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
何稻絮抬起小脑袋,昔日可见的恬静美人不在四方桌的另一边,他微微啧舌,似乎在感慨世事无常。
既然没有美人煮水添茶,他只好自己动手了,好在茶壶就摆在桌上不远处,他伸手就能握住茶壶手柄,但是他皱了一下眉头,轻轻吸了一下清凉的空气。
“别乱动。”他蓦地提了一句。
“嗯。”
原来日常跪坐在四方桌前,淡然煮茶品饮的大美人儿,此刻正躺在柔软地毯上,螓首枕在他的大腿上,面带粉润夕霞,一双波光粼粼的美眸如有星河游畅,尤其凝视着他的眼神,更是媚眼如丝、情意满满。
经过三天的缓冲期,一大一小两人之间的复杂情愫也逐渐趋于平淡,像是第一口喝进嘴里的香茗,入口后苦涩清润,慢慢回味后,回甘的清甜怡然又是另一种奇妙的滋味。
光说平日里的生活,就隐隐有着新婚夫妻蜜月之后的平淡无奇的感觉。虽说人生百味,喜怒哀乐以及更多情绪编织了整个生活,可淡然如水、安宁和静才是贯穿人生始终。往日再多的欢喜激越,并不能永远保持着高亢的状态,它总会平静下来。
不过阴阳合修之法,倒是没有停下来过。美人儿食味知髓,尝过一次那妙不可言的滋味后念念不忘,每日近乎无时无刻都在想着那档子事情,弄得他无可奈何,却也没法阻止她。
许是有了浅于表面的肌肤之亲,恬静美人不复先前的虚假伪装之感,行为举止都带着内敛的贤惠与优雅,颦笑表情同样充满了温婉柔情,这让他觉得很舒服,仿佛自己真的拥有这么一位蕙质兰心、通情达理的妻子……
何稻絮微微回神,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慢悠悠地喝着,享受着难得的清闲时间。三天以来,他没有再打坐修炼了,因为阴阳合修具有着更加快捷而强大的修炼效果,很扎实稳固,还有千娇百媚的美人儿尽心尽力的服侍,他自然不会傻乎乎地选择苦行僧一样的修炼方式。
这也是他不拒绝她的主动的真实原因。
“你要喝茶吗?”
何稻絮伸出一个手指,轻轻戳了一下她吹弹可破的凝脂俏脸。
“暂时不要。”
烛言舒舒服服地枕着他的大腿,眯着美眸,觉得平躺还是差点意思,她简单翻了个身子侧躺着,俏脸面对着他的身体。
“你是从小泡在百花兰草蜜露里长大的吗?怎么身子这么香啊?”
“我之前不是回答过一次吗?我天生就是这样的。”
“极品,太极品了。”
小家伙管不住她蠢蠢欲动的心,也就无所谓她繁多的形容词汇来形容自己,然而她有意将清丽玉容埋在他的小肚子上,她呼出的甜美气息让他的肚皮痒痒的。
“别这么形容我,搞得我像是那什么一样。”
他还是出声反驳了一嘴,轻柔地捏捏她的晶莹耳垂,相当于一个不痛不痒的警告。
“本来就是,说不定你这物件儿……还是一种凤毛麟角的名.器呢。”
“喂,你过分了哈。”
这类只出现于画本小人书和黄.色.书籍的词汇,他听了难免感觉到怪怪的,立马出声喝止了她。
“我又没说错,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更别说我们修炼界,那些英姿勃发、美若天仙的男女天才,拥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天赋资质,他们也更具有效果强大的名.器呢。”
烛言戳了一下他的肋下,他连忙扭了一下小腰,这位置被她挠一下实在遭不住。
“那你呢?”
“我当然也有啊,你要试试吗?”
“你忘了你前天是怎么答应我的吗?”
烛言不禁想起前天拉着他急急忙忙地要修炼,可他却提了一个要求,就是在他的年龄与境界尚未成长到一定程度前,不可以有实质性的进展突破,她答应了。
既然她早先答应了,那她这般言语调.戏,其实也是没什么用的,过过嘴瘾罢了。
“我都不嫌弃你有那么多女人,让我嘴上占个小便宜怎么了?”烛言有些气恼,捶了一下他的后背。
“别,我可经不起你的调.戏。”
何稻絮知道该怎么哄她开心,将上身衣衫的下摆掀起来一点点,使得她的玉手顺利钻了进去,一路抚摸着他娇嫩的肌肤。
她的手心贴在他的脊背上,按住了他的脊骨,有一下没一下地揉动着。
气氛就此宁静下来,屋外夜黑风高,唯有一轮血色明月照耀大地红雾,而屋内有烛火微燃,火焰莹莹,将整个不大的门厅渲染成了一个安馨的小家。
“小秋。”
“我在。”
“你以后千万不要辜负我,知道了吗?”
“只要你不嫌弃我就好。”
“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
“……我……”
何稻絮头脑发懵,首次听见这般比喻情意天长地久、永远不变的词句,他感动之余,心胸也是拥堵难受。
谁能想到他身上的情丝又增添一缕呢?最难消受美人恩,他看似乐观积极的处事姿态,遇见这痴痴缠缠的情意,也是承受不了柔软的消磨。莫大的纠结与无奈给了他太多心理负担和情感压力,使得他只要想起那一张张明眸皓齿、宜喜宜嗔的绝美容颜,他就快喘不上来气了。
“咚!”
被他握在手里的茶杯突然摔落在四方桌上,好在茶水已经见底,没有造成一片狼藉。他将两条胳膊都撑在桌面上,沉着脑袋,剧烈地喘息着新鲜空气。
烛言枕在他的腿上,听见桌上碰撞的声音,刚觉得奇怪时,他胸腔里的急促心跳让她顿感不妙,她立即起身,不忘问道:
“小秋,你怎么了?”
烛言见他面色与神态都不太对劲,轻轻揽住了他的身子,俯首凑在他的耳边轻声问道。
“……我……”
何稻絮有点想笑,可浮现在精致小脸上的表情变成了一个简简单单的咧嘴。他攥着小拳头,努力控制着加速的心跳,但只要想起曾经的朝朝暮暮、花前月下,那种痛苦就撑得心房颇为难受。
他默默缓了一会儿,再次扬起一个勉强的微笑,说:“你知道吗?其实我想说,我何德何能……不过刚才还是忍住了。”
烛言不语,娇软玉体贴住他的后背,修长玉腿叉开,手脚并用,将他牢牢抱住。
何稻絮拿起桌上的抹布,擦干净桌上倾洒的茶水,回忆着过往,道:
“在你之前,也曾有人像你一般和我直抒心意,虽然大多都是静静地看着我,可我明白,她们眼里的期盼和欢喜,独一无二,非我莫属。
此后在我茫然之时,时常会想我一个身无长处、一事无成的小孩子,怎么会得到那么多的关心和喜欢呢?我想不通,但是非常迷恋被人放在心上、捧在手里精心呵护的感觉。
我何德何能呢?我想不通,而每次想到身上的情感包袱,我真的快喘不过气……万一未来的某一天,我真的辜负了某段感情,我就害怕,怕得要死。
直到有一天,有人为我答疑解惑,我才渐渐解开了心结,逐渐能正视所有感情。
烛言姐姐,你知道她说了什么吗?”
“当然,她应该对你说的大概意思是:我喜欢你这件事情,关键不在于你,而在于我。你不必有太大的心理负担,你还小,肩膀还稚嫩,自然肩负不了身上的责任,不过没关系,我比你强的多得多,我可以做你的避风港,可以当你的大伞为你遮风挡雨,只要你安安心心地长大,然后安安心心地喜欢我,就可以了。”
“哇哦,你怎么猜的这么清楚?”他侧过脑袋问道。
“因为我也是这样想的。”
烛言莞尔,绝艳俏脸贴在他的小脸蛋上,柔柔说道:“说真的,你不必有太大的心理负担,我想包括我在内的那么多女人喜欢你,诚然有你的原因,但更多的是我们的原因,谁叫我们这么喜欢你呢。”
何稻絮再一次听到如此为他着想且无私的言语,欢喜之余,其实是更加深刻的感动且愧疚。
就像逛商店遇到的一件好看的物品,因为它好看,所以喜欢,所以想买。反之,之所以想买一件物品,是因为它好看,产生了想买的欲望。
那到底是物品好看在前,还是喜欢和想买的欲望在前呢?客观来说应该是物品的好看在前,但是有人觉得它好看,才会喜欢,才会想买,有人不觉得它好看,自然不会有喜欢和购买的想法。
所以她们觉得关键在于她们,这个说法挺牵强的,多多少少是顾及他幼小而敏感的心,不想就这么摧折一个小孩子脆弱的情感……
“我想想啊,我对你们的喜欢,就相当于物品提供给购买者的使用价值,对吗?”
“这个嘛,很难回答。”烛言微微一笑,解释道:“喜欢与否的事情,你就不要再纠结了,这其中的因果关系若是真的深究下去,那就不是情感范围了,就上升到哲学了。你喜欢哲学吗?”
小家伙摇摇头。
“那就好好喜欢真心付出于你的女人吧,你需要更加珍惜,更加重视。”
“嗯。”
这番情感上的疏通,让他受益匪浅,心灵方面再次获得了些许成长。然而有些道理,他不会明白,只有亲身经历过风风雨雨、艰难险阻,所收获的感情才会坚如磐石、不可撼动,当然在那个未来,他就不再是需要精心呵护的幼嫩小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