一位声名在外、天香国色的大美人儿在耳边温声细语、耐心解读各种疑惑难点，换作是谁，都很难不沉溺在这种温柔中吧。
当然，除开人间绝色，柳师姐的知识功底和水平素养，相较于一些老辈修士，也是不落下风的。光凭借这一点，他非常满意，甚至是喜欢。
柳若潇温婉一笑，眸色潋滟粼粼，玉颜出尘脱俗。她转念思索片刻，柔声道：“闲话少说吧，之前讲到哪一页了？快翻出来，我们继续往下走。”
小家伙将摆放在桌面上的古籍翻开，两只白嫩的小手搓动着书页，翻到了昨日停留的位置。
“……那，你看……”
窗外阳光清朗，犹如堪堪发酵好的美酒，香醇之中，又带有一丝微甜的酸涩。
附近的草丛中，悄然萌发了一颗不起眼的嫩芽。它顶破阻碍的泥土，来到这个缤纷多彩的世界，去享受烂漫的光明，和清润的春雨。
或许，它的到来，见证了一份如同它一般，青涩且美好的感情……
……
“好了，这部分内容就差不多到这里了。嗯，我都讲清楚了吗？”
“很清楚，我已经掌握得差不多啦。”
“很好，那我就自己看书咯。”
“好的。”
柳若潇伸出纤手，挽起耳边的一缕香丝，映衬玉耳下方的桃腮，煞是娇艳欲滴。
他蓦地生出想要一亲芳泽的念头，娇小的身子往她的方向凑了凑，抬起小脑袋，眼神换上了一点期许。
“小师弟，你怎么了？”
仪静少女气韵悠长，优雅地端坐在那里，仿佛芬芳秀丽的丁香花。他的小小表情落在了她的眼中，那么其不为人知的心思，同样被她所猜测到。
“前不久，某人跟我说修行实为修心……我想，他应该没有忘记吧。”
“他确实没有……”他敛眸，轻轻喃道：“他只是突然想起来一句话，说不困于心、不乱于情……我想，这前后没有明显的冲突关系吧。”
“确实没有，且正好，这也是我想送给他的话。”
美人儿嫣然一笑，顺势将一只藕臂抬起，素白柔荑搭在他的软腻小脸上，轻轻地捏了捏。
“这样总可以了吧。”
“……嗯……”
他心满意足地应了一声，又憨憨地笑了笑，满心欢喜地趴在书桌上，看着自己的书。
小人儿猜，她一定会侧首多看自己两眼的。
果然，柳若潇见他笑颜升起，津津乐道的模样，芳心随之填充了一些欢悦，便歪着螓首，有意地多看了他两眼。
“嗯？”
他大大方方地撇过小脑袋，目光与前者对在一起，不忘发出疑惑的奶软鼻音。
她作为女儿家，终究脸皮薄一些，故装镇定地转过头，端正坐姿，若无其事。可是，那优美的天鹅颈，自下而上染了一层淡淡的粉晕，好似曦霞。
嘿，一向自信的湘女师姐，终于被他的小小心思弄脸红啦！
而她，似乎首次体会到怦然心动、小鹿乱撞的感觉。
可，他仅仅只是一个六七岁大的小孩子啊……
柳若潇好像失去了平日里的镇定自若，脑海之中浮想联翩，连带着的，还有本该被她遗忘的……至理感悟。
现在想想，他越来越像印象中的那个人啊，就是嘴巴甜了些，长得更好看了些。
何稻絮古怪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托着小下巴，准备认认真真地看书了。
不困于心，不乱于情……嗯，现在送给美人师姐比较好，因为她明显地心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