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红的血早已经干涸,成为一滩黑斑。
雾气弥漫的乱葬岗,林立着的十字架;那具曾是棺材的朽木碎片的怀抱里,安详的躺着一具尸骨。凌乱的蓝紫色发丝下,惨白到血色全无的脸上依旧挂着无法安宁的表情。腐烂的身体被菌丝和腐虫拥抱,一同送她前往地下世界。
听不见任何一丝晚钟或者祷告的声音,昔日死者的爱人早已化作火灰;遗留下这个见证了太多怨念的不洁焦土上,仅有的一个东西:寂静。
“咕噜。。咕噜。。咳,咕嘎。。。”
微弱的声音打破了寂静。像是有人在呻吟、垂死挣扎在生与死的边界线上的声音。
在那蓝紫色的发丝下,低垂的头颅缓缓睁开眼睛,用那双嵌入黑色的白色眼眸看向自己那具腐烂的身体。
“。。。呃啊。。。”
她轻声地吐露着无法表达的话语,吃惊地发现,自己居然没有就此死去!就算自己的身体长满蘑菇、内脏干涸溃烂、森森白骨夹在腐肉之中!那颗干涸的心脏依旧在鼓励着同样干涸的肺,说道:再坚持,我们没有死去。
震恐在已经坏掉的大脑下混乱地加工、让厄尔斯诺不由得战栗起来,仅有的一些还有知觉的未死血肉颤抖着、好像冷的不停;发出一些如同树木被风吹出来的“簌簌”声。
这具“遗体”的“复活”让这里变得诡异起来——这种不该发生的事情还是计划般的发生了,此刻,厄尔斯诺的思想虽然无比混乱,但这还远不能抑制她唤起自己回忆的强烈欲望。那些事,虽然已经事发了有一段时间,但对厄尔斯诺来说,好似昨日的睡前故事,又或者是一场清晰的梦。。。
哪怕就只有几秒钟。
这里是特拉克达,一座在最近才被外界所注意到的城池,这里的一切和一千多年前相差无几,让步入这里的外来者好似梦回中世纪。一些现代或者近代的物资,也在别有用心的人手下流入这片土地,成为不可多得的“珍品”。
不过这种好处可惠及不到厄尔斯诺的家所在的村子,这座位于森林之内和平原接壤的村子已经有几百年的历史,算是具有了相当规模。
浅色头发的瘦弱少女放下手中的书,将脸贴在被木板封住的窗前。瘦小的身体遮住房子内仅有的光、将原本就昏暗低矮的房屋变得更狭小。
“厄尔斯诺,不要这样看窗外,很伤眼睛。”
名为“母亲”的人类形态将我抱起,瞬间令我无法避免地坠入昏暗的房屋中,眼前的世界越来越小,直到变成一片模糊的光斑。
“很想出去吗?”
人形这样问我。我没说话。可是母亲似乎得到了我的回应一样说道:
“我想你应该忍忍,也许晚上就可以出去了。”
“#@WC%%R%^”
“&B%$$V$$C@QF”
忽然间,人形吐露出的话语变得像杂音一样支离破碎,一股强烈的阵痛袭击而来。我下意识地想去双手抱头,可双手却反抗着我的意志:
“你这样会变得很奇怪,会让她们不安心。”
“呜。。。”
呜咽一样,我发出微弱的回应,死命去抑制发麻的双手,一边强颜欢笑一边咬牙挺过阵痛。
肾上腺素开始激增,缓解了。
“妈妈。。。”我流着泪,明明16岁了却像个9岁的小孩一样去叫着“妈妈”两字,试图得到母爱。
那个人形担心地为我擦去泪水,将我拥抱在一个有缺陷的怀抱里,强烈的归属感涌上心头、使我躁动不安的心冷却下来。
“。。。不要出去,会死。”人形关怀地说道,同时看向我的眼睛。。
“你会被当成异端处死,我们都会被杀。”
重锤般的告诫再次掠过头顶,我点了点头,重新记起自己的身份:我生下来就有一双和别人不一样的眼睛,那是一双有着黑色眼白灰白虹膜和漆黑瞳孔的眼睛。在我们这座多灾多难的村子里,这些异于常人的东西都是凶兆、是灾难的寄宿载体。母亲告诉过我那些“魔女”“巫师”被处死的故事并不断强调:不要被发现。
这些事情也不是无端产生,毕竟我们的村庄最近几个月一直都是不断发生瘟疫、在用过一切手段都无法抑制之后,只得寻找“魔女”了。也是为了我们不被灭门,我在世人的眼中就是个眼睛缠绕纱布的眼疾少女罢了。
想到这,眼中不免闪过一丝刺痛。
“母亲”站起身,缓缓挪下楼,与此同时,我的四肢变得冰凉,好像到了人生的冬日一样。明明还只是短暂交流的回忆罢了。可是当我想再回到窗前窥视这个我只有深夜才可以步入的世界时,刚才明媚的阳光却让黄昏所取代。
巨大的跨越。
深层的记忆里似乎告诉我该干什么。。?
“厄尔斯诺在楼上吗?不要总在楼上一个人啊,下来和爸爸说会话好不好?”
又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我的脚下传出,我回想起了“爸爸”这个词。
与他的时间很短暂,我不想浪费。我急忙奔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