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朗德坐在自家屋子里的餐桌上,手上拿着一瓶刚刚拔掉软塞的果酒。皱着眉头看着旁边一进屋就跑来跑去的艾露莎,心中充满了疑惑。
“你这是……在干嘛?”就在女孩脱掉鞋子努力地翻上他的床,并跪在上面将他的被子掀开后,弗朗德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如果是在找玩具的话对不起我这里没有,出街右转第三家倒是有一家玩具店。”
然后他停下来想了想,又接着说道:“但我并不打算把钱花在那里。”
听了弗朗德的话,女孩用手支撑着自己站了起来,看着他直摇头。
“不是玩具。”她慢慢地说道,“艾露莎在整理睡觉的床。”
“我的床一直就那样,用不着整理。”弗朗德往自己嘴里灌了一口酒,“就是等过两天出太阳了得把被子拿出去晒晒。”
“你的……床?”女孩歪头疑惑道,“那艾露莎睡哪里?一起……睡吗?晚上?”
“当然不一起睡,你就睡在……”
弗朗德举起酒瓶的手突然停住。
“你就睡在……睡在……”
弗朗德放下酒瓶,转头将四周都扫视了一遍,同时他那被酒精侵染过的大脑也努力运转了起来。问题只有一个,那就是艾露莎晚上该睡哪儿?
弗朗德的家是典型的单身住宅,同时因为是树屋的缘故,空间也不是特别大。家里面除了他睡觉的床外,就只有一个做过特殊防火处理的炉子,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以及衣柜橱柜和一个上了锁的大箱子外,就没别的什么家具了。
当然地板还有空出来的空间,但是一个五岁的小女孩,就这么睡在地板上好像也不是很合适。
更何况弗朗德连用来打地铺的多余寝具都没有!就更不要说餐具这些了。
所有的一切,全部都是一人份!
想到这里,弗朗德觉得自己的头开始变得疼了起来,不知道是因为酒精的作用还是现实的残酷。
他不可能凭空把这些东西变出来,所以只能去买。
那么钱呢?
弗朗德看了看自己手上还没喝完的酒,以及餐桌周围那些即便是已经一滴都没有了,并且倒在地上,也坚持不懈地刷着存在感的酒瓶子……
他的头一下子变得更疼了。
弗朗德的屁股离开餐桌,并把手里的酒瓶子放在桌上,然后走向了自己床。
“嗯?”艾露莎看着已经喝得微醉的男人一脸阴沉地朝自己走过来,不由得感到有些害怕,“你……你要做什么……”
“不要动。”男人的声音也变得异常沉重,他走到床边,看了艾露莎一眼,然后伸出了手——
“不要!”
艾露莎惊呼一声,吓得坐在了床上,然后眼睁睁看着男人伸出手来,一把抓住了自己……
脚边的枕头……
弗朗德的眉头依然紧锁着,他不断地在自己夜夜相伴的枕头套中摸索着,期盼着自己能在这里面寻得惊喜。
“有了!”在摸到那样东西的一瞬间,男人的眉头一下子舒展开来,他将自己仅剩的几枚铜币拿了出来捏在手里,然后便朝窗外看去。
时间不早了,自己如果现在出门,动作快点的话还可以在今天之内把一些必需品买齐。
“你在家里等着,我出门一趟。”弗朗德将枕头轻轻丢给艾露莎。
艾露莎抱住枕头,呆呆地看着弗朗德,然后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好嘞。”
男人把手中的铜币抛起,然后迅速接住。转身朝大门走去。
“有人敲门的话别应。”弗朗德在临出门前想了想,补充了一句。
“嗯嗯。”
艾露莎继续乖巧的点头答应,男人这才满意地出了门。
“呼……”看见对方离去,艾露莎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第一天就住进不认识的陌生男人家里,虽然是自己要求的,但我也不知道对方是不是和妈妈说的那样是个好人……
艾露莎又从自己包里拿出了那根羽毛,轻轻的抚摸着。
似乎爸爸在活着的时候也和这个人关系很好,但是自己从来没见过爸爸,也不知道爸爸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有像妈妈那么温柔吗?
艾露莎想着,然后看向了被随意丢在地上的空瓶子,以及弗朗德临走前放在桌上还没喝完的果酒。
果酒的香味在整间屋子里弥漫着,这让艾露莎感觉到不是很习惯。
妈妈不喝酒、菲利普哥哥也没有喝酒的习惯……
那为什么这个人要喝呢?
爸爸如果在的话,会和这个男人喝酒吗?或者是和妈妈一起喝酒?
等等?他们说我现在的监护人是这个男人了,难道监护人就是爸爸的意思?所以现在他才是我的爸爸……
在短短时间里,各种各样的不安化作疑虑充斥在艾露莎小小的脑袋中。
那个箱子里装了什么呢?
这个男人平时都会做什么工作呢?
之前在门口,他从菲利普哥哥衣服里拿出的东西又是什么呢?
……
年幼的女孩苦恼着。
但突然,房屋的大门被人拉开,一个黑影猛地闯了进来。
艾露莎一下子吓得死死抱住了枕头,并把头藏在了里面。而正当她准备尖叫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等等!”男人扶着餐桌,有规律的喘着气,似乎是一路跑回来的,“我突然想起来……你那个包里是不是什么都没装?”
是弗朗德。
女孩小心翼翼地把眼睛从枕头后面露了出来,然后就这样点了点头。
“那你的衣服什么的是不是也没有?”男人接着问道。
“在旅店……”女孩小声地说,“菲利普哥哥那儿……”
“知道了。”弗朗德点了点头,然后又重新朝门外走去。
但当他走到门口时,又和之前一样,突然想到了什么。他走回来,将桌上还没喝完的酒瓶拿起,喝了一口,这才露出了满足的表情。
“记住,如果有人敲门的话,千万别回答。”
弗朗德又重复了一遍之前离开时他说的话。艾露莎依然是轻轻应了一声,并点头答应道。
于是弗朗德也放心的走出门外,并随手关上了门。
艾露莎发现他这次并没有将酒放下,而是就这么拿着便离开了。
他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不久后,屋子又满满充斥着果酿酒的酒香……
以及少女的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