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秋天,胡倾带着胡扉经过梁国洛阳东南部的狐岐山下,胡倾背上负着一用黑布包裹着的剑,那就是十大名剑第十的“寒琼”,马鞍上还有一柄普通的剑。眼前的村子一片死寂,空烟迷绕,不见一人。
“小心点,这里不对劲。”胡倾第一时间警觉的下了马,对仍在马上的胡扉说道。他持剑喊道:“有人吗?”轻推一扇门,那门竟轰然倒地,激起大片尘土,惊起成群乌鸦。
早已入了秋,天气转凉了,虽然胡扉添置了衣服,可到了这荒芜之地,还是不由得打了个冷颤。远山的红叶像一团团火,战火,烘烤着这北国的山岭大地,却没有让人心变暖。
“此处有股异气,我们小心些,首先尽快离开这里。”胡倾小心谨慎的说道。
此时远处传来马蹄声,有一人骑马而来,那人身负三截皆有枪头的短枪,身材英武,上前说道:“老胡,在下来晚了!”汤义,三十四岁,现任梁国近卫军副统领。他收到了胡倾的信便赶来接应。“陛下急事,正等着你来,面子够大的啊。”“老汤,大王有何事相商?”胡倾问道。
“我一小小副统领,那里问得着。来时听说这雁南山一年前出了只妖怪,这附近的村子也是因此而荒废了,我小心翼翼过山,所以过山时费了些时辰,还望见谅啊。”
汤义的话着实让小扉疑惑,妖怪?妖怪是邪恶的,会吃人的东西。
“妖怪?建都时不是还没有吗?”
“谁说不是呢?要不是接连失踪了十几个小孩,鬼才信离王都这么近的地方还有妖怪,那人们还不将那把王都选址定在这的人骂死啊。”汤义笑道。
胡扉对汤义这笑话一脸不屑的表情。
“怎么,你小子这什么表情?怎么想看傻瓜一样看着我?”汤义注意到了胡扉的表情,怪异的问道。
胡扉冷冷的说道:“你不是傻瓜谁是?会将国都定在洛阳,这是必然的,谁叫这是中原梁国势力范围内第一大城,它不做国都谁做?这所谓的梁国土地虽大,却只有两座重镇,虽说另一大城宛城地处淮水上游,颇有天下中心之势,经济也不错,可在不错也只是一座大城,哪有洛阳几朝古都的名声响亮?”
“呵呵,小扉,你这话说的,倒不如进朝廷当官吧。有这么强悍的义父,你也是有才的人,身手更是同辈中的佼佼者,很有前途啊!”汤义再次怂恿。
胡倾倒是笑了:“你这么夸他,他可是不领情的。这小子啊,倔得很,一不认我这个让人羡慕的义父,二不想当官,这三嘛……”
胡扉自己说了:“我看那大王不爽,会杀了他。”
“这,还是算了吧,到时候你犯法了,你这个天下第一的义父还不把帝都拆了?”汤义开玩笑说着。
“谁说他是我义父?”胡扉嘟囔着。
“你看吧。”胡倾便是无可奈何。
“哈哈,你们这爷俩,没一个省油的灯。一个当官的惹不起,一个市集的人惹不起,合在一起可就无敌了,厉害啊。”汤义笑道。
可不是,由于胡倾与这新任梁王的关系,没人敢招惹他这个天下第一武圣。而胡扉由于在集市上打了几次架,手段极为残忍现在已经到了人见人躲的地步了。
胡倾上了马,转移话题说:“既然大王有事,那便快走吧。”
“可是这山上……”汤义犹豫了。
“放心,你过来是不没事吗?天快黑了,还是快走,可别误了事。”胡倾摆摆手说,表示这小山,毫无压力。
林间山路上,红的,黄的,一层又一层,如同华美的袍。胡扉竟欣赏起了这山间的美色,优哉游哉。突然几道黑影一掠而过,没入林中,发出“莎莎”的声音,他立马警觉了起来:“什么东西。”却见胡倾与那汤义都神情凝重达注视着前方。
一股阴风袭来,马儿受惊长嘶,胡倾与汤义好不容易才让马平静下来。又几道黑影掠过,马儿再次惊狂,小扉从马上掉了下来。他的马匹也惊慌的跑了。
无法制止马发狂,胡倾与汤义只好下马。二人刚一下马,两匹马便立刻回头惊嘶而去。胡倾扶着小扉道:“你没事吧?”
“没事。”胡扉表现相当的淡定。
胡倾拔出剑来,对身后的小扉说道:“千万别离开我,知道吗?”汤义那三截短枪竟奇迹般的变成了九尺六寸的长枪。
长枪“棘龙”,九尺六寸,精钢铸造,重六十二斤,为梁国汤家之宝。全枪有三截短枪组成,每截短枪皆有枪头,可独立使用。组为一枪后,再分为三时,每截便由钢链相连。再配合被誉为天下第一枪法的“单手十八挑”,汤义便是梁国的顶尖高手。
紧张时刻,一个黑影从林中走了出来,接着又是一个,一个接一个黑影走了出来。是狼群!足足有三十只灰狼,四面围来,龇牙咧嘴得狠视着胡倾一行人。而在林子深处传来几声粗重的呼吸声,几个丈高的影子缓缓而来,大地在颤抖,不断有树枝断裂甚至整棵树木倒下,那硕大的黑影逐渐显现。
“好大!”胡扉惊呼。十丈开外的巨狐,足有两丈高,五丈长,光那对红眼就有灯笼那么大。它脚步子一落地,大地为之一颤。光这还没完,那两丈高的巨狐身边还有两只一丈高的狐狸。三头巨狐和三十几只灰狼,这阵势,简直比千军万马还壮观。
巨狐一吼,林木为之颤抖,飞沙走石,树叶纷飞。接着狼群如潮水般一拥而上,夹带着噬人的气息扑面而来。时间对于胡扉而言已经凝固了。他惊愕的看着扑面而来的灰狼,如同一排排利剑般的牙齿让胡扉无法动弹。一到寒光闪过,灰狼化为一团血雾,身体一分为二飞散开来。几滴血溅在了胡扉脸上,他骇然地抬头看着胡倾,见其正眉头紧锁的注视着狐群方向,手上尽是血迹,而剑上则萦绕这一层蓝雾般的气体。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胡倾凝聚出这么强的剑气。
胡倾担心胡扉,原因很简单:胡扉的炎之气已经被他完全封死了,失去了炎之气的胡扉一无所有,只是个剑术不错的小孩而已。而现在的情况,可不是单单的剑术就可以解决的。
“竟然还有这么大的狐狸,还指挥着狼群。”胡倾大步向前一步,大喝:“龙雩翔集!”胡扉听到这个词,便看见满天的黄叶纷飞,缠绵席卷而去,接着听见一片灰狼的哀号,一具接一具灰狼尸体散落四周。
“怒啸清溪!”一道劲风刮过地面,大面积的落叶被扫开,如同夹杂着无数尖刀的瀑布一般涌去,由树叶组成的瀑布,而一片片树叶就是一把把尖刀。那枯叶散开大地裸露之处的上方,是数匹失去了生命的灰狼。它们死死地砸在树上,摔在地上,体无完肤,浑身浸在血中。
另一面的汤义,银枪无数个枪花飞散,所触之处一只又一只扑来的恶狼倒下。“描鸾刺凤!”那一声后小扉惊呆了,几乎是一瞬间,数只扑来的恶狼的咽喉被划破,鲜血四飙。接着他前后左右几乎同时扑来的恶狼,皆被一道白影击中,在血泊中抽搐。见汤义双手一拉,长枪分离,左手持两端皆有枪头的两截棍,右手是四尺短枪。“南辕北辙!”汤义冲入了狼群,所到之处,狼血横溅。
血腥味在空气中聚集,胡扉失神地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在“犬”组织里,作为“杀手”人才,他杀过很多人,也见过很多血腥的场面,可这次,他还是失神愣住了。不是因为太血腥的场面,而是因为面前这两个人所表现出的强大的实力……他感觉到了自己的渺小,微不足道。
如风般,一直丈高的巨狐猛然向汤义冲撞而去,巨大的冲击力作用在银枪之上,汤义整个人飞了出去,撞在了七八丈外的树上。接着,另外三只一直在观战的丈高巨狐也冲上前来,而其余“小狐”纷纷退下。胡倾,汤义在巨狐阵中应接不暇,那巨狐的力量实在可怕。
狐的巨牙与胡倾手中的剑僵持着,不料另一只巨狐偷袭,将胡倾扑倒在几丈开外的地上。那巨牙闪着骇人的光,直逼胡倾咽喉。
这时,那一直未出动的两丈高的巨狐,锁定胡扉为目标,一跃而来。那二狐急退,顿时,风尘四起,胡倾与汤义皆被掀出几丈开外,纷纷吐血。无助的小扉眼睁睁的看着靠近而来的巨狐,无法动弹。血盆大口袭来之时,木然的小扉醒来,一道巨大的身影夹杂着飓风刮倒树木,消失在幽暗的林中。
“小扉!”胡倾救人不及,却又被一只巨狐拦住了去路。“滚开!”弥漫的剑气游走在空气中。巨狐高跃躲闪,其身后以合抱之木干间平切,树冠随即滑倒在地,一声巨响激起数丈叶雨。
汤义在一旁望着那飞游得栗色剑气,惊愕万分,不由惊叹:“好强的气势,就是当年的父亲也不过如此。”那叶雨纷飞之处,栗色的气息正在周身凝聚,聚集到那竹剑之刃。
胡倾睁开了死寂的双眼,夹杂着浓重剑气的长剑指向了巨狐,无穷的气势扫去了数丈之内的枯叶,随即化为一道栗色的闪电,冲向狐群。纷飞的枯叶如同屏蔽,一路延伸至山林深处。狂风将汤义死死地压在树干上,如负巨石,不能动弹。无数狐啸蔓延开来,撼天动地般悲戚,枝林断裂之声不绝于耳。
杂乱的山林间布满了丝丝栗气,缓缓的上升消散在密林上空。远处,林木摇曳,三道身影穿梭其间,消失不见,一切又恢复了平静,只剩飘落不尽的枯叶。汤义衣着变得即为狼狈,跑到胡倾身边,见其呼吸急促,担心道:“你没事吧?”
“没事。”胡倾说着,看向小扉原来在的方向,“该死。”便起身来,却觉得头脑一晕,倒了下去。
枯叶落尽,一道数十丈长的褐痕延伸入林,褐痕两旁足有数十棵树被倒拔或拦腰截断。汤义望着那惊人的痕迹,心头大悸。汤义摇摇头,无奈的背起胡倾,翻山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