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过得真快啊!我和兰兮琴瑟和鸣。在幸福地度过了几年的岁月后,兰兮怀孕了。如若这是一位王子的话,这不仅是我的长子,还是我的嫡子,未来的江洋国基业都需要他来继承。得到这条消息的我兴奋地几天睡不着觉,我终于要有自己的骨肉了。
我安排太医时时关注兰兮的身体状况,我安排了更多的仆从悉心照料。我告诉他们:“但凡王后的身体出了一点儿状况,我唯你们是问”。这些鱼战战兢兢的应答,他们知道王上是个嗜血的暴君。
怀孕后的兰兮性格变得让我琢磨不定,过去温柔的兰兮却常常在宫殿里打碎花瓶茶杯。把所有的仆从太医都赶出去待在只有她一条鱼的房间里哭泣。每每我下朝回来,看到宫中一地的碎片和跪在宫外的仆从太医我总会立刻去抱住兰兮,替兰兮擦干眼泪。因为我不知道,除了我谁还能在这个时候给兰兮一丝安慰。
我对兰兮说:“兰兮,你为什么一直不开心呢?你怀的可是咱们江洋国的王子,未来的鱼王,我们爱情的结晶啊!这样下去我们的孩子怎么会吃得消呢?”兰兮的回答却让我心惊不已:“王上,兰兮不想要孩子,兰兮的心中已经被王上填满,再也容不出一个位置来教养王子了。在王上离开的那一年里,我常被噩梦惊醒。如果王上再度离开兰兮,兰兮有应当如何呢?现在,每天王上还可以替兰兮擦干眼泪,给兰兮宽慰,那王上再度去了战场兰兮无法跟随,又要遭受那一年的折磨吗,现在还加上了一位尚未出世的王子。”我不会想到,我只离开兰兮一年,就给兰兮造成了如此大的心理创伤,她对我的依赖已经是一种病态的依赖了。兰兮是怎么知道我又有了出兵的念头?我想把征服的云帆国当做送给我那还未出世王子的礼物。
自从追风在天河国失利以后,我让追风在整个江洋国搜寻美女,然后将这些美女派往云帆国,做那些高级将领的妻妾,走腐蚀路线。几年下来已初见成效,此时正是出兵的最好时机。可因为兰兮,这场战争还要开始打吗?还没有开始,我就慌了心神。一边是对于建功立业的渴望,一边是妻子需要的温情守候,何去何从,我陷入了沉思。
事情总会发生转机,镇江竟然给我送来了求和的诏书。希望两国永修同好,并把他的妹妹许配于我。是战还是和?此时的江洋国大有超越天河国之势,天河国承平日久,已现颓势,即便是镇江对此也无可奈何,这是历史的潮流,达到了巅峰状态就会走向衰弱。镇江能做的不过是让这种衰弱来延缓几年。
我叫来左丞相旋翼来商讨,旋翼对我说:“何不暂时与天河国修好,我们加紧备战几年,让天河国放下戒心,待天河国日落西山之时再发起战争,那时江洋国将会少牺牲数万生命,以最小的代价去赢取最大的胜利。只是王上要做出牺牲,娶镇江之妹为妾,还需与王后好生商议。”
这我怎么来给兰兮说呢?她对于我的那种爱甚至都到了不想要亲生骨肉的程度,这么多年我都把她呵护成掌上明珠,她也习惯了做我的唯一。现在她有孕在身,我该怎样告诉她我要纳妾的消息?此举是为了江洋国的千秋万代,为了国家未来,兰兮总要做出一些牺牲。
这天下朝后我忧心忡忡的回到了兰兮宫中,兰兮瞬间就感到氛围的不对,逼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告诉兰兮:“兰兮,我要纳妾了,她是镇江的妹妹,此时两国和亲,是为了让天河国放下戒心,我们加紧备战几年,到时再攻打天河国,这样可以少牺牲千万条江洋国将士的性命。你会理解我的,对吗?你放心,只有你是我今生的最爱,其他只是为了利益交换。”听闻此言兰兮如晴天霹雳,不出我所料,她哭着向我表示抗议。兰兮渐渐地平复了心绪,只扔下一句:“王上还是食言了!”就离开王宫游往鱼族长老处。面对兰兮此举,我既无奈又愤怒。无奈的是我不该辜负当初诺言,愤怒的是兰兮作为一国之母为什么就不能为江洋国想一想,为什么不能为我想一想?行为作风还像一个孩子。冷静下来以后,我觉得是自己造成了这一切,不能怪兰兮。过去,我为兰兮创造了一个童话般的世界,在这个童话般的世界里兰兮就是高高在上的的唯一,她从来没有想到过有一天会失去这个唯一。这么多年我对兰兮毫无保留的付出,毫无原则的宠爱使兰兮养成了唯我独尊的性格。面对兰兮的置气,即便我清楚是我错了,我也不能上门赔错。一来有失鱼王的威仪,二来鱼族长老至今都没有原谅我,进不进得去他的住处都是一说。现在自己最亲最爱的两条鱼都不理会我了,难道君王是生来就应该孤独的吗?
即使是面对兰兮的不解,为了江洋国的基业,镇江的妹妹我还是要娶。镇江当年吞食了我的父王母后,兄弟姐妹,今天我还要迎娶他的妹妹。我都能做到如此牺牲,为什么兰兮就是放不下呢?小不忍则乱大谋,这个道理她估计也不会明白。没办法,这是自己一手造成的,她只是熟读了诗书,但是诗书之中的道理从来没有谁为她解释过。要么就等着剿灭了云帆国,征服了天河国,我再给兰兮创造一个更加美好的童话世界。
我派了迎亲的队伍去往天河国接镇江的妹妹—固伦公主。这个女子也是可怜,被自己的兄长当做了和亲的礼物,踏上的异国他乡的旅途。这个国家还是曾经的仇家,她内心的煎熬也可想而知。
封妃大典如期开始了,对于这场大典江洋国的每一位臣工都不是滋味。和自己的仇家妹妹成亲,王上真是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迫于我的**,他们敢怒而不敢言。只有少数明白我用意的大臣支持。我的心里又何尝不是百般滋味,这场典礼上我满脑子里想的都是兰兮,我想当年和兰兮成亲的盛况,我又想父王长兄的希望。为了江洋国的未来,所有的骂名不解我甘愿背负。我苦笑着和固伦公主完成了典礼,我封她为灵贵妃,算给天河国一个交待。
晚上,我徘徊在固伦公主的宫殿外,我究竟该不该进去呢?不进去,尚若固伦公主在给王兄的书信禀报被我冷落,镇江恐怕又起疑心;进去,我对不住兰兮。思索良久,我还是进去了,学会取舍也是君王必备。我掀起了固伦公主的盖头,发现固伦公主在流泪。我便问她发生了何事,她回答我她只是想家而已。我问她她叫什么名字,她回答:“慕予。”我回应到:“嗯!既含娣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好名字,你和诗中描写的一样美。”我又假惺惺地拥抱了慕予一下,告诉她我还有政务要处理,让她不要哭了,我会好生对待她的。
从慕予的宫殿出来以后,我就游到了兰兮曾经居住过的宫殿。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可是我看不到兰兮的笑脸了。第二天,我把慕予居住的宫殿命名椒房殿,却把兰兮所有居住过的宫殿以及我与兰兮的寝宫都命名为兰兮宫。兰兮究竟什么时候回家呢?在战场征战无暇他事,但在鱼宫中处处都有兰兮的影子,几天不见兰兮,竟是如此思念她。
我实在是忍不了了,我不仅担心兰兮,我还担心自己还未出世的王子。什么鱼王威仪,此时我已经顾不上了。我亲自来到了鱼族长老处,请求兰兮的原谅。我派鱼去禀报长老,长老却回应:“兰兮和孩子都很好,兰兮不想见你,我也不想见你,王上请回吧!”什么?仅仅因为我纳妾兰兮就要如此折磨我吗?我都已经亲自来赔错了。好吧!兰兮既然你让我这样痛苦,那你也不要怪我无情了。
回宫后,除了处理政务外,我基本都待在椒房殿了。我知道兰兮即使不在我身边,她也十分关注我的生活。不要忘了她还有一个长风猎头目的哥哥。和慕予在一起,竟然只是可笑的和兰兮置气。可怜的慕予却认为我对待她是真心实意。
这样的日子竟然一连几个月过去了,兰兮也到了该生产的时日。我再度去请求兰兮回宫,因为宫中可以给王子和她最好的关切。这次兰兮没有拒绝,我的小王子终于唤起了兰兮的母性。
兰兮回到宫中后,我几乎是寸步不离,因为兰兮即将临产,一向勤政的我接连几天都不上朝,只待兰兮生产。七天后,兰兮终于为我生下了一位王子。我抱着小王子爱不释手,立刻让天翼封我的小王子为储君。兰兮看到小王子后又笑了,这么久了,我终于又看到了兰兮的笑容。在鱼族长老处待得几个月里兰兮重新审视了她对我的感情在加之鱼族长老的劝说,兰兮明白了我不是她唯一的信念,她还应该有自我。但是对于我娶慕予这件事儿,始终成了她心里的一根刺。
慕予看到我对王后如此情深意切,未免醋意横生。可是她不能做什么,因为在江洋国她唯一可以依靠的只有王上。自己的兄长却是王上的杀父仇人。是造成王后整个家族覆灭的罪魁祸首。她不过是兄长的棋子,她也不过是为天河国的民众多争取几年太平日子。
我赐名小王子云霄,希望他凌云壮志上九霄,对于这个儿子,我充满了希冀。对于兰兮,我只能千方百计的哄她开心,杀伐果断的鱼王却要学习怎么获得王后的原谅,这件事情恐怕传出去都要给我安一个“惧内”的帽子了吧!但是我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我让追风命令江洋国不准议论王上家事,因为现在我还必须考虑天河国的感受。在我的不懈努力下,兰兮终于原谅我了!太好了,我又可以抱着兰兮入眠了。
偶尔,我也必须去慕予宫中。每次我都假惺惺地敷衍着慕予让她不要多想,我同样也是爱她的。为了不使得她感到冷落,我常赐给她一些奇珍异宝,在宴会臣工面前,我也给予她尊重。其实我做到这些,她就已经很满足了,因为她很清楚我和她兄长之间有着怎样的血海深仇。
她唯一要做的就是敬重王后,只要她不做任何违反我原则的事情我就可以一直把慕予当花瓶一样的养着,只是养着。她需要什么我就给她什么,但我不会爱她。我所有的爱都在兰兮身上,兰兮已经和我在一起十五年了,从四岁到十岁,我养育了兰兮六年,从十岁到十六岁,我们做了六年夫妻,兰兮又为我诞下嫡长子,慕予自然无法得到我对兰兮的深情厚谊。
这天,在兰兮的身体基本恢复后,慕予去拜见兰兮,王妃是需要向王后请安的,尽管这个朝代建立不久,但是在天翼的主持下,礼法已经完善。慕予跪下给兰兮问安,兰兮让慕予抬头。 慕予这才敢看兰兮,虽然在天河国她也被称为“美丽”,但是她看到产后依旧风华绝代的兰兮立刻就把她那还想以姿色来超越兰兮的心卑放到了泥土里。她终于明白为什么王上对于兰兮如此宠爱,权色是每一位君王的追求,何况还是兰兮这种可遇不可求的女子。兰兮看了一眼慕予就让慕予起身回去了,在兰兮看来慕予不过尔耳,不足为惧。
慕予回到椒房殿里,心中却久久没有平复,嫉妒是根植于女性的骨髓之中的,她嫉妒兰兮为什么能拥有绝世的容颜,君王的独宠,儿子还是储君。她不甘心,她也想要获得兰兮得到的一切。慕予自幼在深宫中长大,和兰兮不同,她与母亲见惯了后宫的明争暗斗,论手段来说,兰兮远不是慕予的对手。慕予最大的缺点就是她高估了我对她感情。镇江与慕予不是一母所生,镇江的母亲是王后,慕予的母亲只是鱼王的嫔妃。镇江舍不得自己的同父同母的妹妹嫡公主远嫁江洋国受苦,只能把待字闺中的庶公主慕予嫁过来了。出嫁的前夕慕予的封号才从和硕公主变成了固伦公主。慕予母妃早逝,在天河国她没有任何依靠,嫁到了江洋国因为我的时刻关心才让她感受到了一丝爱意。可就是这一丝爱意,她竟然想全身心的占有我。这怎么可能,我心心念念的只有兰兮。
慕予竟然打了害死云霄的念头,储君意外夭折,那么兰兮必定深受打击。以兰兮的心性,她必将会离开鱼宫这个伤心之地,去鱼族长老处疗伤,那这样王上又时时可以陪伴慕予了。
新一代的长风烈精英果然无所不能,在慕予还没有事实计划,只有雏形的时候追风便向我报告了此事。只因为她调制海洋蓝酒的时候无意中发现了她从天河国带来的曼陀罗。曼陀罗是一种含有毒性的药物,平时用于治疗腹痛,可是这种药物一旦过量是会要命的。她调制的那杯酒里,曼陀罗的剂量毒死一条成年的鱼还不够,可是毒死一条出世不久的鱼绰绰有余。我告诉追风不要惊动慕予,等她下手的时候我整好除掉她,天河国现在内忧外患,除掉一条鱼,不会阻碍最终胜利的结果,就是我们江洋国多牺牲几位将士而已。
慕予,我自认为对你不薄,可是你却动了谋害我骨肉的念头。当年你的哥哥害死我的父王长兄,他应该很后悔当年让我从他口里逃出生天。现在过了那个需要捕猎的蛮荒时代,你竟然又想用如此手段来还暗害我的儿子。天河国王室的所有鱼,都是我云海的仇人。
慕予又像往常一样去参拜王后,恰逢我在场。这时慕予却犯了一个低级错误。她先拜见我以后直接起身竟然忘记了拜见兰兮。兰兮看了看我,眼神中透露着不满,碍于我在场,兰兮也没有发作。我却十分愤怒,怒吼道:“慕予,今天你是否瞎了眼,你看不见王后吗?”慕予被我惊到了,她第一次见我发火,立刻跪下拜见兰兮,并称是一时疏忽。我的眼睛中又恢复到了那种神态,我冷笑道:“一时疏忽?你在天河国拜见你王兄王嫂的时候也是如此疏忽吗?不敬王后,理应重罚。念在初犯,鞭二十,禁足十日。”兰兮也是第一次看到我这副面孔,“冲冠一怒为红颜”,她觉得我还是处罚太重。唉!我亲爱的兰兮,你不知道慕予想在背后对你做什么,不过兰兮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受到丝毫伤害的。
我不会让兰兮看到任何血腥的东西,我怕这会引起她早就遗忘的童年记忆。我让侍卫把慕予带到椒房殿里狠狠责罚,慕予的惨叫声我也不会让兰兮听到,慕予身上的鞭痕我也不会让兰兮知道。总之我的兰兮,我要呵护她一生。
晚上慕予伤痕累累的躺在床上,她不会想到仅仅是因为一个疏忽,王上就会如此重罚她,是她爱错了王上,还是王上根本就不爱她?天亮以后侍女为她擦药的时候告诉慕予我曾经为兰兮颁发的那些命令,侍女告诉慕予,在江洋国,没有谁敢不敬王后,王后是王上的心肝,只要王后不高兴,王上就会把惹王后不开心的鱼慢慢折磨而死。所以王上对灵贵妃已经是宽大为怀了!
慕予问侍女为何王上对王后如此宠爱,侍女告诉慕予:“王后是王上自幼养大的,等王后成年,王上才娶王后。”慕予明白了她无论如何都不会竞争过兰兮,那么多年的感情岂是她这个区区贵妃可比,可是王上此举却更加激起了她对兰兮的恨意。她还在想着在云霄周年的时候把曼陀罗放进云霄的周年酒里。
慕予已经挑战了我的底限,她可怜又可恨。如果不是她起了害死云霄的念头,保她一世荣华何尝不可?但是她此举将要动摇我江洋国的根基,如果不是长风猎特工盯得紧,兰兮和云霄性命堪忧,对于慕予,我起了杀心。
每条鱼出生的一周年里,饮下一杯海洋蓝酒是从部落就开始的传统。云霄自然更不会例外,但是本来应该是侍女给王子敬酒,慕予却把这个活儿揽下了,说什么要亲自给王子敬酒,当做前些时日对王后不敬的赔罪。我自然知道慕予想要干什么,她是想偷偷把曼陀罗放进云霄的酒杯里。她刚刚接过酒杯,追风和长风猎的几位特工就把慕予押到了面前,她的鱼鳞里藏着的是曼陀罗,证据确凿,只听凭我的发落。
慕予怎会想到她进入江洋国开始我就派特工监视她,她也不会想到我有这么重的疑心,现在是她有错在前,即使禀报天河国,镇江也不好说什么。
这可这是一个除掉慕予的好机会,在列位臣功面前,我为自己挽回一点儿声誉,更能激起他们对于天河国的仇恨,一旦这种情绪到达了峰值我再出兵会有更加意想不到的效果,因为那个时候是上下一心。
慕予毕竟是女子,看在她也曾对我一片真心的份上,我不忍心她遭受更多折磨,赐她一死已经是我最大的仁慈了。既然她想用毒酒害死我的云霄,那就赐她一杯毒酒了断吧!
慕予跪地向我求饶,求我放她一条生路,因为她也有了我的骨肉。听到慕予此言,我看了看兰兮,兰兮对我说:“慕予罪不可恕,可是骨肉无辜,待慕予把孩子生下,再赐她了断不迟。”我心里十分感谢兰兮为我着想了一回,那就再让慕予多活几个月吧!跟慕予的这段孽缘带给了我无尽的骂名,带给了兰兮对我的隔阂,让我的云霄险些丧命。这个代价,太沉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