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双眼,白井月眯缝起眼睛,刚刚苏醒过来,眼睛还没有适应强光。想要用手遮挡,可是刚一用力,剧烈的疼痛传来。
“嘶—”白井月倒吸一口凉气,“真是疼啊。”
右腿骨折了,剩下的就是些大大小小的擦伤、撞伤,看样子是完全不能动弹了。
“婶婶!”白井月大喊,婶婶还在外面守着呢,得让她放心才行。
原本坐在病房外的婶婶听到声音,蹭的一下站起来,连忙跑到病床旁边,之前的担忧一扫而空。
“井月,你醒了啊!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婶婶高兴得恨不得直接给他一个拥抱,但也知道不行,“你等一等,婶婶去叫医生!”
说罢,又跑出了病房,然后他就听见了回响在医院走廊的呼声:“医生,医生!”
“真是的,在医院大喊大叫,也不分场合。”白井月苦笑了一声。
不过片刻,医生就赶来了,检查了检查,又问了白井月一些问题,:“没什么问题,您可以放心了,再留院观察一段时间应该就可以出院了。”
“谢谢医生,谢谢医生!改天我就来送锦旗!”婶婶激动得连声道谢。
“没什么,这是我的职责。”医生笑着回应,“接下来让您侄子好好修养一段时间吧。”说完就离开了。
白井月在一旁看着,开心的同时又感觉很对不起婶婶,让她操心了。
“怎么样,饿不饿,饿的话婶婶去给你买点吃的。”婶婶关切的问道。
“没事儿,您不用担心了。”想到现在已经是吃饭的时间了,自己一天没吃东西婶婶估计也没吃完饭,怕婶婶再担心,就说,“晚饭的话随便吃点什么清淡的就行了,刚醒还没什么胃口。”
“好好好,婶婶去买,一会儿你妹妹也要来,正好一起吃。”
看着婶婶匆匆离去的背影,白井月松了一口气,有一种担心叫作担心别人担心你。看见婶婶茶饭不思,他又何尝能好到哪里去呢。
不过妹妹要来吗,有点头疼呢,说起来他和他妹妹的关系不算差,但也绝对算不上亲密,在外面见了面如果不是他主动,估计连个招呼都不会打。
毕竟他算是这个家里的外来者,白井月也挺过意不去的。自从上了高中以后,一开始他的成绩还算不错的,后来就开始下滑了,心思完全不在学习上,他想着毕业以后就去打工,早日实现财富自由,不想给这个家庭添加负担。
不过这两天发生的事,打破了他原本平静的生活,走一步看一步吧,于是他干脆乖乖闭上眼,将这些事情暂时放在脑后。
…
黄昏时的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将地板和墙壁都铺洒成了金黄色。
光影在地上缓慢地爬行,时光静谧而美好,白井月享受着这短暂的安宁,他喜欢这样能够一个人呆着的时间,这是属于他的时间。
约莫过了半个多小时,婶婶带着妹妹一起来了,她是非常想回家自己做饭的,但是时间来不及,只好在外面买。
站在婶婶旁边的就是他的堂妹沈雪琪了,看样子她的脸色有些纠结,不知道应该摆出怎样的表情。
“哥。”轻轻地叫了一声,算是礼义尽至了。
白井月调整好姿势后,开始吃饭,婶婶买了皮蛋瘦肉粥,还有一份鱼汤,再就是一些青菜和盒饭。
他现在是非常的尴尬,婶婶在一旁细致入微地照护着,妹妹与其说是来看他,不如说只是走个过场,白井月住的是单人病房,妹妹吃完饭就在一旁自顾自的学习了。
白井月最后一个吃完,妹妹看他无所事事的样子,从背包里掏出了几张试卷,放在了他的面前:“这是今天的作业,今天的课没有什么新的知识点,你要是想做的话就做一下吧。”说完就有走回去做自己的事了。
“谢谢。”
“嗯。”
白井月挠了挠头,学习吗?他现在倒是想,不过好长一段时间因为太消沉,导致课业掉了好多,想要补起来估计得花一番功夫。
反正做也只是做一些简单的送分题,白井月干脆就不丢这个人了,将试卷叠好放在一旁,然后对正在收拾垃圾的婶婶说:“婶婶,时间也不早了,您回去吧。”
“那怎么行,没人看着出什么事怎么办?”婶婶听了立马否决。
“能出什么事,我现在除了腿有点不方便根本没有问题,婶婶您就回去吧,再说有什么事我可以叫医生的。”这倒是实话,他只是右腿轻微骨折,而且并不严重。
婶婶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妥,正要拒绝,一旁的妹妹突然开口了:“妈,您回去休息吧,这里我守着就够了。”
“是啊是啊,您这一天都没怎么好好休息了,在这里呆着我们也不放心。”白井月连忙接上话。
这回婶婶重新考虑了一下,她也的确太累了,有雪琪在这里她也放心了,于是便答应了:“好吧,那你们晚上早点休息,有事一定要叫医生,然后给我打电话。”
“知道了,您快回去吧。”看见婶婶答应,白井月生怕她再反悔。
看着白井月急切的样子婶婶还想说什么硬是被憋了回去,苦笑了一声就离开了。
婶婶走后,白井月本以为气氛稍微要缓和一些,不过现在看起来更加尴尬了。他和沈雪琪对视了一眼,沈雪琪像小兔子一样躲开视线,然后看书。
有一句话说人是各种社交关系的总和。嗯,如果按照这个标准,那白井月一定算不上是一个合格的人了。
沟通障碍怎么办?!
重要的是他手里啥也没有,要是有一部手机还可以装装样子,现在只有几张试卷,他觉得这简直就是在自取其辱。
白井月就这么干坐着,跟个傻子一样,要不还是做卷子吧…
于是他看向妹妹,不得不说他妹妹长得很可爱,十六岁,这是一个女生最美好的年纪,正值青春,羊脂一般的皮肤,粉嫩光洁,尤其是此时此刻她专注的模样,眉眼如画,让人不忍心打扰。
但就是有这样不解风情的人。
“那个,雪琪啊,能不能借我一支笔,我做一下卷子。”白井月呲着大白牙,微笑着向沈雪琪问道。
沈雪琪刚刚正看到精彩的桥段,突然被这么一打搅,兴致全无,回过头看见白井月正望着她的样子,一阵恶寒,赶紧挑了一支笔递给了她,然后继续看书。
接过笔,白井月开始做题,拿了一张数学卷子,果然不出他所料,一张卷子抓耳挠腮,还是只能做做基础题。又做了十几分钟,白井月想得实在是脑壳疼,百无聊赖地转着笔,然后不自觉地咬着笔盖。
“你在干什么?”
突然耳边传来妹妹的声音,白井月慌忙抬起头,这才想起来这是他妹妹的笔,看了看上面,粉红色的笔盖,还残留了一点口水,顿时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那个…哈哈…我搞忘了,要不下次我再给你买一支。”白井月尴尬地笑着。
“算了,不用了,这支笔送给你了。”
白井月一下子手足无措,好像惹妹妹生气了。这下完蛋,他甚至感觉自己能看到妹妹头顶上有一个好感度的数值,本来就不高,现在更是蹭蹭的往下掉。
唉,自己果然不擅长和人打交道,挠了一下乱糟糟的头发,将笔擦了擦然后盖好放在一旁,这数学卷子是做不下去了,看了看钟,八点二十三了,成功消磨了一个小时的时间。
还很早啊,接下来的时间干啥呢?正苦恼着,突然一阵尿意袭来…麻烦了!
白井月的腿被打上了石膏固定着,翻身尝试挪动了一下,动静太大,沈雪琪再次看过来,皱着眉头说:“你伤还没好,不要乱动。”
白井月咽了口口水,有点勉强地回复道:“额…我想上厕所。”
沈雪琪的小脸肉眼可见的一僵,放下了书慌张道:“那怎么办,你憋不住吗?”
“憋不住了。”
“你,你先别乱动!”说着,走到白井月身旁,“要不要叫医生?”
“不用了吧,这点小事,我自己就可以,你能帮我拿一下拐杖吗?”
沈雪琪立马将放在墙角的拐杖拿过来。
白井月左腿着地,一点一点将脚往床边挪,然后撑起拐杖小心地站了起来。还不忘抬头冲着沈雪琪笑了笑:“你看,我完全可以自己走的。”
他倾斜着身子,右腿不能着地,悬在空中,白井月还是高估了自己的能力,打了石膏的腿有点沉,保持着这个姿势很快他腿就酸了,差点落在地上。
沈雪琪见状,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前扶住了他,帮着他抬起腿,一步一步牵到了厕所。
“谢谢啊。”白井月人畜无害地笑着。
“你快点!”沈雪琪羞恼地别过头,听着旁边窸窸窣窣衣服摩擦的声音,脸红心跳。
然后紧接着,就是一股激烈的洪流。
沈雪琪感觉自己这辈子的脸都丢光了,实在是太羞耻了。
“你好了没有?”
“好了,好了。”解决完后白井月精神抖擞,提起裤子,还不忘冲厕所。
“那就快点走!”沈雪琪在一边已经羞得快要蒸发掉了。
搀扶着白井月一瘸一拐走出去,突然,白井月停住了。
“你又怎么了?”沈雪琪气强行压住心里的不耐。
“那个,我好像想上厕所。”
“你不是刚上过了吗?”一丝不妙的感觉从心底传来。
“这次…是…大的。”白井月目视着前方,绝望地说道。犹如晴天霹雳,沈雪琪彻底呆住了,她更加绝望。
这一天,沈雪琪的天空,崩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