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上,阿三!”
“来了!张叔!”一个少年的声音响起,但少年依然驻足在那里,依然没有要走的意思。
少年看着那些因为饥饿而卧在地上痛哭的人,过于饥饿而啃食着手指的人,眼睛流露出些许的怜悯,他们躺在地上,捂着肚子,干裂的嘴发出会令人害怕的低吟。
少年已经记不清自己的名字了,他甚至忘了自己是怎样来到冬塔的,只记得,那一段时间,他很悲伤,也很坚定。
不知不觉中,他随着张叔干活已经两年了,他在这两年里几近疯狂的为冬塔做贡献,尽自我所能的提升自己的等级,他已经忘了自己的初衷是什么了,只知道,他要活下去,要变强,他一定要变强,变强的办法就是——升上更高的等级。
他只记得自己姓洛,编号0303,所以大家都叫他洛三,他渐渐也习惯了这种叫法。
“张叔,我们下一个做什么。”
“下一个啊,咱要去重建北区,那里被怪物袭击了,听说还挺惨的。你都干了两天了,不休息一下?”张叔用比较轻浮的语气说,像是在掩饰着什么。
“没事!重建啊,去吧!”洛三每次在这种时候都会想到什么,脑子里总是浮现出几副血腥的画面,但却不清楚这画面是什么,只是隐隐约约有种悲伤的印象,只记得,很悲伤,很悲伤。
“张叔,我什么时候才能从E级升上去啊。”
“快了快了,你跟了我干了2年,现也已经E-3级了,估计没有错的话,大概后天你通过考核就行了。”
他们慢慢接近北区,坚硬的墙体被剁碎,残破的洒落在地上,金属被挤压得变形,尖利的一端闪着血红的寒芒,地上的尸体被随意摆放在地上,地上的血液缓慢的流动,布满这血腥的空气,营造着危险的氛围,大片的血液溅起,然后落在墙上,落在天花板上,房门被撕裂开来,里面躺着一具尸体,眼睛挣得巨大,因恐惧而无法闭上,散发着恶心的气味,令人作呕。
这地方有些过于寂静了,寂静得能听见血液流出的声音,一滴落在地上,紧接着第二滴,第三滴...像是在打着死亡的节奏,远处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走过来,脚步越来越近,他踩着尸体,一步一步的往这里走来,一步,再一步……
氛围渐渐令人开始害怕,张叔下意识的后退,然后对洛三说一声:“退后……”
黑暗中渐渐露出一只眼睛,然后是干瘪的头...塌拉下的鼻子...瘦弱的身体...是一个穿着破烂衣服的人,他的眼睛里充斥着绝望,眼神飘忽,缓缓的走过来。
“救...救救我!”他似乎在哭泣,是因为恐惧而流出眼泪,他的脸害怕的变形,嘴角不停的抽动。
张叔叹了口气,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试图安慰恐惧的他:“唉,兄弟,这你就放心啦,我们是专业的。”
“别...别……”他似乎很抗拒,尽力把张叔的手移开。
“要...来……”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从他的心脏处瞬间飞出一只手臂那样的虫子,张开血腥的嘴巴,露出银白色的尖利牙齿,上面滴落着红色的血,分泌着令人恶心的唾液。
“张叔!”洛三把张叔用力推开,猛的蹲下,取出腰上的小刀划开那只虫子的肚子,血液喷薄而出,从它身体里流出两种血液,一种是暗绿,一种是鲜红,虫子和人类的尸体摔落在地上,发出令人厌恶的声音,它的血液慢慢流动,在地上与其他血液交互着,调成令人作呕的色彩,和血的艺术。
“谢谢了!阿三。”张叔的眼神依然在害怕,脑子里回荡着刚刚的一幕。
“没事,张叔!”洛三收起劣迹斑斑的刀,那是他的第一把刀,他现在依然留着,上面沾着无数怪物的血液。
他们的工作是捡起在地上的铁皮,放在大大的袋子里,每人扛着一袋,袋子里的铁皮会在你的背部划出裂痕,流出鲜红的血液,会使你的背部溃烂,充满伤痕。
铁皮划开了洛三本就残破的衣服,露出了里面无数的伤痕,每一个伤痕都诉说着曾经的恐惧和绝望,他向熟悉的窗外看去,还是一如既往的荒芜,看不到一点点的生机,看不到希望,只有荒凉。
背上的铁皮很重,使得洛三不得不驮着背走路,慢慢的走,直到运回工作点,登记了贡献,然后继续回去,安静的捡起铁皮,再运回去。
洛三感觉到腿部渐渐的开始没有了力气,眼睛也快睁不开了,身体慢慢变得无比的沉重,眼前慢慢迷糊,眼皮慢慢落下,直到他最终倒下,铁皮再次划开了愈合的伤口,血液安静的流出,他也已经感觉不到疼痛,只享受到睡眠带给他的安详。
他太累了,直到累趴下,也感觉不到累了。
在梦里,是一张鲜红的画,浓重的笔墨在上面挥洒着,越来越浓浑的墨水临摹出混沌,他感到无比的压抑,那后面的低语和绝望的呻吟,都在一阵空明的怒吼中结束。
洛三醒了,眼前出现的是熟悉的天花板。
“你小子,又干活干昏了,我当初E-3时都没有你这么过火!”是熟悉的声音,是102,洛三最初认识的人。
“我都这样2年了呀,以后也差不多这样了。”
“你现在等级是E-3,再坚持差不多3天就上训练中心了,就是D级人员了,到时候可别忘了咱啊!”
“不会忘,怎么会忘呢!”两个人都笑了,笑得真诚,笑得欢乐。
“你休息一天吧,去好好看看,你现在还弄不清楚一些东西吧,我带你去工作点了解一下。”
“哦,好!”
工作点就是一张连着墙的桌子,里面摆着物资,旁边的墙上贴着资料和任务。
关于冬塔和世界隐藏的秘密,这一切洛三都不得而知,只知道,冬塔有着明确的等级机制,且公平性基本没有,在这个没有希望的世界里,每个人都只是想更好的活下去,所以等级,就是一切。
墙上用红色喷漆写着字,是基层人们的抗议,还有一些调侃和骂人的话,字太潦草,以至于看不出来写的是什么,只知道写的人很愤怒,可是愤怒也只是无能为力的体现罢了。
洛三看见,资料上把冬塔分为三层,一层为S和A级,二层为BC两级,而三层为DE级,还有一个F级,把它放在地面上,是被流放了吗,可能吧。
“阿三,那边去报到了啊!”一个老妇人慈祥着说道,眼神很温柔,是认识的人,她安静的笑着。
“诶!好!”洛三笑着回应,向那边看去,那边一群人围着一个人,看上去是在登记什么东西。
洛三走过去,是一个强壮的男人,手里拿着一张表,周围的人排着队,一一在上面登记。
[[未知而带来恐惧,寂静而带来末日——塔主]章末谏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