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了一晚上的书,白井月感觉心里踏实多了,以他现在的进度感觉下个月月考有指望了。
“你这家伙最近都不跟我唠嗑了,好你个负心汉见色忘义。”段磊一脸悲痛欲绝的道,说着还暧昧的朝着林语歌的座位斜视两眼,他课间趁着林语歌不在来找白井月交流交流感情。
“你可别乱说话,首先我跟她只是普通同学关系,其次我跟你有什么义可言。”
“好啊白井月,杀人诛心啊。”段磊痛心疾首,正好看见林语歌回来了,他正了正脸色再次对白井月挤出一个猥琐的笑容,然后跑到其他地方作妖去了。
白井月实不想搭理这没营养的话。
“你们说了什么,为什么段磊看我的眼神怪怪的。”回到位置上的林语歌疑惑的问道。
“没什么,他这两天看片看多了,身体虚得很,眼神也不好使了。”
林语歌闻言脸色微红,一阵恶寒,这些男生都是这样吗,太可怕了。想到这里,她朝白井月望去,欲言又止道:“你也看过吗?”
正在喝水的白井月差点没被呛死,还好没喷出去,这让他怎么回答,良心和脸面的抉择啊。
“那什么,凡事都有两面性,这种东西……”
“呸—人渣!”白井月话还没编完就被林语歌羞红着脸打断了,然后狠狠转过头去。
这就是所谓的玩火自焚吗,白井月欲哭无泪。
很快又到了中午,白井月依然准备去找那个学姐的鬼魂,锲而不舍金石可镂,不达到目的他是绝不会放弃的。
离开教室的时候好巧不巧杜永康就在前面,杜永康一看到白井月脸色唰的一白,眼神里隐隐有恐惧之色。
从昨天下午到今天上午,杜永康只要一看到白井月就避之不及,看来是真的被吓坏了,再加上不经意间他和白井月对上视线时,白井月那望向他的木然诡异的表情,使得他内心的恐惧更加深了几分,他唯恐白井月被鬼上了身来找他麻烦。
白井月见状倒也乐得如此,再次选择冷着脸,呆滞地望着他,还难以察觉的冷笑一声,杜永康是看的清清楚楚,腿脚都吓得一软,朝着前面人堆里使劲挤去,引得周遭同学一阵不满。
这还对亏了学姐,少了一桩麻烦,直击软肋永除后患,白井月得意的笑了笑。吃过饭就往树林里去了,他在昨天晚上得到了一个新的能力,赐予别人梦境的能力。给死去的人搭建一座桥梁,虽然谈不上很大的用处,至少可以让他们和自己的亲人见见面说说话,也算了却一些心愿。
来到老地方,白井月坐在石凳上,凳子都被自己捂热了还不见学姐的踪影。
“学姐你出来吧,我知道你在这里,我感受到灵魂的气息了。”
还是没有动静,看来她干脆连面都懒得出了。
“你不是想报仇吗,我可以先让你见一见她们。”白井月接着说道。
一阵阴冷的风拂过,学姐出现在了他面前,这是有多大的决心啊,白井月有点头疼。
“怎么见?”学姐言简意赅。
“我可以搭建一个梦境,等晚上的时候把你们都拉进来就行了,你可以先见见她们再做考虑行吗?”白井月回复道。
学姐站在那里一言不发,良久,她点了点头。
“可以把手伸过来吗?”白井月问道,这是必要的流程,他需要一点媒介。
学姐没有犹豫直接伸出了手,轻轻放在白井月手掌上。白井月手背的印记显现出来,散发着微光。
“你在脑海里想一想她们。”白井月说道。
片刻后他隐隐有了一丝感应,闭上眼睛集中注意力,锁定了那三个女生。
“好了,现在就等晚上了。”白井月收回手说道,“那我就先走了,晚上见。”
白井月离开了树林,策划着晚上的会面,他得想好自己能做什么,这是难得的机会,担心又期待着。
学姐飘浮在树林上空,神色空洞,瞳孔的深处,是黑色的旋风。
……
一下午的时间白井月调整好状态,将脑袋里的杂念通通抛开,自从接触到这个世界上的另一部分时,他的事情就多了起来,所以存档处理,是他必须要掌握的能力,不然他一件事都做不好。
在注意力高度集中下,连上下课的铃声他都几次没听到,自顾自的做自己的事,差点就翻车了,还好一旁的林语歌提醒的及时,不然老师要是发现他连书都没拿对还不得把他扒了皮示众,恐吓群雄。
这样的效率虽然很高,但不得不说身体负担不起,脑袋转得天旋地转,放学的时候他猛然抬起头,一下子头晕眼花,这才意识到他的姿势不是很标准,脖子酸疼。
还是灵魂状态好,飞檐走壁的不受限制,现在的他变成灵魂也可以出现在正常人的眼前了,除了没有正常人的感官简直就是高纬度的超级生物啊,但其实也就他比较特殊。一般的鬼魂是不能像他这样行走自如的,毕竟他们既不在阴间也不在阳间,而是活动在这两界的夹缝中,而且他们的存在只是因为生前强烈的意愿,可以说他们是为这个意愿而生的一道执念。
回家的路上,白井月一路扭着脖子,心想着以后午休没什么事就不要乱跑了,多睡一会是一会。
到了家,白井月照常很快就洗漱完毕,明天再上半天学就放假了,总算是可以放松放松了,接下来就等着晚上他的顾客们入睡了。
白井月躺在床上没营养的胡思乱想着,那三个家伙可得好好感谢他呢,要知道一个与她们素不相识面都没见过的人现在竟然为她们的生死存亡操碎了心,等以后他老了一定要把自己的事迹写成一本书,让世人好好欣赏这个现实生活中的超级英雄的风范。
想着想着不自觉的傻笑起来,然后慢慢的睡着了,这是他车祸以后第一次正常的入睡呢,脑海里一道潜意识想着,然后搭建起一场梦境,然后努力沟通着学姐。
很快学姐被拉了进来,她好奇的看了看四周,这个梦境也太单调了,因为啥也没有,背景就是一片白色的光幕。
白井月尴尬的笑了笑,说道:“这我也是第一次嘛,想象力匮乏了些,别介意,别介意。”
学姐不再看他,闭上眼睛不知道在干嘛,但白井月很快就知道了,四周景物飞快的变幻,竟然是他们的学校。
白井月顿感惭愧,自己这个造梦的还还没外来者会筑梦。
“她们人呢。”学姐问道。
“我现在就找她们。”白井月立刻道。
全神贯注试图沟通那三个女生,结果半天啥反应也没有,这下就尴尬了。
白井月望着学姐无奈的说道:“我也想拉她们进来,但是她们好像还没睡呢……”
学姐本来就苍白的脸这时更加阴沉,这几个家伙竟然还熬夜,这下仇恨更深了。白井月捂着脸,这就是传说中的猪队友了吧,坑完队友就送命,原地爆炸的那种。
“那个你别急,咱们等等。”白井月好言相劝。
两个人就在梦境里干等着,也不知过了多久,白井月终于陆续有了感应,这三个娃子可算是睡了,学姐白白的脸都快阴沉得滴出水了。
那三个人同时出现,正是她们曾经划伤学姐脸的地方,起初她们只是很惊奇,这个梦境如此真实,但很快恐惧便渗透到她们浑身上下,这个她们一辈子不愿意再想起的地方,还有身旁那两位曾经的共犯无不告诉她们事情这不只是一场梦境而已。
果然,那个被深埋于她们记忆深处的脸出现在她们面前,陌生又熟悉。
尘封的记忆源源不断地涌出,每过一分,她们的恐惧就更甚几分,泪水倾斜而出。
“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三个女生跪坐在地上,她们连站起来的勇气也没有了,口里不断重复这这三个字。
白井月站在远处没有插手,梦境里学姐还伤不到她们,姑且就先看看吧,她们的歉意和悔恨是真实的,不只是源于对学姐的惧怕,他能够清晰的感觉到梦境里的来者的感情。
“我们当时不应该那样对你,我们真的知道错了。”三人带着哭腔对着学姐道,她们不敢直视她,只是低着头不停的痛声哭泣着。
学姐站在她们面前,俯视着她们,将她们的一言一行看在眼里,白井月却感受不到她内心的波动,心里一紧。
“呵呵…知道错了?你们觉得说这些话有意义吗?”学姐笑声非常低沉,厉声道。
“从那以后我真的有好好悔过,没有再做任何伤害别人的事,求求你放过我们吧。”其中一个女生连忙说道,另外两个女生也迅速应和。
自从她们被开除后,她们的日子并不好过,原来的朋友对她们避之不及,家人也是任由她们自生自灭,毕竟她们手中间接沾染着人命。而她们自己,没有哪一天不是在痛苦恐惧中度过的,她们那时候才意识到自己所作所为的严重性,曾经不懂事的她们被迫成长了,而这代价是伴随她们一生的罪孽。
她们三个人约在一起投入了志愿者的行业,没有履历她们连志愿者都很难申请,但是她们还是尽自己所能去做着她们可以做的事情,她们没有再读书,每个人都靠着打苦工度日,赚取的薪水除了日常生活所需都捐给了慈善机构,她们试图用这种方式来逃避良心的追责。
白井月这时候也出来了,对着学姐劝道:“她们没有说谎,我能看到她们身上有善缘。学姐,我知道你没理由原谅她们,任何人都没有这个权利要求你原谅她们,但是她们已经悔过了,她们也受到了自己行为带来的恶果,现在的她们已经不是当初那些欺辱你的人了,我们收手吧,好吗?我不希望暴力继续延续下去,可能这对你并不公平,但是我希望你能够有新的人生,我会请求月灵神送给你福报庇佑你的来生的。”
白井月把他想说的话都说了,如果这样还无法说服她,那么他只能尽自己全力阻止了,既然承担了这份责任,那就不问结果,他的灵魂虽小但也有份量。
学姐静默不语,跪坐在地上三人还在不断哭泣着,她们听到有人替他们说情,心里感激不尽却又不敢抬头。
“行吧,我放过她们。”学姐缓缓吐出几个字,如审判一般给这段仇怨划伤了终章。
白井月心里悬着的石头总算是落了下来,整个人紧张的都快虚脱了。
“谢谢,谢谢!”地上的三人闻言更是激动得连声道谢,“我们会继续做好人的。”
白井月站在一旁,说道:“那么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们走吧学姐。”
学姐点了点头,不再看她们三人,消失在梦境中,白井月见状挥了挥手,三个人也消失了。
同一时间,在不同的地方三个女生睁开了眼,她们无一例外的摸了摸眼眶,眼睛已经红肿了,枕头也被侵湿,她们得到了能让她们安心的答复,尽管没有被原谅,她们也不乞求能够被原谅,这难以衡量的罪孽,她们会用一生去弥补…
白井月从床上醒来,刚准备起身,突然内心一阵剧烈的刺痛,他一下子倒了下去,死死捂住胸口,这突如其来的痛苦是怎么回事?他不知道,但是这疼痛不是来自于身体,他的灵魂痛苦得抽蓄颤栗着。
过了几分钟这种痛苦终于才消退,他大口喘着粗气,勉强站起来,看着自己的灵魂体,他好像终于明白了一点,这才是他要承担的东西吗?原来就是因果啊,他所改变的被施加到他自己身上,这份浓浓的仇恨,他想起了他第一次送花的时候,那个女人的感情也是真实地被传达给了他,这就是神的工作吗?果然没那么简单呢,白井月苦笑了两声。
……
街道上,一个老婆婆望着一栋房子的窗口,正是白井月的房间。已经很晚了,周围的人家都熄灭了灯火,唯有他的房间灯还亮着。
“唉,孩子,你要走的路还很长,既然你‘还是’选择了这条路,老婶也只能祝愿你了。”老婆婆叹息道,“不过,这件事还没有结束呢,这才是你的第一课。”
说完她将一朵花抛向空中,花朵在夜空下绽放出绚烂的烟火,光华转瞬即逝,老婆婆也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