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罪之邂逅

作者:落咲 更新时间:2020/3/26 12:17:59 字数:2068

象征着放学的铃声响起之后,沉浸在第二学期期末的校园依然死寂一片,半边的天空终于在整日的小雨后亮起了不属于黄昏时分的白光。低空漂浮着的阴云向着天空中心移动——若是天空有中心的话。

夏桀出神的盯着天空,他撑着自己的下巴,在过于规矩的灰发上摩挲着。他一直在渴望窗边的座位——那里是离天空最近的地方。

直至讲台前的人拖着长长的调子宣布前,夏桀时不时眨眨眼睛,让泪水回到眼眶中,然后嘈杂声渐渐响起,坐在他身边的木头人们像被施了魔法一样,一个接着一个的动了起来。

“夏桀,今天你值日啊,别忘了。”严肃而又明朗的声音,夏桀停下在慢吞吞收拾桌面的手,他朝着全班的偶像班长点点头,小声的应了句“我知道了”,又继续低下头收拾起乱糟糟的桌面。

无聊至极。夏桀的余光不时瞄过一些聚在一起谈笑的学生,肩靠肩的走出教室,不屑的咂了咂嘴。

这是每一天,每一天都在重复的光景,自己仿佛置身于时间的洪流之外,没有一点变化,就算晚上闭上双眼,第二天醒来他也不会死去,也不会脱离现在的生活。

这是个没有「奇迹」的世界。夏桀垂下眼睑,毫无干劲的拿起靠在墙角的扫把,随意的在地面扫了几下,捡起比较显眼的纸屑扔进垃圾箱里,就背好不算太沉的书包,关上了教室的门。

就是这样的一瞬间,离开了拥有空调的教室,象征着夏日的热浪扑面而来,让夏桀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一向身体健康的他都感到喘不过气来,体会到了心脏病人的痛苦,但很快的,疼痛就消失了。他渐渐放松身体,大口呼吸着不纯净的空气。

也许这只是他妄想出来的错觉罢了……夏桀打了个哈欠,迈出了校园的大门。

街道上也没有变化,来来往往的人的脸和昨日一样,他有些烦躁的握紧了拳头,这记忆过于麻烦,无论什么事情,无论过去多久,全都像在昨日刚发生过一样,过去的每一个人的脸,每一声汽车的鸣笛……都不由自主的从大脑深处冒出来。

夏桀踉跄着脚步,差点迎面撞上一辆轿车,他抬起手捂住自己的双耳,双唇微颤的祈祷起来:“只有那件事…不能想起来……绝对……”

空气,光线,味道全被回忆起了,他微微露出无奈的痛苦表情,这下可算是真.置身于回忆之中了。

等到他被路人一个猛撞的时候,他才发现对面的红绿灯已经亮起了绿灯,而自己正挡着别人的路,于是夏桀赶忙赔笑着说:“对不起,今天身体有点不好……”

然后得到了“现在年轻人真是不爱护自己的身体”这样的答复,夏桀咬紧臼齿,抑制住自己打人的冲动,尽管握紧的拳头青筋突起,但他还是面无表情的走过了不算很宽的马路。

“呐,你相信耶稣是让我们来赎罪的吗?”年龄似乎是小学生的几个孩子围在墙边大声说笑着。

“罪?我们怎么可能会犯罪啊?”

“这可是个随随便便就能杀了人的世界啊!”

“嘘!你的声音太大了……”

夏桀的双眼微微睁大,他对乏味的生活完全失去了兴趣,要是有什么武器在手中的话,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冲进市中心的大楼,然后犯下滔天的罪行。

但那是不可能的,只有在现在能够进行的犯罪…只有找一个人烟稀少的地方犯罪,然后体验不一样的逃亡或是监狱生活……夏桀的目光在周围游离起来,他从书包里拿出了一个圆规,那是新买的,还带着商店标签。夏桀的呼吸加快了,闪着光泽的圆规尖针仿佛在引诱着他去沾满鲜血。

感官像是在捕猎的野兽一样,变得异常敏感起来。夏桀的视线最终锁定在了身后一个不起眼的小巷中——他在这里看见了里面有晃动的,落单的人影。

视野在夏桀走过去的那一瞬间被染成了红色,意识也渐渐模糊起来,握住圆规的手发出“咯吱”声,身体也不再受到他的大脑控制了,径直的走向了小巷中。

阴影笼罩着站在前面的人,但是他的眼中很清晰的出现了那个人在跳动的大动脉。

他的红色双眸闪着嗜血的光芒,夏桀从巷口开始跑动起来,嘴角微微向上勾起,以超越常人的速度跑向那个人。

“我看见了你的尸体。”

清澈的声音,那是一名少女,她的反应比夏桀的奔跑速度还要快,非常轻巧的就躲过了他的攻击。

夏桀的视野从红色渐渐转回了正常的颜色,他一个趔趄摔到了地上,猝不及防的被擒拿住了。

“好痛!”夏桀忍不住呻吟出声,“还有……你是中二病…还是神经病?”

他不带有一丝希望的挣扎着。

然后下一秒,枪声在他的胸前炸响。

心脏的痛楚延迟了几秒才传过来,这比他人生所经历的所有生理上的疼痛还要疼上好几倍,能够于此相比的,他也就只能想起那一次了——出于心理上的疼痛。

这只是一个孩童们玩的游戏。

小小的火柴照亮了林中废弃的小木屋,孩子们绕着火堆唱着童谣。风势渐渐变大,火焰摇曳起来,点点火星开始向外迸溅。

墙壁开始燃烧了,惊慌的孩子们向外逃去,断裂的木头挡住了去路。几乎所有的孩子被困住了,只有那个守在门外,胆小怕火的孩子在不知所措着,紧接着,木屋里传来了痛苦的尖叫。

火焰终于将木屋吞噬了,火光照亮了天空,守在门外的孩子的双耳中充满了尖叫,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捂住耳朵,可那些声音像是牢牢的扎根在了他的大脑深处一样。

“若是你的话……一定能拯救大家的吧。”

“我说了,我能看见你的尸体,罪人。”

脸颊两旁垂着碎发,只有右眼戴着眼镜,从微微掀起的短裙里能够看见白皙的大腿两旁有着被夕阳染红的枪套,少女双手中的枪支对准了他的额头。

“骗人…的吧……”

内心消失了「奇迹」的少年睁大双眼看着枪口闪现的火光,微张着的嘴唇颤动着,发出了生命终结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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