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显破旧的门扉,竟缓缓燃起了高温赤焰,眨眼间,整个院子像是发生了奇怪的爆炸,目光所及之处皆有火炎灼烧,颇为骇人。
何稻絮神情怔然,清澈的眼眸里,倒映着她英姿飒爽、玩味十足的清朗模样。
桑容颜未变,但总是包裹在头巾里的长发,散落在半空中,无风自动,犹如鲜亮明眼的旗帜,缨绸柔顺,为其增添了别样的魅力。
小人儿不在意她的外貌变化,唯有扑面而来的热浪,仿佛她两天以来的热情招待,让他恍惚片刻,内心五味杂陈。
“我其实不想用这种手段对付你的,可你偏偏不听我的。”
桑耸耸肩膀,手掌隔空掀起,一股轻风如臂使指,合上了他刚刚打开的院子大门。
“乖乖地待着不好吗?为什么非要先走呢?”她轻声质问道。
“我只是没有想到,你比想象中更加着急罢了。”他如实回答,摊开小手表示无奈。
“你说得对,我确实有点按耐不住了,我等不了那么久了。”
何稻絮显得比较沉稳,好看的大眼睛平静地望着她,眸中波澜不起,没有因为自己的不妙处境而产生任何慌乱。
“桑姐姐能讲一下为什么吗?我不想不明不白就栽倒在你的手里。”
“不能。”她轻轻一笑,指着那边的房间,说道:“自己进去待着,然后明天陪我走一趟,我可以放过燕姑娘。”
稚童摇摇小脑袋,一字一句认真道:“这不可能,虽然燕师姐状态堪忧,但我一定会带着她安全离开的。”
“同时,你所谋划好的一切,也最终会泡汤的。”
桑的笑容渐盛,嘴角似是流露出一丝不屑。她目不转睛,一直紧盯着他完美无瑕的小脸,打趣道:“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何稻絮点点头,又摇摇头。
虽然不明白她的真正意图,但他自有一番打算。眼下局势非常被动,可以说深陷虎穴龙潭,桑的实力未知,凌驾于他之上是肯定的……可他就是不想束手就擒,否则逃出生天还有什么希望呢?
有灵灵力自然运转,从丹田汲取而出,淌过经脉心窍,覆盖在他的白嫩小手表面,化为了犹如实质晶体的轻薄拳套。
“你不该这么做的……”桑语气逐渐不善,沉沉说道:“你在自讨苦吃。”
“我看未必。”
何稻絮不再废话,捏起拳印就是轰出平直一拳,气韵如初生芦笋,节节拔高,沐雨知风,好景泰来。
桑轻舒手臂,周遭的火灵灵气像是听话温顺的绵羊,纷纷涌聚而来,凝炼成一根纤长的鞭子,像抽打陀螺一般,破开空气,向着他抽去。
她的速度极快,几乎眨眼间完成了一切。他所释放的拳印,在她的眼中无限放慢,被一鞭击中后,气息全然一泄,明显没有多余的前冲气力了。
不过这给何稻絮反应时间,他踩着熟练的步伐神通,连环跳跃挪移,堪堪躲过她的一串鞭花。
桑有点讶异他的身法,当下收起长鞭,另一只手发出苍鹰一爪,一只巨大的火焰手掌凭空出现,预判他的下一个落点,毫不留情地径直砸下。
何稻絮没有多余的退路,避无可避的情急之下,默念口诀词条,一身气血爆发,冲出穴窍汇聚在空中,仓促变幻成一面圆球光盾。
“碰!”
巨大的响声震起了气浪,卷起地上的沙尘,迷混了两人的视线。可修士灵觉敏锐,又有神魂作为外放的探查手段,她立马察觉到他此时此刻的真实情况。
何稻絮抵挡不住她的术法之巨力,直接被捶飞了出去,娇小的身子狠狠地砸在柴扉栅栏上。
体魄之术被强力摧毁,他瞬间受到反噬,背脊倚靠着栅栏,暗惊此处这是一个难解之局。
这个院子本来就是她的老窝,为此什么样的手段他都不感到惊奇。望着再次破风抽来的长鞭,他默默叫苦,再次施展懒驴打滚,狼狈地躲开几次抽打。
『实力相差太大了。』
现实再次给予了无情的痛击,他已经数不清自己多少次以弱战强了,反正就是非常难受、非常痛苦。
不过值得开心的是,他大致知道她的实力几何了……应该处于地阶后期的样子,最高地阶后期巅峰,与天阶相差一线。
这就很好,只要不是天阶,他拼死可以闯出一线生机,问题在于,燕师姐还在屋里,还在她的掌控中,处境堪忧……
『不能坐以待毙了。』
何稻絮一掌拍在地上,借力盈盈起身,灵力疯狂奔涌而出,覆盖在手臂上,形成了一层清淡的手臂铠甲。
他迎难直上,两手大张,抓住了她抽来的长鞭……这力道犹如猛龙甩尾,他抓得虎口生疼,不死之心急剧发力,才勉强定住了身子。
“疼吗?”
桑笑意明快,单手持着火焰长鞭,随意一甩,恐怖的火焰流息顺着鞭子掀起了轩然浪涛,再一次震得他两手酸痛,即便有灵力护体,炽热依然滚烫炙手。
“当然,但是我不想被桑姐姐用鞭子抽打了。”何稻絮倒吸凉气,小脸疼得一阵扭曲。
“那就配合一点,自己回屋子好吗?我给你摘桑椹吃。”
“唔,我想吃桑椹啊,但是桑姐姐愿意放过我和燕师姐吗?”
“她可以,你不行。”桑回答坚决。
“看来还是没得谈了。”
水龙吟霍然发动,瞬间的爆发力让他所持的火焰长鞭消融了一大截。
何稻絮趁机遁走,施展着自己得意的逃跑身法,硬是顶着她密不透风的攻势,苦苦支撑了很长时间。
百密终有一疏,他身上的衣衫,被她抽得裂开了一道道口子,他倚仗着不死之心的恢复能力,消弭着肌肤血肉的痛楚,但积少成多,他隐隐吃不消了。
“小客人,何必拖延时间呢?”
桑把长鞭甩了出去,长鞭迎风而动,如怪异的游蛇,有着她的灵力注入,一击必中,将他五花大绑了起来。
“就这样吗?我还没有认真呢。”
何稻絮倒在地上,像一条毛毛虫,撅着小屁股,费力地慢慢蠕动爬行。
“我确实不是你的对手,桑姐姐。”他大方承认现实,语气颇为落寞。
“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对我们出手吗?”
稚童侧躺着,忍受着鞭子的酷热,细汗淋漓,张着鲜润的小嘴巴大口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