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5}
我记得12岁做的梦,记得30年前爱的人,记得很多你们不愿记起的事情
我用死亡传教,用心灵思考
我的城堡门庭冷落,我的尸体无人知晓
我付出的代价总是超过我得到的回报
我所破坏的总是甚于我能保护的
我赤脚走在荆棘丛生的小道上,我只是停不下来
我知道一千条更轻松的道路,然而我的生命,没有其它可能
——For Pain(为了痛苦)
“哎呀!写得很好啊!先生,这是您写的吗?”
旅馆的年轻侍者拿起桌上的莎草纸看,用很崇拜的口气问面前的高挑男子。这男子身形削瘦挺拔,面容平静得如无雨的一天,他垂下眼睑,细长精致的眼角微微挑起,他淡淡的说:
“是的”。
“哇!好棒的诗喔!和您的大提琴声一样好!”侍者对这个新住进来不久的英俊异乡男子很感兴感,他的模样一看就是个上流人士,呢缎的长下摆黑礼服,时兴的荷叶边里衬衣,贵族般得体的举止,文雅的吐字方式,还有一手优美至极的大提琴艺。这样的人,为什么会到这种偏僻山谷的小镇来呢?虽然身为旅馆侍者是不应该问这种问题的,但他还是忍不住问了,因为实在是从没见过这样的客人嘛!而黑发的年轻客人回答他的就只有两个字——
“找人。”
侍者打扫完房间后告辞离开,心里却还在想这般的贵族样男子找的会是什么样的人呢?对了,像他这样的人,要找人也是去公爵的城堡找才对啊,到底是怎么回事呢?而这房客却从没有顾及过他所暂住的旅馆的侍者是怎么看他的,他每日背着沉重巨大的琴箱在每一条街每一条巷徘徊,他每日都仔细地擦拭着那把大提琴,他每日的每一时每一分每一秒他的心里都只有一个人——SAYA(小夜)
林恩走在拉尔夫夜晚的街道上,石板路上散满煤气路灯昏暗的光,他怀抱着一大包食物。望着手中五人份的食物,林恩不禁独自微笑起来,他一想到雪伦接过三人份的食物时脸会有多红就忍不住微笑。雪伦明明言行举止像是出生于显贵人家,可偏偏吃起东西来就像饿了几百年,也不是说她的吃像不文雅,而是——食量太大了呀!
静悄悄的夜晚,街道上只有林恩孤独的影子,风把树的叶子吹得哗啦哗啦作响,林恩额前的细软棕发被吹拂得微微扬起。突然,从路旁的树上掉下一个人影,“ 呯”的一声重重摔在石板路上,林恩大惊,匆忙跑过去把那个人扶起来。他把那人穿着的黑色斗篷解开,一头金褐色的长发倾泻下来,惨白的面容呈现在灯光下,林恩“啊”的一下叫出了声。
“朵丽丝?!”
这女孩在林恩的呼唤下慢慢睁开双眼,一双蓝色的大眼睛。不是亚玛的朵丽丝,又会是谁呢?“牧师先生?……”她用灰暗的目光迟钝地看着林恩,林恩见她醒了,就说:“振作一点!朵丽丝,你这是怎么了?”“我这是…怎么了?…”她茫然地说。朵丽丝的身体忽然一阵痉挛,便林恩难以扶住她。他大声叫道:“朵丽丝!朵丽丝!振作点!振作点!”
“血……”
朵丽丝喃喃地说。“你说什么?朵丽丝?”林恩看见她的身体不再颤抖,头缓缓低下去,就准备扶起她一同回旅馆。他刚把手伸过去,朵丽丝就“嚯”的一声抓住了他的手,钳得死死的,然后蓦然抬头,一双湛蓝的眼睛变成了奇诡无神的红色,她慢慢张开口,一对尖牙突兀地泛着森白的光芒,渐渐凑近林恩的脖子……
“你干什么?!!”林恩惊恐地一把推开她,然后大叫道:“你这是怎么了?清醒一点!朵丽丝!”女孩听到自己的名字时,往后退了一步,“啊——”的尖叫了一声,疯狂地用手抱住脑袋摇晃,然后急急转身就跑,消失于深不见底的茫茫夜色中。只剩呆立在灯下惊骇得不知该干什么的林恩,他感觉到冰冷的汗从下巴尖滴落,身体变得冰凉冰凉,许多不愿回顾的过往一下子潮水般涌来。林恩的喉结艰难地动了一下,却还是发不出声来,他抬起刚刚被朵丽丝钳住的左手手腕。低头一看,已经浮肿起来。
骨头断了。
高领的镶银边黑色风衣埋没了线条锋利的俊俏下巴,银色的长发璀璨阴柔如月光剪成的细丝,鼻梁很高,陡峭得让人的目光难以滞留片刻,肩膀高耸宽大,衬托出脖子以上的清傲,浅浅的嘴唇微微向上扬,总带着一抹魔鬼般的似笑非笑。这样的男子站在教堂主殿的廊柱旁,美得让人惊心动魄。
“好久不见——我的女神。”

男子如是说,他双手交叉抱于胸前,靠在白色大理石的廊柱上,腔调优雅婉转,词句之间带着柔软的滑音,如月影般不留印迹,游走的目光吸附在那个大殿中的长发少女身上,以一种漫不经心的姿态微笑着。
“啊哈~伊恩~~你来了~!”
少女一下子扑了过来,槲寄生般缠绕着他,然后用手环抱住他的脖子,抬起头来凝视他,“哎呀~你的眼神还是那么可爱~我喜欢!”少女称赞着他的眼神,那刀锋似的眼神里藏着惑人的危险。少女又捧起他苍白光滑得胜过白色大理石的脸庞,亲吻他抿得很紧的冰凉嘴唇……
而这银发男子的目光却始终又凉又低,就是再显赫的人都被他冷冷地从脚开始打量。
夜色很深,月光冰冷地俯视着整个大地,不管是罗马的大教堂,还是卡蒙利欧那山谷的小镇。黑暗中,是谁在微笑?是谁在尖叫?是谁在哭泣?又是谁,在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