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绵绵，傍晚，树荫有很多树根。
本猫正踏进自己的山头领域，丛林略有动静，突如其来……
「沙沙咬——」右方有一灰猫扑出，张牙伸爪撞至。
我被牠扑倒，背部着地，滚了半圈后爪子抓稳地面。
「喵！」我大声嘶叫，问来者是谁。
声浪展开，可是眼前已无其他猫隻。
不，鼻头闻闻，附近一带有浓烈的外来猫尿味。
这座山林，自从本大猫和猫二弟离开猫妈、一起向外闯后，就一直共同拥有，至今已经两年。
没想到，本猫才离开一个下午，去找隔离树林的黑妹交交，自家地盘就被佔据了。
猫二弟呢？你在哪裡？
「沙——」突然，背后有另一灰猫扑出，要咬我后颈。
我临危翻身，以肚向敌，四爪朝天抵挡。
把牠挡住，再往左拨开，重新站起来。
「嘶……」我低吼，尾巴左右两游，进入迎敌状态。
黑色圆形瞳孔逐渐收窄，窄成垂直线，把目光锁在对方身上。
「嘶……」灰猫重整架势，一样与我对峙。
「沙……」这时候，最初扑出的灰猫1号，从我的身后缓缓步出。
前后包围？
「喵！」后方灰猫1号下令。
还未及理清头脑！前方的灰猫后脚齐蹬，双爪飞抓过来。
及时，我双脚站起，举起一双前爪抵挡。
却也被牠撞开，跌到一旁，我再重整姿势……
我的体型比牠们大，若是专心一对一根本不可能输。
突击——
「抓撕——」第三头灰猫扑出，抓伤了我，也咬痛我的背部。
处于下风？毕生以来，第一次。
忍痛……
滚地、滚地后站起，本猫面前已经累积了三头灰猫。
看背部深灰的班纹毛色，体型成长大小，对方应该是同一胎。
——到底还有多少隻？
「喵！喵！喵！」牠们一言一语，要把我赶走。
「快走吧，如果不想受伤的话。」灰猫1号劝说。
「大家都是猫族，我们也不想去得太尽。」灰猫2号。
「喵？」灰猫3号眼神凌厉。
若然我现在撤退，就……等于承认败北，领土将被夺走。
开什麽玩笑？
牠们三头灰猫每踏前一步，我就被逼退一步。
「嘶……」我咬齿低吼。
怎麽办？
两年前，妈妈一胎生了六个。
出生时，我的体形已经较其他弟妹大，也无意识地霸佔了最多奶汁的**，得到最佳的发育。仅次于我的是二弟，我们的发育都是最早和最全面的。
由于食物有限，我和二弟很早，比任何猫都早就已经脱离母猫，开始合力闯天下的生活。
飘泊、流浪、被恶犬驱赶，艰难地捱了两个月，我们才找到这个未被霸佔山头。
如今要我让出？
就算我同意，我的尊严同意，二弟也不会同意。
「对了，我的二弟在哪裡？他身上也是啡色毛的。」我喵问。
「他？」灰猫1号阴森起来，「谁知道呢？」
「你们……对他做了什麽？」我大声质问。
「喵？谁知道呢？」灰猫3号眼神挑衅，右后脚扒一扒泥土，似乎想要进攻了。
牠右爪残留了我的啡毛，也舔乾淨了。
在紧张的时刻，山上传来一声巨啸。
「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凄厉的猫呜，是二弟的惨叫。
悄然悄然，身上的毛统统竖立，尾巴竖立！
「喵，我明白了。」我眨一下眼，瞳孔扩阔再调节窄度。
退后，再退后。
「明白就好。」灰猫3号，连同1号2号跑来。
「躂躂、躂躂、躂躂……」脚步密密麻麻。
其中灰猫3号一猫当先，张着牙，跑在最前头。
牠更是第一个，飞扑过来，四爪在空中张扬。
「吸……」我吸口气，两步助跑收復失地，把力量都积压在后腿当中。
「蹬啵——」四腿蹬地，身体一瞬间弹出。
沙土飞扬，1号2号瞪大了眼，因为3号不见了。
「轰——」数片树皮飞开。
灰猫3号背部撞树干，凸了眼珠，瞳孔放大后缩小。
「喵吼吼吼吼——」我近距离咆哮，同时挥舞一双前爪。
右抓猫脸、左抓猫肚、右抓下、左抓上——
我不停抓，直至1号2号咬住了我，把我扯开。
「老三！没事吧？」灰猫1号问，跟灰猫2号一起围逼我。
可是老三没有回应。
灰猫1号也发狂了，想扑杀过来，「喵吼吼吼吼——」
我背部流着血，在雨中湿透的毛，尽显狼狈。
1号来了，灰猫2号一同进攻。
而我，一跃，压在粗树干。
「弹——」爪子离开树干，往上山的方向跳去。
二弟，你在哪裡？
我一边跑，后面是灰猫1号2号的追击。
「喵——」牠们警告我、骂我。
无办法摆脱牠们，而且3号似乎也在慢慢走来。
我只能在草丛上，一直跑，一直跑！
一块枯叶跌下，遮掩了视线。
「撕——」右爪一拨，碎成三片。
接着，眼前出现两隻猫。
牠们正在山崖边，靠边的正正就是二弟。
另一端是大灰猫，灰猫4号。
二话不说，我跳出去，站在牠们眼前。
「大哥……」猫二弟说，满身鲜血地站着，「你怎麽狼狈成这样？是不是黑妹不配合你交交？」
其左前臂伤得很严重，明显是被咬过。
大灰猫4号，舔舔嘴边的血，喵了一声：「原来他就是你的大哥。」
「看起来也没有什麽大不了。」4号再说。
「大哥，你被……小看了呢。你不可以被小……」猫二弟喵道，说着，身子慢慢右倾跌下去。
我及时上前，用头顶住他，撑着不让他倒下。
「你先走。」我说，「这裡由大哥应付。」
「但是地盘……」二弟捨不得，想要流泪。
「只要保住性命，终有一天会讨回来的。」我撑起他，让他自己站着。
「那大哥你呢？」他忧心忡忡。
我张开一双前爪子，夹杂着灰毛和猫血，「我没事的。」
「喵！喵！老四！」这时，灰猫1号2号终于来到。
「什麽？老三被他打伤了？」大灰猫4号震惊，儘管牠是当中体型最大的猫。
「走！你留下来，会增加我的顾虑。」我头一推，把二弟推向另一边下山的路。
「那麽哥，秘密基地等，自己小心。」二弟惨言，蹒跚而行往下山方向走去。
我背向他，舔着猫爪地送别。
「你们别想逃跑！」大灰猫4号警告，拔足追赶过来。
一撮灰毛散开，牠左耳冒出三道血痕。
「你说谁想逃跑？」我问，爪子又肮髒了。
紧接，肚子被牠掏了一抓。
痛……我被牠抛开了。
牠的力度好大啊喵！
「嚓嚓嚓嚓……」四腿立地站稳的我，马上遭到1号2号灰猫的连环爪击。
牠们四隻前臂，我两隻，再快也是处于下风。
「嘶——嘶——」抓痕一道一道出现，没多久，连痛觉都麻目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喵！」我奋力伸出猫爪，要抓死牠们。
可是，肚子再遭撞撃，意识……
我下看，是谁？竟是早前受伤的3号。
「喵……」原本快要抓到1、2号的爪子，渐渐远离目标。
可恶，远离着，一直远离着。
背后是什麽？
山崖。
我软着双爪，软着双腿，软软地远离四头灰猫。
远离自己的家，远离自己的地盘之后，我又会到什麽地方？
「呼——」坠下去。
「沙刮沙刮……」不断被枝叶刮破。
我昏了。
一片黑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