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了以往的艰难曲折,磕磕绊绊、荆棘无数,可到最后,大部分都依靠别人的帮助,跌跌撞撞地走到了现在。
尤其是仙子师姐,总是在他危急关头现身,犹如神女天降,瑰姿艳逸、倾城绝色,顾盼之际的清冷眸光,已是让心神不宁的他,找到了茫茫黑夜中的澄熠归路。对于一时惊惧的他,她的出现,乃是一道飘渺出尘、如霞如雾的暖曦,抚慰了诸多的不安。
而辰主大人,与他相伴的时间亦是不少,所给予的帮助,也一直让他铭记于心。她那高冷绝御的性子,或多或少影响了他,比如她告诫他做事不必瞻前顾后,要不困于心,要不畏于种种磨难挫折……这让他一度克服了不少艰险,挺过几欲崩溃的时刻。
何稻絮在期盼未来的同时,不忘对过去进行一番总结,霍然发现自己其实具有蒙混过关的特点。
只要有人愿意带他、护着他,他就能很顺利且幸运地熬过难关,同时不会再产生意外的波折。
推及到将来的问道大会,小家伙想了想,如果有一位天骄强者提携他,那么他的成绩必定不会太差。这样,在书院学习修行了一整年,完结之时,好看的表现足以证明他没有虚度光阴,而是真的有所进步。
“我想……我想请柳师姐带带我。”
何稻絮如是说道,侧着小脑袋望着她,一双大眼睛灵灵有神,诚挚而单纯。
“你这么相信我啊?万一我疏忽大意,你不就凶吉难料了吗?”
“总比我一个人摸滚打爬、夹缝求生要好一点吧。”
“确实。”美人儿轻轻颔首,认真思索一番,道:“带你不是什么难事,如果你愿意,我甚至可以把你带去第六或第七层道天。你再努力一下,第八道天,可以试着冲击一下。”
小人儿眼神骤亮,略微消沉暗淡的色彩消逝一空。
“哎?真的吗?”
“我有骗过你吗?”
柳若潇莞尔,纤纤素手捏住他的柔软脸蛋,神色宠溺不已。
何稻絮听了,小脑瓜有点晕乎乎的,似乎幻想到自己身处于上层道天中,摘星揽月、呼风唤雨,意气风发、挥斥方遒……
到时候,他望着下层道天的芸芸众生,畅然抒怀,尽情大笑,仿佛之前的艰险困苦,都在笑谈之中随风飞逝。
“小稻子,你醒醒。”
柳若潇手指微微用力,将他从幻想状态中掐醒。
“怎么了?”
虽然小脸被她捏得有点疼,但他没有在意,反倒是笑呵呵的,一副乐观至极的样子。
“你有点忘乎所以了。”她嗔道,语气里充满着劝慰。
何稻絮眨眨眼睛,迅速调整好心情,收敛了不切实际的思绪。
“问题就在于,到时候你待在我的身边,也不完全就是安然无忧的。越是临近上层,其危险难度就越大,我们除了要面对数不胜数的劫难,还要应对最为致命的东西……”饶是以她强大自若的心志,说到结尾时,也不免有些悸动。
“那就是人心。”
何稻絮神情恍惚,呆呆地看着她的娇颜,不知从何说起。他自然知道所谓的人心,究竟有多么恐怖,这不是一两句话便能概括的。
“除了最底层的无边界域,九重道天的每一层,都限制一定的人数。进了道天后,大家要么极力往上层进,要么只能被迫留下,寸步难行。”
至于为什么,少女没有多说。她想他一定能懂得,毕竟自由月的灰暗历程,能让他明白置身于红尘人世之中,存在着怎么样的人祸险恶。
他点点小脑袋,一言不发。
“我告诉你这么多,不是想告诉你我不愿意带你,而是让你提前做好心理准备,一旦我们立足于道天之中了,那么什么样的灾祸劫难、算计暗招,都要承接下来。”
柳若潇又叹息一声,拉起他紧握成拳的小手,轻轻掰开他的手指,慢慢揉搓着他的手心与手背。
“我都没有关系,因为天骄之战远比这个更加惊心动魄。但天骄之战没有问道大会的人多,故而不确定的因素也少了很多。每一个人,都有一颗人心,而人心复杂,相互交织出来的网,犹如恒河之沙,根本分不清是非因果。
我想问问你,数十万人同台竞技,角逐到终章时刻……你,害不害怕?”
稚童怔然,下意识地点点头,又醒悟般的摇摇头。
“嗯?”
“我当然害怕呀。人心对弈时,不知道多少人把我视为眼中钉肉中刺,迫切地想要撅断我的路,为此我不得不还手,直到疲倦不已、遍体鳞伤。
人总是会以最大的恶意揣测、对待别人,尤其是这种类型的盛会,谁都想崭露头角,从此名声大噪。但想要做到这点,就必须踩着无数人,登临绝巅才行。
像我一样的,不就是最好的软柿子、踏脚石吗?我怎么可能不怕他们层出不穷的手段呢?”
何稻絮徐徐说道,认真分析了普遍存在的想法,精致可爱的小脸依旧苦恼,却多了一份理智。
“不过都还好啦,我想了想,其实一切都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修行本就是逆水行舟,生活也充满了悲欢离合,世界上本来就没有一帆风顺的事情,难道说我害怕,我就不参加问道大会了吗?当然不。
我不仅会参加,还有做好准备去参加。天灾也好,人祸也罢,我一并接着就是了,在这个时候,越是摇摆不定,越是深陷其中、进退维谷。就算最后黯然离场,成绩惨淡也无妨,我尽力了,我认了。
而且,数以十万计的修士一同参加盛会,这是多么难得的机会啊。形形色色、各种各样的门路和修道理念进行碰撞,多有意思啊。我置身其中,亲眼目睹缤纷多彩,去见证大有潜力的人杰,就此崛起……”
说完,他笑了笑,眉宇间隐约多了一分憧憬和畅想。
柳若潇静静地看着他,嘴角悄然勾起了一丝笑意。在她的印象里,他很少有过如此果敢、主动的想法念头,这让她不禁有些刮目相看了。
“再说了,我相信柳师姐,说什么就是什么,不会骗我这个没长大的小孩子的。”
他信誓旦旦,表情莫名的自信。
少女为他建立的好形象又崩塌了,哭笑不得中,只好顺着他的意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