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是烛言姐姐你太关心我了，我只是改换了一下极道的思路，就惹得你一阵夸大其词、滔滔不绝，好像我真的走了那条疯狂至极的路一样……”
烛言瞪了他一眼，旋即目光又温柔起来，一双纤纤玉手紧紧搂着他的小腰，生怕他飞了出去。
“我在这里住了几十年，消息闭塞，有些事情都是上山前得知来的，自然是有什么就说什么。你能理解我的苦心是最好的，我也生怕你沾染了那条不归路，真的非常恐怖。那就是一条择人而噬的深渊，而深渊的两侧，是不尽美好的光明未来，和对未来极尽憧憬的疯子。
你不要做那种疯子，你要乖乖的，平平安安的。”
“我很怕死的，自然不会想尽办法去求死，然后捕捉向死而生的一线生机。未来再怎么美好，可依然需要过好现在。”
“那你的现在呢？”
“在你怀里。”
何稻絮安心地倚靠在她的温暖怀抱中，一对蜜脂软肉犹如弹滑的嫩豆腐，用身体接触起来相当舒服。他位于美人怀窝里，鼻尖嗅着清雪寒梅的幽然香味，惬意舒适的感觉让他难以言喻，下意识地觉得一辈子这样也不错。
“算我求你，以后千万不要做傻事。”
“这不好说的。”他笑了笑，解释道：“你曾说过我在于变化，而变化的精髓在于未知与随机，我不能说一帆风顺，我只能说我会趋利避害的。”
“傻孩子。”
烛言有些心疼他，美眸眺望着血色明月也无法照亮的漆黑夜空，喃喃道：
“你反驳我总是有一套的，这没关系，就怕以后修炼和生活上的困难将你罩住，一个人无力逃脱，其他人又帮不了你，这才是我最担心的事情。”
“吉人自有天相，船到前头自然直。”
“你看，我就说你反驳我是总有借口的，那就说明……你以后也一定会遇到无帮无助的困难之中，艰难挣扎。”
“这两个有什么逻辑关系吗？”
“你看，你又反驳我了。”
何稻絮前前后后跟了那么多女人，虽然没有培养出一颗玲珑之心，但察言观色的本事倒是领悟了些许。他看到烛言这般神色，试探问道：
“你是用先天天赋看到了什么东西吗？”
烛言莞尔，轻轻地摇了摇头。
小家伙了然，他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她能通过先天天赋看到一些未来的零碎片段，一定是看到了他的未来发生了某些不好的事情，她不愿意说出来，他是能理解的，因为对于他来说，已知的未来就不再是未来了。
“能简单地看到未来一角，真的是……一种很神奇的能力啊。”
何稻絮蓦地感慨一声，似是想起了曾经发生过的梦幻之景，那种介于虚假与真实的感觉让他一度苦不堪言，一度怅然若失，一度不可追忆。
“其实，也不尽然。历史会修正偏离的轨迹，任何破坏且试图破坏岁月进程的事物，皆会因不可抗拒的伟力而重新归于原初既定的轨迹。”
“那我们每个人，岂不是都反抗不了命运？”
“命运掌握在每个人的手中，而每一个命运，也是受到相互制约的。”
烛言说完，立马怔了一下，这一刻，她好像明悟了什么，表情有些释然，说道：
“或许我不该这么跟你说的，每个人的命运不同，每个人对命运的理解也不一样。我所说的，你权当是一个不错的参考就行。”
“这么严谨吗？严谨到你都不敢传给我对于命运的道理了。”
“对啊，就是如此严谨。”
烛言抱着他起身，用手托了托他的小屁股，柔声问道：“该修炼了，我们回去吗？”
“嗯，慢慢走就行。”
一大一小两个人的身影合在了一起。虽是漫无边际的黑夜，但血色月光和石阶侧边的灯火交织成的复杂光线，照在这合二为一的身子上，拉出错杂的影子时现时灭、光暗变幻。
“烛言姐姐，你知道吗，我之所以来到养气书院，是家族里的大长老给出的建议，他说我的答案在养气书院。”
“那你的问题是什么呢？”
“我的问题啊……是想见到我的四个姐姐，我好久都没有见过她们了，应该有四年了吧。”
“姐姐？还是四个？嗯，没想到你还瞒着我这个啊。”
“哎，你多少应该是知道我有亲姐姐的吧，只是不知道有四个而已。”
“那确实，我还知道你和你的四个亲姐姐有……非同一般的亲密关系。”
“嘘！这个就不要提啦。”
“我懂我懂。”
烛言弯着嘴角，看着他的眼神都变得奇怪起来。何稻絮被她看得心里发毛，不过他们两人多少也算赤诚相见了，那些难以启齿的秘密被她知道也什么的。
他微微低着头，露出了一个浅浅淡淡、心照不宣的笑容。
“然后呢？你继续说，我听着还蛮有意思的。”
“唔，大长老说我想要的答案就在养气书院，可我来了一年了，也没找到什么答案。大长老会不会在骗我啊？”
“你想要的答案是什么呢？”
“我想见到她们，很想很想，特别想的那种。可是我根本不知道她们在哪里，别说是整个大陆了，就连她们到底在不在养气书院，我都不知道。”
“那你的做法是什么呢？”
“我想在问道大会上取得一个好成绩，这样她们就能看到我了，她们会为我目前的成长感到欣慰，对不对？”
他的眼里迸射出希冀的光，盈盈亮亮，像是有星辰点缀其中，光彩照人，稚气未脱但满腔欣喜跃于纸上。
“对。”
美人儿不是很清楚他们家是什么情况，可她一番推断猜测下来，认为他可能在之前受到过难以承受的巨大冲击，导致心灵和心境有缺，甚至于他的童年都充满了某些遗憾。
然而，他现在还能是这般活泼可爱、天真无邪的模样，就说明他的遗憾发生过后，一定是有什么未知仍在影响他，引导他走出负面情绪。
想来一部分的原因，就在养气书院。他在养气书院的经历，或多或少推动着他逐渐走出曾经的遗憾，让他做到不困于心、不念过往。
她觉得，如果在很久以前跟他提起他内心的创伤，他一定会情绪崩溃哇哇大哭，但现在不会了，他长大了。
“会不会，你们家族的大长老想提醒你，你的答案就在你成长的路上？”
“有可能吧。是与不是，或许没那么重要，重要的是，我在路上。”
他给了一个似是而非的回答，且说道：“我和姐姐们毕竟是亲人，总有一天会再次相见的。她们的离开是事出有因的，未来的遇见是无法预料的，我会继续往前走，我等得起。”
“那你认为，现在的你和刚进书院的你相比，哪里的进步最大？”
小家伙被难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