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为但凡脑子没点问题的人都不会编出一个这么离谱的假名来糊弄这里的人。”刚刚走下圣所的大楼梯法兰就忍不住向安抱怨道“这名字一看就知道是假名,据我所知这三个名字分别来自帝国的一位刽子手、一位激进派政客以及一位有名的商人。”
“说实话,我也没想到学院那群读死书的教授副教授们会编出怎么糟糕的一个假名报过来。”安轻轻摆了摆手继续说道。
“不过这样其实也能利用一下,这个一看就知道是假名的名字反而容易让有心的人调查你,我会派人去散一些烟雾弹让那些人以为自己找到了些有用的消息,等他们发现不对的时候大概也没有藏的必要了。”
回到酒店将各类场地租赁时段等等内容通知参赛学生们后,安换好了一身颇为随意的装扮后对玛利亚和法兰道“行了,咱现在也去打探点基本的情报,这回咱穿的低调些,法兰你的话还是直接留守吧……”
“啧啧啧,要是丰满也是一种罪孽……”
不过没等话说完,法兰就看到了玛利亚的眼神似乎不善了起来便立刻打住了。
“没问题没问题,你们去吧,我正好休息会。”说完马上跑回了自己的房间装起死来。
玛利亚其实倒也没生气,只是单纯出于对此类话题的敏感,无意识的皱了下眉头,所以倒也没有刻意调整,轻声问道“话说我们要去什么地方搞你口中的情报。”
“当然是这里那些不大见得光的家伙们了,”安笑着摆摆手说道“不管是什么地方,往往这群地头蛇的信息更为灵通也更为可靠,当然那些和所谓宝藏有关的就别信了。”
……
伯力,一座老教堂附近,孤独伫立着一间大屋,写着牧羊犬酒馆的木牌在微风的吹拂下左右晃动。
此时还未到饭点,酒馆生意并不是非常好,只有寥寥几人零零散散的坐在店里,有两个人似乎在玩牌,赌的都是一些零钱,他们或许是想借此机会让自己的午饭由对方出钱。
但老板也并不在意,毕竟不远处那几家加工厂还没有到午休时间,也没几个人会中午不到就跑来这里喝酒,一来没人一起喝会很没劲,二来这家酒馆的有些酒可是不能随便点的。
就当这位老板漫不经心的数着昨晚的营收,算着昨天哪个醉鬼又打碎了什么东西时,有人竟然推开门口的木栅门走了进来。
虽然对方打扮的很低调,但老板凭借看人的经验直觉还是认出这两人的身份应该不低。
“欢迎光临,空位可以随便坐,中午没有侍应生,您看好想点的东西直接告诉我就好。”
但那位身型高一些的来客却径直走向了吧台,将两枚金伯力珂尔摆在了吧台上“两杯班贝格烟熏拉格。”
“诺尔森人?谁把我们的隐藏菜单推荐给你的。”老板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变化,好像只是接待了一位普通的帝国游客。
对方看上去也很乐意闲聊“那位瘸腿的依果,他说这是你们家最好的酒了。”(瘸腿的依果告诉我,这是和你们老大见面的门票)
“的确是最好的没错,但你知道他的腿为什么瘸了吗?”(确实可以见到我们这里的老大)
“我猜猜,喝不下所以把酒洒了?”(他的委托完成了,但他无法支付你们老大的出价?)
“猜的不错,所以你确定你就要这个?”
“当然,到了伯力不试试这个怎么行呢。”
老板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掰动了吧台背面的拉杆,只听见后厨传来一阵齿轮运转的动静。
“下去吧,不过无论他有没有空或者愿不愿意见你们,这门票都是不退的。”老板说着指了指后厨的方向,示意两人进去。
这两位“顾客”自然是安和玛利亚,安凭着诺尔森帝国人的身份以及大方的出价迅速的打听到了伯力消息比较灵通的地下人物的消息,随后便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
中途搭乘的马车车夫或许是看在安如此阔绰的车费上十分友善的提醒安和玛利亚这边的治安比较杂乱,基本由地下帮派所控制,所以要注意安全捂好钱包之类的。
下到这片地下空间后,安和玛利亚发现这里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压抑,相反,这里的穹顶最高处距离地面足足近五米,而从那些粗大的立柱和拱券来看,使用的都是十分优质的石材。
玛利亚抬头瞥了一眼说道“这里的上面是那间老旧的教堂,这片空间应该原本属于教堂,而且那间教堂供奉的神没有正确的指向任何一位「神明」,没有受到任何祝福,怪不得会如此衰败。”
“伯力虽然私下是诺尔森帝国的附庸,但明面上还是完全保有自治权的,而伯力并没有像帝国一样设立国教,而是开放信仰自由,这种国策无疑很适合这些无名的小教派扎根,伯力像这样的教会应该不少。”安耐心的跟玛利亚解释道。
“您二位就是来见枭先生的吗。”没走多远一位面带笑容侍从打扮的老者就出现在了二者面前,这位老者的满头白发梳得一丝不苟,燕尾服也烫的笔挺,让人完全无法将其和黑道联系在一起。
“是的,我们打听到枭先生是整个伯力消息最灵通的一位,想必也已经知道了我们的来意?”安从容道。
“当然,鄙人现在就带您过去,枭先生已经在等二位了,不过……”侍者的视线看向了玛利亚“小姐可否将兜帽脱下,枭先生不喜有人在他的面前遮遮掩掩。”
玛利亚有些犹豫的看向安,但安却对着玛利亚点了点头。
见安如此示意,玛利亚脱下了将大半面庞都罩在阴影中的兜帽,露出了其下面……金色的长发和妖异但又带着学生特有青涩的面庞……
侍从微微一愣,旋即面不改色的说道“感谢配合,鄙人这就带二位去见枭先生。”
虽然只有一瞬间,但在如今的安眼中,这样的小细节却完完全全被看在了眼里,安也没有表示什么,只是默默的跟在了后面。
玛利亚和安的关系被帝国藏得很好,但玛利亚加入魔法学院这件事却举国皆知,安当然考虑到了这些人会怀疑玛利亚是否到来,因此不仅让玛利亚换了衣服还让其变化了容貌,一般手段的变装当然无法瞒过以耳目通天而起家的黑道大佬,但玛利亚是真真切切的变换了容貌,毫无痕迹!
当眼前不算起眼的双开门被推开后,呈现在安和玛利亚眼前的是一间宽敞的房间,一位中年男子斜倚在高背椅上,身旁跪着两位面容姣好衣着暴露的女性,见到安和玛利亚走进房间后便马上起身伸出了右手。
“您好啊,安先生,早早听闻本次护送代表团队的人是帝国将军的近卫队长,如今看来没想到居然是真的。”(蒂斯坦尔特的存在在帝国也只有少数高层知道,所以安的职务对外只是作为来自德文希尔家族的近卫队长公开)
但安却直接无视了眼前伸出的手,侧目看向了身后门边的侍从老者“枭先生,看来您对于这笔生意并不在意啊,甚至找个替身来和我谈?”
听到这话,眼前的那位“枭先生”顿时一惊,眼神下意识的向着门边的老者看了一眼,这一幕也完完全全被安看在了眼里,更加证明了他的推论。
老者在听到这番话后脸上却也没表现出什么,但那一瞬间他给人的感觉就变了,一种深沉狠厉的气质替代了刚刚的随和,他两步踏出走到了安的面前,伸出手笑着说道“这是老头我常年以来养成的习惯,毕竟不善武斗在道上混迹这么多年小心谨慎才让老头我能活到今天,还希望不要因此影响了我们的生意。”
安也回了个笑容道“放心,我们当然能理解,那我们现在直奔主题,怎么样?”
听到安的回答,枭先生轻轻摆手,两名女子立刻会意退出了房间将房门带上,但那位“枭先生”却留在了房内。
“这是老头我的长子,毕竟是我的继承人,还希望他能多跟着我学习一些东西,也能为我们做点繁琐的文法工作,您不介意吧。”
安轻轻摇了摇头道“没问题,我就直接说明来意了,这是我的未婚妻,她的家族在帝国贵族中虽不算十分显赫,但天赋却尚佳,我为她争取了作为「四色圣典」参赛者的名额,我希望她这次至少可以进入四强,所以打算在枭先生这里拿点档案之类的。”
“哈哈哈,安先生真是位重情的男子啊,只是……这各方代表的档案历届都是重要机密,况且大多真假参半,如果是一般人我也许就买了,但您既是帝国来客又有是如此身份,老头我实在不敢随意售卖给您啊。”
“这倒无妨,我们所需要的自然事无巨细最好,至于真假我的手下自有判断的方法。”
“这……好吧,不过您可要注意,历届参赛信息里都有不少烟雾弹,想必帝国也是如此,加之这类信息时效性极强我们来不及一一调查,因此如果有判断失误还请您不要怪罪。”
这时,玛利亚也十分配合的摇了摇安的手臂,悄声道“你不是说好了给我买到赛程信息的吗?”
看着眼前刚刚摆放下来的记录水晶,安也轻轻按住了玛利亚的小手道“放心,回头我去给协会的人塞点钱,你想和谁打直接给你自由选就好了。”
枭先生微不可查的再次打量了两人一番后开口道“您看,您认为这份信息值什么价呢?”
安没有预料到对方竟然会让自己出价,一时竟有些犹豫,但很快就决定故意报出一个较高的数字道“我初来乍到不大了解伯力的价格,这样吧我按照帝国的标准两千帝国金币如何?”
“安先生出价确实大方,不过这点消息可值不了这个价,我收您一千三帝国金币就好。”枭先生的脸上依旧看不出什么。
“枭先生才是,这份消息应该不止这……价才对。”话说到一半的安才反应过来自己上了当,言语中也不自觉的产生了短暂的有些别扭的长音,自己本来想假装出一个依托关系的纨绔子弟人设,但想来一般的纨绔子弟纵使再精通人心也不会亲自与黑道打交道,怎么可能对于黑道信息价格有如此准确的掌握!
但这位枭先生却没有点破一直都沉稳的与安完成了合约签署等内容,最后还亲自送两人到了酒馆才回到地下。
刚刚回到之前的房间中枭先生就看到他的长子正从眼睛中取下两片薄片。
“如何?那两人是否有在容貌上使用幻术?”
“父亲,「枭惑」并没有看到两人的容貌上有幻术痕迹,房间里藏着的魔法器也没有感受到,他们确实没有使用魔法遮掩容貌。”
枭先生点了点头道“嗯,他们也没有使用什么化妆之类的手段,那个女孩应该的确不是那位「恐怖魔女」,但那个安的身份应该没那么简单,你派人再去帝国探探这小子的情报,一定要尽快,我有预感这小子的情报很快就会有人出个好价钱的。”
……
“呼,姜还是老的辣啊,也不知道被他看出多少了。”回到酒店的安直接靠倒在了套间的沙发上。
玛利亚也变回了原本的样子坐到了安的身边,伸出小手按摩着安的腿部肌肉道“那个房间里有不少探测伪装的魔法器,那个长子的眼睛里还带上了相关的魔法器,但是都不可能看得透,我散出去的死灵告诉我他们现在正在想办法摸清你的情报,这样的汇报还满意吗,我的未~婚~夫~大~人~”
最后一句话差点没给安吓得从沙发上蹦起来……
“抱歉,我当时不该这样占你便宜唔……”
安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玛利亚柔软的芳唇堵了回去,两人尽情享受了彼此的温度足足一分钟才分开。
安轻轻为玛利亚整理因相拥黏上脸颊的银发“你的嘴唇……还是有些凉啊。”
“所以我才想更多的索求你的温暖啊……”玛利亚骑在安的腿上,身体靠得更紧了些。
“我会为你买一个漂亮的订婚戒指的……”安的声音伴着呼出的热气吹进了玛利亚的耳朵里。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