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心理咨询室内,气氛压抑的要死,恍如身处一片昏暗无比的墓地,跟一只骷髅在喝下午茶。
“你要跟我说的就这些了吗?”心理医生问到我。
“就这些了。”我说。
他从桌面上拿起一张卡片,顺手朝我扔来。卡片在空中划了一圈,精准的落在了桌子的边缘。
我拿起卡片,看着空白的背面,正准备翻过去,却被医生打断。
“等一下,你先看这张。”他从手边拿起另一张卡片,正对着我问,“你第一眼看见上面是什么东西?”
“乌云和被折断的花瓣。”
“再把你的那张翻过来看看。”他说,“你又看见了什么?”
“断掉的铁轨。”
心理医生沉默片刻,双手交叉,深邃的眼神一直注视着桌面。
“孩子,依我看你有轻度的抑郁症。”医生说,“总是被过去所困扰,哪怕一点暗示都能激起你强烈的痛苦记忆……”
“我擅长用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法来解析病人的心垢。”医生说,“乌云代表的是你对某种希望的怀疑,折断的花瓣代表的是你最珍惜的事物被摧毁,断掉的铁轨则代表……”
“你是不是有什么还没有告诉我的?”医生突然又问道。
我随便找了个理由离开了咨询室,说待会回来。
“那下一个。”
伴随着心理医生呼喊声,安妮从我身边擦肩而过,唯唯诺诺的走了进去。
2.
“那个……医生……”我紧张的几乎说不出话来,时不时哽咽,几乎像快要入土为安的老者。
“小妹妹,放轻松点,我这里是心理咨询室,不是殡仪馆。”
我东张西望了一会儿,才安下心来看着医生。这段时间内,我将手紧紧的按在胸前,身体连半厘米都没有挪动。
“是有什么事想不开吗?”医生问道。
“其实也不算什么想不开的事情啦。”我说,“就是……就是……独自面对一个男孩子的时候,总是会有很冲动的愿望想要达成……”
医生推了推自己的黑框眼镜,一脸沉重的凝视着我。
“我老是克制不住自己,甚至会变成另外一个人……我知道我喜欢他……但是那个愿望怎么说也太过激了……”
“哦?”医生发出好奇的声音,“能再说的更具体一些吗?”
这期间医生随手拿起了桌边的水壶,拧开了盖子,准备用水湿润那有些干裂的嘴唇。
“就是……想和他**而已。”(“*”符号是我手动打的,请自行脑补)
本以为医生会大吃一惊,然后说“现在的小孩思想怎么会那么不纯洁”之类的话,结果并不是这样的。
“嗯。”他平静把水喝了下去,随后点了点头说,“这是青春期的正常反应,由人类的基因所决定的,总的来说是刻在DNA里。”
“那有什么办法可以解决吗?现在一想到那些,我都没法直视他了。”我将两只手的食指戳了戳,不好意思的问。
“可以用其他的东西,转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比如运动、音乐等等。”医生似乎很懂的说道,“一味的缠着对方,反而会让他的好感下降,不如学会以进为退,故擒欲纵。”
“我……我知道了……”
“嗯,回去你就自己实践吧,只能告诉你这么多了。”
很快我离开了咨询室,准备去找陈凌枫,结果并没有在寝室内见到他。
后来啊,我为了贯彻医生的建议,我准备用打游戏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结果一打就是一个下午呢。
3.
天色渐晚,橘红色和金黄色占据了整个世界,茫茫的天空中,竟有那么几朵云片携带着落日的余晖飘散着。
“叮。”
“欢迎下次光临。”
咖啡厅内,又一名顾客离去。
我孤零零的坐在角落,用手无力的撑着脸庞,望着窗外。
“嗒。”
玻璃的撞击声传来,我好奇地循声望去,发现一杯热乎乎的黑咖啡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与咖啡同时出现的是纤维的手腕,顺着那长虹般手一路向上望去,便能看见那名系着高马尾,穿着侍者服的店长。
“没什么别的意思,见你这么喜欢喝黑咖啡,这杯黑咖啡算我请你的。”店长松开了抓着把柄的手。
“你记得我?”我问道。
“当然,因为整个学校只有你喜欢喝黑咖啡,而且是不放糖的那种。”店长说。
“那还真神奇呢。”我说,“居然有人记得我,还是因为这种小事。”
“我的兴趣之一就是观察那些不同寻常的人,比方你。”她说,“喝黑咖啡,一点糖都不放,这种事对自己未免也太残忍了吧。”
看起来我完全被对方当做一个怪人来看待了,难道喝黑咖啡不放糖对世人来说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吗?
“不,我倒觉得这是一种特别的……”
我欲言又止,因为如果说出“享受”一词,岂不是会被对方当做“M”看待。于是乎我便换了个词。
“回味。”
“嗯?”
“只有原汁原味的咖啡所散发出的醇香和苦涩,在碰触到味蕾之后才会有的回味。”我说,“在那份苦之后,便有一种特殊的甜出现在我的舌尖舞蹈,而且挥之不去。”
“真是个有趣的观点,看起来能写进散文里了。”说着,店长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个小笔记本与圆珠笔记录着我的话。
“你的业余爱好是写作吗?”
“与其说业余爱好是写作,不如说开这家咖啡厅煮咖啡是我的业余。”店长难得的笑了笑说,“在A市的作家协会里,我还算小有名气吧。”
“这,这样啊……”
看着眼前的女人,忽然有一股强烈的气势,汹汹的冲向我。大概是女强人特有的气质吧。
“你在这里坐的快一个下午了,是在思考什么事吗?”店长又问道。感觉我快变成一个回答机器了,专门用来回答并给她创造素材。
“只是在回忆过去发生的事情。”我说,“一遍又一遍了,我总是过不去那道坎。”
“是什么事情值得你这么去回味?痛苦,还是快乐的?”
“各参半吧,回忆那些事,对我来说就像是在噩梦当中吃甜食一样……”
“真是个奇妙的比喻。”店长刷刷的记录着我说的话。
“叮。”
“陈凌枫,找你好久了,原来你坐在这里啊。”
“看来有人来找你了,我先走了,不打扰你们。”
店长的话音落下后,我抬起头,想知道是谁来找我。其实,是谁都一样吧。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