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之诗

作者:雀加賀咲 更新时间:2022/4/11 15:37:11 字数:7954

“Patch up

your little doll

We’re stepping on another journey

Each saga has its hero indeed

Choke Choke lazy little maiden

Fairy’s whisper call up courageous

Facing your fear

Grat your darkness

Pass the trial

of Lord Amius

Then the love and honour will soon keep

with you”

我轻轻哼着歌谣,打扫着母亲房间里的灰尘,忽然觉察到一旁的床铺传来细微的声响:“对不起,妈妈,把你吵醒了吗?”

母亲揉着睡眼从床上缓缓立起身,慵懒的朝我问好:“早上好,艾丽西亚。”

今天也不行吗。

我朝着她无奈的笑笑,即便如此昏暗的房间内很难看清对方的脸上的表情:“早上好,夏,能让我把窗帘拉开吗?”

“请便,艾丽西亚,现在几点了?”

“大陆上最懒惰的公鸡也已经打完了鸣,”我拉开厚重的雕花蕾丝窗帘,窗外的阳光霎时间铺满了这间陈旧的房间,“树丛间最后一只雏鸟也已经展开双翅,与她的家人们翱翔青空,妈妈。”

母亲垮下脸,像个十多岁的小姑娘一样赌气的嘟囔:“下次想要说人家起得太晚直说就行了,以后早起不就行了吗……”

“我没有要责怪妈妈的意思。”我俯下身帮床上的母亲穿好衬衣,“只是想要捉弄一下你而已。”

她朝我吐了吐舌头,将我赶了出去:“午饭我要吃炸酱面!”

“早饭都还没吃就开始思考午饭的事儿了吗。”我放弃了回到她房间里的想法,看来房间的打扫只能先放放了,现在的母亲就像是个青春期的少女一样蛮不讲理。

母亲病了。

她自从某一天从森林回家后,便变成了现在这幅模样,总是会将她的养女,我(塞西亚)当做某个叫做艾丽西亚的人,并且心智也退化到了青春期左右,那副我所熟识成熟模样丝毫不见踪影。

我来到厨房,将事先做好的三明治放进魔炉内加热。

母亲是村外那座森林的精灵,似乎自从布尔弗利亚存在伊始便一直担当着它的守护者,不过由于年代久远,那座森林也在数千年中拥有过各种形形色色的名字,因此到了我这一代人,那座森林已经没有了特定的名字,只被大家约定俗成的叫做“夏之森林(Semius’te Ruasou )”。

至于母亲的名字,“夏(Semius)”,似乎是曾经一个与她交好的人类赠与她的,“那样久远的事情稍微有点记不清了。”她以前这么对我说过,“只记得记忆里的她是个很温柔的人。”

那个人会不会就是“艾丽西亚”呢?

再这样想下去也不是办法。对于养育了我十多年的母亲,我对她的过去却没有丝毫了解,关于她的一切都是从村里的大人口中得知的,关于自己的事,母亲绝口不提,要么就说自己记不太清了,要么就用有别的事儿要忙推脱掉,虽然我明白我的生命最多也不过一个世纪,对于母亲来说,我就像一个会说话的小狗一般,自然不会将自己的冒险讲给我听,但是,母亲对于我来说却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妖精与人类的世界,看来有无法调和的隔阂。

然而在母亲生病后一切都变了,她不再是我认识的那个一成不变,嘴角总是带着寂寞微笑的妖精大人,而我,也不再是她生命中可有可无的捡来的婴儿,而是某个在她漫长的人生中占有重要一席的“艾丽西亚”。我终于能够瞥见母亲真正的内心,明白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艾丽西亚,今天你也要出去吗?”母亲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站在了我的身后,我回过头去,发现她已经穿好了衣服百无聊赖的打着呵欠,“工作方面的事交给镇上那些孩子们不就行了。”

我处理的还不是你留下来的烂摊子。心里虽多有抱怨,但毕竟女儿不能对母亲说这样的话:“总不能将什么事都交给镇上的人们,再说,普通人可没法使用妖精的魔法不是吗?”

“这倒也是啊。”她打了个哈欠,“不过说起来艾丽西亚,你什么时候学会妖精魔法的?”

这还不是你以前教我的。

不过母亲似乎并没有教“艾丽西亚”妖精魔法,因此这个问题只有作为“塞西亚”的我代为回答了:“不是你以前教我的吗,你不记得了吗?”

不过没想到母亲居然一反常态的十分顽固,她几乎没有怎么思考便张嘴反驳了我的回答:“我才没有,我记得很清楚,就算在巨人花园时,你求我教你保存花的灵魂的魔法我也没有答应。”

“那可能是我记错了吧,记性不太好使。”

“所以才说你们人类真是的,只要年纪一大就变得这么脆弱。”她叹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记忆力,体力,外貌,都会随着年龄的增加而衰退,为什么就不能像我们一样拥有永恒的生命呢?”

“大概是因为神很温柔吧。”魔炉发出“滴滴滴”的叫声,我转过身,将其中的三明治取出来,“只有短暂的生命才会熠熠生辉,无论哪一段冒险都会成为恢弘的史诗,漫长生命中那些无足轻重的细节在每一个人类的短暂的生命中都将是弥足珍贵的宝物。无论是英雄,王者,贤人,还是农夫,冒险者,每一个人都因为短暂的人生才能体会到属于自己的独特故事,如果生命变得永恒,那么这种独特性就会随之消失,生命本身也会味同嚼蜡。——喏,你的早饭。”

“谢谢。”母亲接过餐盘,嘴角又一次露出了那种我再熟悉不过的笑容,“这还真像是你会说的话,不过艾丽西亚,对于我来说,我所经历过的每一段冒险依然是熠熠生辉的史诗哦,并不会如同一闪而过的流星一般湮灭在我数千年的人生中。”

“和‘我’的故事也是。”

“当然。”

那么为什么会把我忘了呢,妈妈。

“那我去工作了,妈妈。”我眼神暗淡的从正在享用早餐的母亲身边经过,朝着玄关走去。

“嗯,艾丽西亚。”

“……吃完后记得把碗洗了哦。”

“哎……”

“总不能懒到这种程度吧,妈妈。”

我穿好靴子,轻叹一声,朝着门外走去。

“今天也拜托你了,塞西亚。”

“早上好,里弗斯先生,今天也是帮忙料理那些孩子们吗?”

“这些庄稼自从听了你的歌之后就再也离不开它了,只要没有按时听你的吟唱,这些孩子们就会垂着头一蹶不振。”

“这样的话好像反而是我给您添麻烦了,怪不好意思的。”

“哪有的事,因为塞西亚的妖精魔法所以庄稼的收成都变好许多,当时听说妖精大人神志不清时,很多人都担心缺少了妖精大人的加护收成会得不到保障。还是多亏了你我们才放心的啊。”里弗斯将手中抱着的一大箱牛奶放到桌子上,看上去是才从母牛身上榨取的,“而且报酬也会给你的,妖精大人现在这样,生活方面也需要更多的照顾吧,麻烦你了。”

“母亲的事暂且不论,比起她的事,还是镇上的居民们更重要一些呢,毕竟……”想到这儿,我不由得有些心寒,“毕竟,她可是活了几千年的妖精啊。”

“嘿咻……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其实还是担心的吧。”他擦了擦额头的汗,“就连活了几千年的妖精也会得这种怪病,这不正说明这是意料之外的事吗?”

的确啊,里弗斯先生说的没错。

但是

但是我还是有些赌气吧,或者说

有些怪罪于母亲

因为她的眼中没有身为“塞西亚”的我

对于她来说,我从来就没有存在过啊

“开始工作吧,里弗斯先生,能请您领我去那些孩子们在的地方吗?”

“啊啊,对,这次要去的地方你应该还没有去过吧。”里弗斯先生笑着说,似乎刚才有那么一瞬间把工作的事儿完全忘了,“那么我们就走吧,就在后山的不远处。”

我跟着他穿过镇中心的广场,与嬉闹的小孩子打了招呼,涉过刚刚漫过脚踝的小溪,在登上的小坡旁折下一支月桂当作给母亲的礼物,里弗斯先生似乎对于距离的把控有些问题,“后山的不远处”实际上是在相当高的位置。

“怎么样,不是特别远吧。“他饶有余裕的转过脸询问身后艰难前行的我,”前面就是目的地了。“

“的确,不是,非常,“我气喘吁吁的跟在他的身后,手中随地捡的当作登山杖的树枝都颤颤巍巍的表示抗议,”远……“

“看,就是那里。“

他指向的方向有一座古朴的木质小屋,小屋四周到处缠绕着紫色的牵牛花与千奇百怪的各类藤曼,看上去就像是一座废弃许久的破烂宅邸。

“那是,母亲的加护吧。”我仔细观察着那些四处招展着的枝条,“那些植物,是因为母亲施予的许可才被应允随意生长的。”

“没错,因此,这么多年来没有人去修剪过这些植物,况且这些植物也从来不会越界破坏这座房子的结构,与其说他们是寄生在其上蚕食着它,倒不如说他们只是收到了妖精的邀请,以自己的形式守护着这座小屋。”里弗斯对着那些藤蔓会心一笑,就像是在认可它们的付出一般,“我们进去吧,找找门在哪。”

我们围着房子绕了一圈,才终于在某个杂草遍地的不起眼处找到了锈迹斑斑的天窗。

“为什么会在地上,而且,为什么这个门会在不同的位置?”

“说这是妖精大人为这座房子设下的保护装置,因为是收到妖精加护的应许之地,也许以后会有人觊觎这里的妖精魔法,因此妖精大人将入口设立的极为隐蔽,让一般人到这里来时没有进入的办法,只能悻悻离去。”

“不,我觉得这大概只是她的恶趣味而已。”联想到母亲生病后暴露出的真面目,我觉得这个答案才更接近于她的真实目的。

“进去吧,每一个第一次进到这里的人都会惊掉下巴。”

“我倒是觉得身为妖精女儿的我已经没有事是能让我震惊的了。”

他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一笑,伸手将门拉开:“塞西亚先下去吧,毕竟你是穿着裙子的淑女。”

“谢谢您的关心。”我看着深不见底的洞口,“这里不会通到很深的地方吧,需要照明魔法吗?”

“啊,不用,妖精大人用空间魔法将其连接到了小屋内部,因此这个梯子的实际位置是在房子的上面。”

“母亲还能做到这样的事吗……”我踟蹰再三决定还是下去试试,“那我先下去了。”

“请。”

我握住梯子的扶手,渐渐往下爬,起初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我小心翼翼的攀着木梯,心中埋怨着自己没有提前施加照明魔法,但从上方传来的里弗斯先生的声音让我放心,因此我没有退缩,继续向下前进。

渐渐的,微光四起,周围仿佛有无数萤火虫般渐渐亮了起来,无数的光斑聚集在黑暗中,我惊叹于这堪比鬼斧神工的人造奇迹,一边确认着自己向下爬过的阶数。

这座房子看上去有这么大吗?

大概是因为空间魔法吧,我爬了很久才爬到底部,心惊胆战的接触到坚实的地面的那一瞬间我便安心的舒了一口气,还没等我缓过神来,刚下梯子的里弗斯先生便迫不及待的指着上方:“看,那才是奇迹。”

于是我抬起头,却在霎时间语塞。

那是星空?

刚才的那些光斑,如今正挂在广袤的黑色幕布之中,空间魔法所创造出的这个空间堪比一个小型城堡,浪漫的星星充当了照明的灯具,就像是再造了创造者的一个美梦一般,一个流光溢彩的梦。

“那些……是什么?”

月亮?

无数的月亮漂浮在星河之中,摇摆着摇摆着就如同酣醉的汉子。

“那些啊,那些是摇篮。”里弗斯先生神秘兮兮的说,“我们要照顾的孩子们就在那些摇篮里。”

“要怎么才能上去?”

里弗斯先生指了指一个角落:“看那里。”

那里躺着一艘月亮,或者说,如同月亮一般的船,金黄色的双桨贴心的安放在船的两侧,只一眼,便知道,这又是那位妖精从酣梦中借来的东西。

“走吧,上船。”里弗斯先生轻轻一跃,轻车熟路的坐到了驾驶的那一边,双手握住桨柄,跃跃欲试的邀请我与他同乘。

“那么,我也不客气了。”我谨慎的跨进船中,船体竟是意外的柔软,仿佛胶体一样包裹着因为登山疲惫不堪的我的躯体,令人无比的安心,“好,舒服。”

“不要太沉迷了哦,以前因为有人不小心在船上睡着了,结果大家都以为他在森林里遭遇了不测为他办了葬礼,因此闹出了天大的笑话。”

“呵呵,那是什么,真的有这么不小心的人吗?”

“有的,而且那个人是我的一个熟人。”里弗斯先生双手振臂一挥,随着船桨的搅动,船体朝着天上驶去,“欢迎进入童话的世界。”

“这是怎么做到的?”我将身体探出船外,“好神奇。”

“你可能没有注意到吧,自从进到了这个空间中,身体就变得无比的轻盈。”

“轻盈?”

“一跳就能跳几米高,而且无论从多高的地方摔下来都不会受伤。”里弗斯自豪的解释道,就像这里的奇迹是他,而不是妖精创造的一般,“而且越高的地方身体越轻盈,再高一些甚至可以飘在空中哦。”

“那这么说,那段长梯不是根本就没有必要爬吗?”

“……因为我想要塞西亚体验一下那种山穷水尽又一村的感觉嘛。”

“绅士如您也会有坏心眼的时候呢……”

“这是在夸我吗?”

“您觉得呢?”

我们继续向上划去,到了某个星星较为稀疏的地方,里弗斯先生停下了双臂:“这里就差不多了。”

他纵身一跃,跳出船外。

“唉?”我下意识的想要伸出手抓住他,却晚了一步,“里弗斯先生!”

“我说过的吧,塞西亚。”他漂浮在半空中,伸手挑弄着那些星星,像个小孩子一样兴奋的朝我大笑,“在这里,就连人也能飞翔!”

“但是,这……”太过违反常识的举动导致我举步不前,“这……”

“不要怕,塞西亚,”他飘到船的旁边,朝我伸出手,“把手交给我。”

我看着他自信的脸庞,不由得有些羞涩的别过脸,一方面却不敌星空的魔力,朝他伸出了右手:“麻烦你了……,里弗斯先生。”

他握住我的手,将我拽入星河之中,“悉听尊便,塞西亚小姐。”

我伸手将指尖轻轻触碰那些光电,害怕一不小心伤害了那些小家伙,但没想到的是,那些小光点却像是有生命一般,在我触碰到他们的一瞬间,温暖的光便缠绕在指头,依偎在手指的四周。

“他们好像很喜欢你。”里弗斯先生说,“可能是因为你是妖精的女儿吧——我们该去‘月亮’那边瞧瞧了。”

“不过里弗斯先生,这样漂浮着,该怎样移动呢?”

“就像在水里游泳一样,将这里当作海洋就行。”

“但是,我不会……游泳。”这是妖精之女的一大黑点。

“看来,”里弗斯先生温柔的笑笑,“一时半会儿是放不开你的手了。”

“嗯。”

他领着我游到最近的月亮旁,这时我才发现,在月亮弯弯胖胖的肚子上,一些庄稼正惬意的在其中酣眠,摇摆的月亮如同摇篮一般哄着这些孩子们入睡,月光下的青翠枝叶静谧的摇曳着,它们又在做着怎样的美梦呢?

“在以前,妖精大人每过两年就会来到这里施加一次加护,确保这些孩子们能够茁壮成长。”里弗斯先生对庄稼们投向温柔的目光,“妖精大人生病后,就只能依靠你了,塞西亚,不过不知道妖精大人施加的是怎样的加护……”

“关于这个,我大概知道母亲施加的加护是什么?”我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

“Roses whisper goodnight

need save your light

Asleep in the dew

they hide from our view

When the dawn peepeth through

God will wake them and you“

“这是……摇篮曲?“里弗斯先生有些吃惊的转过脸。

我绕指拨弄着翠绿的魔力,歌唱着来自古老妖精赐予的丰收祝福,只要这座森林中仍有一处未能得到绿之手的垂青,妖精的歌谣便会不断传唱,不断将夏的活力与生机赐予她的孩子们。

“When the dawn peepeth through

God will wake them and you

Slumber sweetly my dear

for the angels are near

To watch over you

the silent night through

And to bear you above

to the dream land of love

And to bear you above

to the dream land of love“

一曲唱毕,一切都没有变化,但我明白,漂泊于其中的塞西亚(Seshia:仆从,造物,引申为子女,孩童)的灵魂们,都再次陷入了酣眠。

“那么,里弗斯先生,”我向着里弗斯先生,满脸欢喜的说,“我们该回去了,不是吗?”

“我回来了,妈妈,今天回来的晚了点。”

刚一进门,便听到某个妖精的埋怨:“好饿啊,没有吃中午饭我现在已经连走路都困难了。”

“是是是,马上就给您准备饭菜。”还是一副臭屁的模样,我的母亲大人现在究竟在哪里呢?

“今天去了很远的地方吗?这么晚才回来。”

“嗯嗯,去了某个健忘的妖精建造的童话宫殿。”

“还有那种地方?没想到艾丽西亚还挺贪玩的。”

“比不上妈妈您就是了。”我将被汗与溪水浸湿的长靴脱下,“真想马上去洗个澡啊。”

“要先给我做了饭再去哦。”

“您究竟是有多饿啊……对了,”我走到摊在椅子上的母亲身后,将在山上摘下的月桂枝递给她,“这是我给您带来的礼物。”

“嗯?艾丽西亚,我对你说过我喜欢月桂枝吗?”她伸手接过月桂。

“您对我说过哦。”

“真的有吗?”

“……大概又是我记错了吧,妈妈。”

“嘿嘿,真健忘啊,艾丽西亚。”她像个孩子一样把玩着月桂枝,“不过谢谢你。”

“不用谢,妈妈。”我看着她天真无邪的面庞,“今天中午煮炸酱面吃。”

“好耶!”

三年后,母亲去世了。

“Patch up

your little doll

We’re stepping on another journey

Each saga has its hero indeed“

艾丽西亚哼着小曲,一个人走在森林中。

年少的她将这称之为探险,独自前往父母嘱咐过不要靠近的森林深处,挑战自然的权威。

这时的她当然还不知道她鲁莽的行为有多么危险,毕竟在她觉得,这是临时变卦不让她参加夏日祭典的母亲的错,不然的话艾丽西亚才不会放弃祭典,赌气跑到森林中来探险。

“我没记错的话,祖母的墓就在附近。“

祖母是妖精。

第一次听说这件事时是邻居家的姐姐告诉艾丽西亚的,艾丽西亚从来没有听母亲提起过这件事,即便询问母亲,她也是闭口不谈这回事,只有在问父亲时,他才会在艾丽西亚的撒娇攻势之下漏点口风:“是这样的,艾丽西亚的祖母是守护这座森林上千年的妖精大人。“

“妈妈也是妖精吗?“

“不是哦,你的妈妈是普通人。“

“那么祖母现在在哪呢?“

“你的祖母她,已经逝世了。“

艾丽西亚拨开挡路的树枝,循着落叶的踪迹前进。

“祖母的墓,就在前面吧。“

映入眼帘的是一座破破烂烂的小木屋,木质的结构饱经岁月的冲刷,缠绕其上的藤蔓枝桠几乎将整座建筑包裹了进去,就像是在保护木屋中的某个东西一般,死死的将其掩埋。

父亲曾偷偷带着艾丽西亚来过这里,那一天母亲因为有些事离开了村子,父亲在艾丽西亚的死缠烂打下带她来到了这里,并教会她如何才能找到入口。

“找到了!“果然,在杂草覆盖的某处,安静的躺着锈迹斑斑的活版门。

她轻松的拉开拉栓,朝着洞口一跃而下,穿过漫天星河与月亮海洋,艾丽西亚轻盈的落在地面。

这里已经成为了类似于艾丽西亚秘密基地一般的地方,每当她有烦心事时,这里总是她的最佳选择。

不过,似乎今天已经有了一个客人了。

“你好?“

艾丽西亚悄悄地走到那个娇小身影的背后,冷不经的朝她问好。

“呀!“那个人发出一声可爱的惊叫,”不要……不要……不要吃我!“

“谁会吃你啊!“艾丽西亚被这个人意料之外的反应惊诧住了。

“对……对……对不起。”那个人转过身来,看上去是个和艾丽西亚年纪相仿的女孩子,白金色的散发披在她淡红色的肩头,她埋着头,啜泣着,“不要……吃我!”

“谁会吃你啊!”那个孩子哭的更大声了,“等等,我不是故意的。”

总而言之,过了好一会儿艾丽西亚才解释清楚自己不是会吃小孩子的怪物。

“所以,你没有名字吗?”

艾丽西亚与那位神秘来客坐在漂浮在星河中的月亮船中,悠闲的坐在船沿上,将双脚翘在半空中。

她摇摇头:“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现的,当我第一次睁开眼睛时,就在森林的怀抱中了。”

“是被人遗弃了吗?”

“大概不是,那些大树告诉我……”

“你能和树说话吗!”艾丽西亚激动的侧过脸,“那不是只有被神灵垂青的人才能拥有的能力。”

“是那样没错,虽然不知道是不是被神灵垂青,”看到艾丽西亚的那副崇拜脸,那孩子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脸颊,“那些大树告诉我,我是妖精。”

“妖精?但是这座森林的妖精不应该是……”刚想说些什么的艾丽西亚立马噤了声,“啊,原来如此,是因为祖母去世了吗?”

“祖母?”

“我的祖母,是上一代妖精哦,也就是你的前辈。”

“那位已经去世了吗?”

“嗯,连我也没有见过她。”

“抱歉。”

“没关系,据说妖精的生老病死并不能用普通人的生死观去看待,祖母大概也是因为某些原因才自愿回到特维阿神(Touvia:主管自然的神明)的怀抱的吧。”艾丽西亚不停向前蹬着脚,似乎是有些心事,“说起来,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我是被那些藤蔓引导来的,他们告诉我该怎么进到这里来,”妖精低下头,露出一抹微笑,“这里有一种安心的感觉,我很喜欢。”

“我也是哦,每当有烦心事时就会到这里来。——对了,祖母的墓就在这儿的某个地方。”

“在这里吗?那位前任妖精大人的长眠之地。”

“没错哦,不过这里的月亮太多了,不知道是在哪个月亮上,问父亲他也对此含糊不清。”

“这样啊,那大概将我引导到这里来的也是那位妖精大人吧。”

“我说,要不我给你起个名字吧。”艾丽西亚转过脸直勾勾的盯着妖精翠绿的双瞳。

“名字?”妖精有些害羞的别过脸,她似乎有些不太习惯这样的眼神交流。

“这样一来以后称呼你也方便一些,总不可能以后直接叫你妖精(Hionee)吧,既拗口又没有辨识度,万一以后遇到了其他的妖精不是得叫妖精一号,妖精二号?”

“我觉得应该没有机会遇到其他妖精……”

“塞缪斯(Semius)怎么样?”

“塞缪斯?”

“夏天的意思,你想想,”艾丽西亚滔滔不绝的讲着自己命名的思路,“这座森林不是叫夏之森林吗?夏之森林,夏之森林,那么身为森林守护者的你,不是和‘夏’这个名字很相配吗?”

“我觉得‘夏之森林’的‘夏’应该不是代指人名吧。”妖精小声嘀咕着,“不过,塞缪斯,塞缪斯,夏……”

夏抬眼开心的看着身旁的艾丽西亚:“我很喜欢这个名字,艾丽西亚!”

“真的吗?那么以后请多指教,夏。”艾丽西亚朝身旁的夏之妖精伸出右手。

“嗯,艾丽西亚,请多指教。“夏握住艾丽西亚的手,两人命运开始交集。

于是艾丽西亚与夏的故事,由此拉开了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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