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第一缕阳光还没打在主教国的边际时,便有一个身影早早的出现在此处——一身便装,轻逸的金发在徐徐晨风中飘扬。
他是主教国的骑士长,名为韦恩。
自王都延伸出的,连续穿过主教国多个大门,直达贫民区——这条路是每天早上韦恩必定会经过的道路。
作为军人,每一天的锻炼自是不可落下,但只在王都一个小小空地跑上几周显然不是韦恩所期望的。
于是在发现这条路径后,他便日复一日地从王都一直负重跑至主教国地边境——与距主教国不到几里的死之谷相望;并在这之后去到池鹭庵,喝上一两杯稍作休息后便再度回到王都——这样一趟下来一般只用两个小时——这货的速度与体力简直不讲道理。
或许也正因如此,每一天早上只有他一个人在这条道上跑步,其余的将士则在各自的区域锻炼。
今日也本该是如此的。
与往常一样,他在早锻告一段落后再次走向池鹭庵。只是在门口不知何时多了一驾马车——虽然简陋,但在这个小镇上是也算是奢侈品了。
但他并不多做设想,也便自顾自推开门,与此同时,热气伴随着浓烈的酒气便迎面扑到他脸上。在顾客与店主的一片招呼声中,点上一杯猫尿子,再配上几碟小菜,他便很快融进了一片吵闹之中。
没人在乎他的身份,他也不在乎任何人的身份,都放开了怀地欢笑,聊天。官非官民非民,在这大家都是一般人——这样的场景只能在这个酒店见到,虽然也不多,但也算是在这个血脉至上的主教国间的一个奇观了。
马车车厢里,一道阴暗的眼神突然出现,盯着酒馆的大门,似是在等待着什么。
酒足饭饱,韦恩推开店门,发现马车依然在那里。但也只是看了两眼便置之不理,稍做热身,准备踏上归途。
突然,马车的两匹前驹受到惊吓般嘶吼一声,吓了车夫与韦恩一跳,继而撒开四腿没命地冲向前方,整驾庞然大物一瞬间失去控制。
“糟了!”
——马车前方,是几个扛着木箱的搬运工。他们也意识到了危险,撒腿便冲向四周,但已经来不及了——狂奔的马就像是故意找这些人茬似的紧跟着顶了上去。
“淦!”
韦恩一个疾步迈出,后脚跟上如引擎喷射般炸出一团雪雾,瞬间越过马车,以龙卷风摧毁停车场之势将一个个人巴拉住并迅速扔出车的撞击范围,动作干净利落,如德国军舞般流畅而迷人。
箱子是顾不上了,但韦恩没注意到,箱子里的东西在混乱中一股脑地洒在了街上……
“咕唧——”
正当他要拉出最后一人时,突然韦恩感觉像踩到什么似的脚底一滑,险些摔倒。
“淦!这箱子里装的是鱼啊!!!”
马车在他疏忽的一瞬间贴上了脸——他几乎已经能对上那两双黯淡无光的马眼了。
虽然很想这么骂一声,但已经没有抱怨的时间了!
韦恩借着摔倒的力,将身体一下横在半空,一波托马斯回旋收腹踢腿一脚将最后一个路人踹开——一米八的大长腿可不是盖的!继而伸手像螃蟹一样钳住了两匹马的脖子,借着冲力双脚落地缓冲——一切即将结束。
“咕唧——”
“淦!!!!!!”
又是鱼,老子这辈子都不想在看见这种东西啦!!!
随着一声滑溜的声音,韦恩一下重心不稳,但凭借着强大的身体能力疯狂后蹬,以不至于摔倒,却也被两匹马带着无法自制地后退。
“咕——唧!”
很快,马蹄也踩上了这杀千刀的玩意,瞬间四蹄大开,两马全部的重量一下子都压向韦恩,像两个见到鲜肉地肥婆般扑进韦恩的怀里。
“我带你们打!”
本来想着尽量不搞破坏就完事了来的,看来这下是没办法了。
韦恩调整好呼吸,迸尽全身力气,带着两匹马腾空而起。
【自创技——阿姆斯特朗回旋】!
韦恩双眼大睁,卯上腰力在半空如一个平行龙卷风一般旋动全身,连马带车旋转了180度——这自然让车厢一下碰上街上的房屋。
“嘭”的一声,车厢碰碎在墙壁上,两匹马也随之仰面摔倒在地。韦恩则在空中放开双手,完美划过一道弧线之后轻松落地。
路人举起一张张写着十分的木牌,有的甚至在欢呼鼓掌。
这种事怎么可能发生?【笑】
“这位先生,您没事吧?”一个得救的搬运工走了过来问候道,在看清对方时又愣住了,“骑……骑士长大人!?”
“嗯,嘛,没事。”话虽这么说,但他可以感受到脚踝处传来一阵阵刺痛——想来是刚才着实过于紧急而扭伤的。
不过这点伤不算什么,明天一早应该就没事了,只不过这波跑跑跳跳都成问题了。
但是比起这个。
韦恩走向马车,掰开马眼来看——铜铃般的眼里空洞无神,却布满了血丝。看来不是被下药了或是受了什么刺激,看来有什么人故意组织了这场闹剧。
“大人?”
“稍后我会叫人送补偿过来的,”韦恩站起来捏了捏鼻梁——倒霉事一件接一件的让他着实受不了。
他走到晕倒的车夫身边,探了探呼吸——很均匀,没什么问题,估计只是受到了一点惊吓。接着他看了一眼车厢,有些不自然地走了过去,眼神里充满了警惕。
“大人,您不是说……”一旁的人还没说完,便被韦恩伸手叫停。
只见韦恩一点点踱过去,双手上的肌肉一点点绷紧——这车厢里可能就藏着罪魁祸首,没准正准备了一把刀,或是一把火枪,在他打开车厢门的一瞬间就往他脸上招呼——当然,前提是这个人还醒着。
虽然负伤,但韦恩仍有信心可以躲过去,或者说甚至游刃有余,但还是谨慎为上,尽量不打草惊蛇。
话是这么说。
突然他一伸手抓紧了车厢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连门带鞘给扯了下来——
车内一览无余,但是……
什么都没有。
“逃走了吗?”韦恩一边把门按了回去一边心想着,“看来事情便麻烦了呢。”
“大人,没事吧?”搬运工有走上前问。
“好烦啊这个人。”韦恩心想着,回答道,“嘛,大事没有,大概。然后……”
他想了想把目光定格在不远处的教堂上,似是打定主意般说道,“剩下的,你们去通知教会,”韦恩说着指了指教堂,“让他们给你们解决就好了。”
“唔……嗯,好的大人。”搬运工似乎想说什么,但还是住了嘴。
“哎~”韦恩心里走过一大群草泥马,他心里暗暗下定决心道:“我韦恩!今天,就是喝酒被呛死,女装羞耻致死,死外边!也不会再掺和任何一件事了!!!都快倒霉死了”
“哦对了。”突然,韦恩像想起什么似的看向搬运工。
“怎么了大人?”
“那个……”韦恩摸了摸头,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借根拐杖来用呗!”
……
“到底是什么人呐……”
韦恩坐在马车上,一脸忧愁。
这驾马车是池鹭庵店主的,听见外头有动静店主也便出了门,打听完状况后便慷慨地将自家的马车借给了韦恩。
太过普通的马车走在贵族区乃至王都中心势必引起不小的轰动,可谁知店长的马车竟意外的豪华,甚至可以和普通的上层贵族相提并论——看来这货油水也不少啊!
但这不是韦恩现在注意的问题。
“应该是来害我的没错,就敢赌我会出手相救这一点,这个始作俑者估计是了解我的。可要杀我的话用这种无聊的方式……”
他回想着方才的事故,嫌疑人在他脑海里一个接一个地排除,“难道我就简单到用两匹疯马就能干掉了?”
马车缓缓走着,穿过城门,来到了贵族区。
不对,哪里有问题。
可能这个人一开始就没打算下杀手,只是想捉弄一下……
这样似乎就说得通了。
想到这,韦恩不禁有点怒火上头,拳头不自觉地攥紧——要知道这一捉弄,要不是他反应快,一两条人命瞬间呜呼也不是不可能——这是在拿人命开玩笑啊!视人命做渺茫——这是教主最为忌讳的,也是他所憎恶的。
“这种人,绝不……啊咿!”
突然,马车停了下来,韦恩没有防备随着惯性差点摔倒。
“嗯?还没到才对啊。”他看向车窗外,这才发现前面围满了人——贵族,士兵,乃至一些迁入者,都聚在一起看向上方。
刚才在想事情,甚至都没注意到耳边徘徊着成百上千人的对话声。
“站那么高干什么?”
“是不是有另外的一个也上去了?”
“哼!是庶民啊,那就有好戏看了。”
“……”
???
在说什么?
韦恩打开车门,也跟着一众的目光向上望去。
突然,他的呼吸骤停了下来,瞳孔一下扩得老大。
一栋十来楼的建筑上,一个男人站在那风中凌乱,一副生无可恋之态。摇摇欲坠的样子仿佛随时会落下来。
“大人,咱绕道走……啊嘞?”车夫刚想和韦恩说些什么,却发现他身后除了半开的车门外一无所有。再把头转回来,只见一个半身穿着铠甲的金发男以常人难以想象的速度单脚疯狂跃到了建筑下面。
“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