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
有些困倦的小人儿坐在草地上,小脑袋倚靠着少女的手臂,眼眸闭合,呼吸沉稳,睡相十分安然。
唐梵璃没有打扰他,美眸眺望着远方,内心祥和而喜悦,似有花蜜积酿,清甜沁人。
她已经很久没有安安静静地坐在草地上,晒着温暖的午后阳光,吹着明快的轻风,带着些许的困意,以享受一段无忧无虑的生活。
记忆中,上一次的场景,还在她的童年。那天她为了完成父亲布置的学习任务,坐在书屋读着枯燥无味的经书,趁父亲走后,最疼爱她的小姨溜了进来,牵着她的小手,一起跑到离家很远的地方游玩。
而她,在午后也是困得睁不开眼睛,迷迷糊糊地躺在小姨的怀抱里睡着了。
过了这么多年,当时的记忆已经显得模糊了,但那个天高气爽、风和日丽的日子,和她的小姨一起收获的欢乐,她至今都难以忘怀。
唐梵璃不禁淡淡感慨,随着她境界实力和宗门地位愈来愈高,不说享受一个温暖午后了,就连普通的空暇时间都很少了……所以,回忆与此时此刻,才显得格外特别,甚至珍贵。
……
何稻絮做了一个模糊的梦。
梦里发生了什么,他记不清了,但产生的熟悉到骨子的感觉,他日思夜寐,久久不忘。
仿佛久经别离、远在天边的姐姐,莫名降临到他的身边,亲昵而宠爱地哄他入睡,且一直陪伴左右,不离不弃。
只是奇怪的动静,惊扰到了他,他幽幽醒来,熟悉的感觉渐渐消失,却残留几分余韵,滞留心间,静待回味。
“睡醒了吗?”
“嗯。”
何稻絮眨巴眨巴眼睛,发现自己正靠在她的玉臂上,鼻腔里满是清淡的迷迭香花的味道。他不经意地吸吸小鼻子,还能嗅闻出典雅的丹药香味,以及更加幽凛芬芳的处子气息……
他自然舍不得挪开小脑袋,却也知道自己已经醒了,再这样保持下去就不礼貌了,于是调整坐姿,安静地坐在一边,表情乖巧。
“你在想什么呢?”少女问道。
“……没什么……刚才,谢谢梵璃师姐……”
“不用谢。”
唐梵璃有点喜欢他乖萌温顺的样子,尤其他低眉顺眼、轻声细语的模样,很是填补她内心的满足感。
“我给你看一只蝴蝶,怎么样?”她轻轻一笑。
何稻絮点头,眼眸里装满了幼稚的好奇。
唐梵璃散开心神,短暂捕捉了这方空间的秩序之力,旋即一只玉手摊开,自空间内部的无数角落,陡然凝聚出莹莹光点,犹如涓涓细流,汇成滔滔江河,最后阳光一盛,竟是在刺眼的白色中化为一只蝴蝶,停留在她的手掌中。
“好漂亮的蝴蝶!”
他惊呼一声,伸出一对小手,想接过蝴蝶仔细端详。少女不肯,纤指一合,他抓了个空。
看着他疑惑的表情,她存着逗一逗的念头,故意说道:“这可不是一般的蝴蝶,你也看到了,它非生灵之躯,我怎么能随便给你看呢?”
何稻絮有些失望,好在他不是很强求,但目光一直没有离开她手中的蝴蝶。
“不过,你若是答应我一个要求,我也不是不能给你看看。”
好吧,因果轮回,他绕了一个圈又钻进了自己设下的陷阱中。
“唔,我答应就是了,梵璃师姐你说你的要求吧。”
要是她说了什么太过分的要求,他直接拒绝就行了,反正他还是一个小孩子,耍个无赖又能怎样。
“……我的要求就是……”她拖长了语调,晏晏道:“……我想听你叫我一声姐姐……”
『?!』
这好像是一个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要求。何稻絮轻轻抿着小嘴巴,想从她的眼中看出点什么,但后者眸光清幽平静,像是一面镜子,他只能从中看到自己。
他想,她手中的蝴蝶,或许只是一个巧妙的借口,她可能早就想好了这个小小的要求……
“……姐姐……”
“我没听见。”她无辜说道。
“梵璃姐姐。”他再次说了一声,声音足矣让她听清楚了。
“哎。”
唐梵璃心花怒放,漂亮的眸子弯成月牙儿,浮于表面的喜悦让她愈发光彩照人、清艳绝美。
小人儿看得呆了一会儿,直到发现她眼中的嗔怒之色,他笑了笑,笑容多少带些尴尬。
“嗯。”唐梵璃满意地点点头,伸出玉手,栩栩如生的蝴蝶扇动着翅膀,飞出一个好看的弧线,最终落到了他的手中。
“你手中的蝴蝶,其实是这片药田空间的些许控制核心,你可以用它,直接汲取药田空间里的药材的药力,以提升境界实力。”
“这么神奇吗?”他惊讶道。
“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何稻絮用手指逗弄了一下蝴蝶,蝴蝶飞了一圈,又落到他的手中,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
“认真一点,不然它真的要飞走了。”她告诫道。
“哦。”
何稻絮立马盘坐在地,单手捧着蝴蝶,默念功法口诀:
『……万物有灵……化蝶……』
世界仿佛平整的玻璃瞬间破碎,四野一片寂静,他听不清什么,唯有胸腔之中的心跳声,证明此刻的真实感。
这时,他不得不想起自由月的末尾时间,他为自己设计的一条道路……虽然这条道路艰难到让人绝望……
『……要不……先试一试……?』
放开心神,有灵诀有条不紊地运转,全身穴窍门路大开后,游离在天地间的精纯药力,真的如天地灵气一般被纳入体内,化为纯正温和的力量,缓慢填补着肉身缺陷,并提升境界。
如同甘霖的药力,渗透进肉身体魄中,不仅逐渐恢复了他边角末梢的细微暗伤,还坚韧了体魄之力。
在这个不断推进的过程中,不死之心也自动运转,接过了有灵诀锤炼体魄的作用,使有灵诀更专一的精炼灵力,坚实境界道基。
当然,三位一体少不了神魂部分,灵梦国度展开,诡谲莫测的线路拢住他的身体,将游离的药力再次提取,随着线路一路送到他的天灵,汇入神魂,壮大神魂。
唐梵璃默默观察着他,见他摸索出一条比较适合他自己的修炼法门,放心不少,再仔细看,对他的功法又是有些感概。
『看来他也有他自己的机缘。』
见他步入正轨,她也要去修炼了,便飞到很远的地方,避免修炼时强夺他周身的药力。
而她离开后,他灵力、体魄、神魂的三门功法,齐齐改变了运行线路,交汇到胸口正心,疯狂地汲取药力用以填补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