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太过恐惧的原因吧,抑或是经受不住打击,羽凡刚刚倒下,茉丽思的双手就开始颤抖,望着地面,抖动的嘴唇里好像要说点什么却又无法把字完整的吐出来,只听到“唔…唔”的声音。
终于,思想被黑暗所吞噬,发软的手再也支撑不住身体,少女的眼帘温柔地滑落,柔软的躯体也跟着渐渐往一边倾斜,侧躺在草地上。
一切都来的太突然,连最后一个清醒的同伴也跟着晕厥过去,现在,队伍里还存留意识的就剩下时鹫一人了,可那破烂的躯体又怎么活动?活下去的决心还能怎么坚持。
把视线往下面投去…看看这些坏掉的零件…已经不能修复了吧。
思想崩溃的他近乎放弃人类追求生存的本能。
“就算能活着出去又怎么样?这具躯壳…已经无法恢复了,宁愿死也不想做一个苟且偷生,只能依赖别人照顾的废人啊!”
时鹫不禁泪如雨下,点点星光在脸庞两侧的空气中闪烁,颤抖的嘴唇含着哗哗直下的泪水,绝望的棕色双瞳显得那么空洞…
“羽凡…茉莉…马克…大家都…”
一滴滴的水珠在地上绽放,蠕动着残缺的躯体,费尽全身气力向昏迷不醒的同伴移去。
“可恶!可恶!!”
残废的自己就连抱头大哭都做不到。
就快要失去意识了…难道…我已经…怎么可以,我还没找到答案呢…我要加入远征团…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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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失去意识,倒地不醒〗
“这里是?”
四周光芒一片,除了金银交替的星星,什么都没有,连轮廓也看不见『奇怪的是,光虽明亮却不刺眼』
“难道说我已经…”
往下望去,自己的双手却是那么的清晰,纯白手套,手背上精致的花纹,棕色的衣袖上十字架形状的暗黄色别针,难道说…失去的手臂又莫名其妙的回来了。
“奇怪。”
更出乎意料的是,明明刚还在考场上拖动残躯喊生喊死,此刻的自己却健全的站在这么个漂亮的地方还穿着一身奇异的礼服,在我的生命里,这种华丽的装束还是头一次见呢。
“我们终于见面了,卡斯特大人。”
在白光的那头,有什么东西出来,是个模糊的女性身影。移动靴子包裹的脚,大步买过去,影子也渐渐清晰。那是…一个身穿同样礼服的美少女,这个印象的清晰程度,就好似对自己毫无遮掩的内心,没有丝毫的朦胧,看的比现实世界都要清楚!
那头银灰色的中长发告诉我眼前的少女必定是异国人,不过两套礼服又为什么会那么相像,对比起来,除了对方衣袖上的饰物是妖艳贵气的红玫瑰外根本就没什么不同啊,何况那家伙…平平的…就跟男孩子一样没有胸部呢。
时鹫被少女带着几分异国色彩的花容月貌所吸引,脸上一片红光,无法转移视线…
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呢。
“呃…那个…”
红着脸,像军人一样站直身子,双手紧贴大腿两侧,低下头大声呼喊。
“我…我是凤鸣的预备镖师…时鹫!请多多指教!”
羞涩少年吞吞吐吐的话语引来少女的欢笑。
“我是爱丽丝,今年十三岁,是你的仆人,卡斯特大人刚出生的时候我们曾见过一面,想必大人已经不记得了吧,也难怪呢,那么久远的事情爱丽丝也不记得了,所以,今后也还请多指教呢。”
“卡斯特大人…?”
“嗯!卡斯特大人!”
少女高兴地点点头。
这模样,这表情,这声音,简直萌出一脸血啊。天那!饶了我吧。
“轰隆轰隆”
就在这时,周围开始狂烈地震动。
“这到底怎…怎么回事?”
该不会是胡思乱想的缘故吧~
“哎?纯净世界开始崩溃了,看来卡斯特大人要醒了呢。”
“哈?喂,等下,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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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嗡嗡…”
强烈的耳鸣…真难受啊,感觉耳朵快要爆掉了。
睁开朦胧的睡眼,图像渐渐清楚,是灰色的天花板…不,本来应该是雪白的,这种效果估计是周围太黑暗了吧。
“全身上下都好痛…”
对了,自己受了重伤呢,可是…
咬紧牙关,努力把气力都灌注于腰部,哎呀,终于坐起来了…是白色的被子,还散发着草药的气味,唔…原来自己正躺在床上啊…这里是医疗所么…
往窗外望去,则已是一片暮色。
左手边床头柜上的蜡烛还在顶端燃烧,火焰在微风的吹拂下乖巧地把头歪向一侧。
看样子,点蜡烛的人才刚出去没多久吧。
正想张开五指,往窗台伸出手去感受那唯美的茫茫星空,却被一股诡异的感觉所中断——并非来自外界,而是一种空荡荡的、夹杂着不安的感觉,似乎是缺少了点什么。
“那真的是梦啊。”
两块近15厘米长的木板夹紧左手小臂被绷带包裹的严严实实,依靠绕过脖子后方的医用布条固定在胸前一拳头距离的位置,而右边则是空聊聊的,从绷带包裹的位置——胳膊开始,就再没有电信号回流到中枢神经…
“趵趵……”
门外一阵轻轻的脚步声引起时鹫的注意,紧接着“吱吱”房门被轻轻推开。
.是女性的身影,准确的说是未发育的小女孩,身高大概1米4的样子,微胖,脸部也环境太过黑暗而无法看清,能获取的情报除了体型就只有那头漆黑的披肩发以及一身稍微宽松的行装,不过那身影总觉得好熟悉,啊,难道是。
“李凤么?你还活着!!”
对方并未回应。皎洁的月光透过玻璃流泻进来,照射在少女的脸上,只看见那冷冰冰的眼神,还有那张模糊不清的脸——感觉不到活人的气息。
即使气氛不对劲,还是硬着头皮说出那句台词。
“没想到你竟然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
站在那边的女孩子并没有做出回应。
感觉越来越不对劲了,毕竟自己还失去了手臂,根本无法作战,焦虑的心情使得说话的勇气都快消逝。
一秒、两秒、三秒,那个面无表情的家伙依旧如此,夸张点说是“万年面瘫”,不过这个词用在她身上一点也不过分。虽然很想说出那句“怎么了”,但还是拼命忍在心里,终于,等到了她双唇张合的机会。
“你小子不赖嘛。”
听见少女说话,时鹫这才松了口气。哎,真是的,进来的时候干嘛这么严肃,都快被吓死了。
“你现在是镖师了。”
“是…是么,真是太好了,呵呵呵。”
即使笑不出来也没办法,为了缓解气氛只能这样做了,只是…眼前的人真的是我所认识的李风么。
“那个…你的妹妹呢,她没事吧?说实话,自从和你们分开之后我一直很担心呢。”
不知为何,少女的反应变得越来越奇怪,听到此话的她竟五指朝上、一把抓着脸发狂般的笑了起来,本就显得不大正常,现在给人的感觉可是完全的『恐怖』。表情像那些嗜血的夺镖者一样扭曲,瞳孔里发散出『我很享受杀人乐趣』的告示,声线越来越浑厚,笑声也越显粗暴,已经听不出是女孩子的声音。
“喂,那个废物说他很担心你呢,你听见了么?”
之前的忧虑果然是对的,这家伙不是平常的李凤,虽说只是个不懂事的孩子,但是,她绝对不会看到同伴落得如此地步还说出那么骇人的话。
“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女孩并未理会时鹫的话,站在原地继续自言自语。
“没想到世界上竟有男人会担心你,应该绝对很高兴吧,喂。”
随着对方语气的越发诡异,此刻孤身一人坐在床上只能任人宰割的自己恐惧感越来越强烈——没有疑惑,霸占内心的只有恐惧、无助。
“你到底想干什么!”
话音刚落,更恐怖的时刻即刻来临。李凤停止发笑的行为,一动不动的站在那个地方,然后手贴着面部慢慢滑落,声音又变回了碎玻璃般娇嗲的萝莉音。
“你说什么?我做错了什么吗?”
见时鹫没有回应,这次又变成了御姐音,不,应该是更接近老年人的声音,语气中带有责备的意思。
“叫你呢!喂!”
毫无疑问,时鹫的思维完全陷入黑暗中了。
好可怕…同伴怎么会变成这样,到底发生了什么。
“喂,时凌的孙子!你可真是个坏蛋呢!?”
“唔…”
那个身影,那个恐怖的女孩开始朝这边走来…“答答答”的脚步声好可怕…心脏扑通扑通的越跳越快…她已经穿越黑暗,站在月光之下,整个人都看的很清楚。
“怎…怎么可能…你…”
是那个同学…她是…她是…三年前死在我手上的『黑羽の夜姬』——谏山圣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