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课了,铃声的响动让我心里很平静,单纯是听着,有一点声音,可能心情会变得更好。走出了教室,下楼梯,直至到约定的地点,不去的话我知道后果很严重。
炎炎烈日下,晒在太阳底下的皮肤有些灼烧感,我强忍着不适走向地点——那是校园的角落,喊老师过来,就算发生了什么也只是“哦,以后你们别打架了”这种话。所以,我不会去告老师的,他们觉得很为难,且治理不恰当。
“喂,钱带来了没有!”
眉毛很粗的他说,是比我高一年级的刘东方,喜欢欺负低学年的恶劣的学生。
我的书包里只有一本语文书和数学书,另外加上文具盒,口袋里仅有坐公交的两元钱。
我的钱不能给他。
“我没钱,你找别人吧。”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试试!”
他很喜欢恐吓别人,一旦他恐吓的对方有胆怯的心理——脸部的表情,或是后退一步,他就会享受比玩游戏更加真实的存在感,由此而喜欢上了这样的状态,并且为了效果可以抛弃自己的良知。
刘东方很生气,从他的眼睛中可以看出来,我违抗的举动让他大动干戈,甚至可能将我打成重伤。
“你再说一遍试试!”
我不想因此受伤,所以我不会再说话的,不管他说什么。
“呵呵。真的是个没爹没娘的杂种,不知道他们生下你是干嘛的。”
刘东方旁边的两人都嘲笑着站在中心的我。
视线有些模糊,树上的小鸟本来看得清的,现在却只能看见那两人的嘲笑,还有刘东方的嘴巴。
很想上去抽一巴掌,是的,我很想把他的嘴巴给撕掉,让他永远不要说出这些话。
尽管拳头已经握紧,却没有冲上去的勇气。
“哟哟,还握紧拳头,看来要由我这个学长来替你爸妈教你做人。”
刘东方给旁边的两人使眼色,他们笑得很开心,在我看来是的。
连续被殴打了十分钟的我,躺在沙子上,眼睛能看到天上的白云。
没有父母、没有亲戚,认识的人也不多,能帮我的老师可以阻挡这次,却阻挡不了下次,我确信没有人会为了我出头,哪怕是稍微说两句好话,似乎我也认同这种生活,好像是上天安排的,我必须要受罪,必须要经历……
“等下还要去看他们,快起来吧。”
给身体一定的鼓励,我站起来,不顾浑身上下刺入骨椎的疼痛。再不快点,赶不上公交车的,会给他们添麻烦,我可不要。
从走路变成奔跑,逐渐熟悉身上的每个构造受到的伤,进行调整,把心神去想接下来见到朋友们有多高兴,遗忘疼痛。太好了,赶上公交车,我将两元纸币投入投箱,等我望向公交车上的人时,才发现他们都在看着我。
忘了,脸上还有血,我赶忙从衣服里拿出纸巾,手忙脚乱下掉落一张。孕妇姐姐躬身捡起纸巾,递给我。“谢谢。”
公交车到达我想去的站点,可离我要去的地方还有两公里,必须要快点跑过去,也许能赶上最后一趟公交。天色已经暗下来,路边的太阳能街灯开启,路过好多小巷子,终于跑到终点站。
牌匾上赫赫写着“青山儿童福利院”,满怀着恐惧和期待,我走进去。
红霞照在草坪上,屋檐上,左边有滑滑梯,我从上至下玩过不知多少遍,还有瞿雨。滑滑梯旁边有颗参天大树,国槐,很常见的大树,他们总喜欢看我爬树。
我过去靠在槐树的旁边,大门前有工作人员注意到我:“你在干什么!快离开这儿。”
工作人员拿着警棍过来,我想躲开他的追击,往树上爬,很多年的经验让我很快上去。
“看我不好好教训你,你个煞门星。”
工作人员不愿意像只猴子一样爬,而且他知道爬不上去,索性在下方等我下来。
从屋内跑出来一个女孩,看见树上的人,很高兴的小跑过来。
“北易哥哥,真的来看我们呢。”
“喂,不要靠近这里,快点走开,这小子很危险的。”
工作人员的话让她不由得泄气,像只充满气的皮球被扎破。
“叔叔,院长叫我来通知你,那边需要人力帮忙,很多地方要重新安插。”
左右为难着,往上看了我一眼,那边的女孩早已经跑到屋里去,工作人员叹了口气。
看到他消失在视线中,走去转角,我感知到他还在那里伫立。
不能跳下来,过了三分钟的样子,脚步声响起,他这次才是真正的离开这里。
女孩轻轻地踮起脚尖,慢慢走到我的面前。
我问她:
“有瞿雨的消息吗?”
“瞿雨姐姐去了医院(疗养机构)后再也没回来过,听院长爷爷说她去另一所福利院。”
“好吧,看来我和上次得到的答案是一样的。”
我从树上跳下,三米的高度让我在泥土上用肩膀缓冲撞击力。
“北易哥哥,你只是来听瞿雨姐姐的消息吗?”
“有看你们还好不好的想法。”
她露出纯真的笑容。
“有没有人欺负你。”
“没有没有,北易哥哥自从几年前将坏蛋打倒,我们就再也没受到欺负了,北易哥哥你回来好不好。”
她泪雨梨花地抱向我。有过一年没见面了,她是我曾经儿时的伙伴,比我小了三岁。
“别哭了别哭了,你看我衣服都打湿,等下回去这天气不好晒干啊。抬起头来,我给你看看一样东西。”
真的抬起头哦,不要骗小孩子了啦。
她的哭脸瞬间变成小花猫,“噗”的笑起来,因为看到了——我将眼球泛白,头微微歪着,嘴巴张开像条比目鱼伸出舌头无力的搭在右嘴角。
“进去坐坐吧,大家都很想你。”
当说出这种话的时候,我的脸上有些火辣辣的,后来感觉很僵硬,就连自己都不清楚该怎么回拒她。她受到很大的惊吓一般。
“怎么了哥哥,你的样子好可怕,我不要这样的哥哥。”
我只是,不想进去。她退后一步挒到脚,摔倒在地上,捂着小屁股呆呆地看我。
“喂!小子你到底想干嘛!!今天我一定要把你送到派出所,让你永远出不来。”
“我要走了,以后有空回来看你们。”
我连忙向大门看去,那里有个面色不善的保安,工作人员已经快到我的身边。
偶然想起来,附近有个狗洞,刚好能容纳我的身体,我朝记忆中的洞找去。拨开草丛,看到直径三十厘米崎岖不平的洞口。已经想不了过不过得去,我往洞里一窜,在我的感知中工作人员停下脚步。
“叔叔,不要抓北易哥哥,他是好人。”
“放开!我叫你放开听到没有!这小子可是九岁的时候把院长杀了,我现在还记得他看我的时候,造孽啊,一定要把他送到派出所去。”
多亏了她能拖住工作人员,我顺利逃出来,靠在墙边上的我不敢乱动,回忆眼前发生的事情仍然历历在目。
“别让我再次看到你出现在这里,下次绝对不会让你成功逃离,你个恶魔,下流胚子,该死的畜牲。”
墙里边肮脏地话让我放松很多。
紧张的时候总是忘记疼痛,右手的关节处被尖尖刺破,只要用手撩弄,说不定能看到骨头。
暮色将至,夏季特有的热风扑面,因为有着月光的照应,身旁路过的树影还有视线,有人在看着我吧。我这样想着,脚步显得有些沉重。
这片地区,犯罪的人不在少数,当初我在孤儿院没少受到欺负,不听话不给晚饭等这些事情是常有的,至今我对于“不听话”的概念有了自己的了解。他们很显然是为了能减少开支故意说出的话,没有哪个小孩晚到十秒钟不给饭吃的,也没有哪个小孩不被打是不听话的……
视线被阻挡了,我说着“对不起”后绕道,眼前的人不想让我离开,我走哪边他就跟哪边。
于是我将头部抬高,灯光刺眼,只见她的右手握着一块毛巾,捂在我的脸上。
一直在想事情的我,没有反应过来的我,晕倒前看到左边有人拿着摄像机拍这边。
“好了,开拍。”
察觉到身体上的异样,我不适地睁开双眼,一个成熟的女性在我面前。看向周围,是个简陋的摄影棚,或者说单纯的是个房间。
沙发,凳子,蜡烛和桌上的皮鞭,有个烟盒,旁边有泡面。那边的拿着摄影机的大叔吸引了我的注意力,电视机开始播放影像,意识到会发生事件时的我想要挣脱,手却被一根很粗的麻绳给死死的捆住。
我看了摄影大叔一眼,前边的女人已经开始拉扯我的裤子。
一团不知名带有腥味的布塞入嘴里,我任何叫喊声都已经发不出,只能不断地蹬腿和挣扎。
啊,是这样啊,他们要干什么呢,会不会死亡,好想离开这里,没人来救我的。不要,才不要这样,谁来救救我,救救我、我不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