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式开学后,军事训练如火如荼地进行了一周的时间,江流等人却是感觉好像过了一年。
一些体能上的东西江流倒是不担心,真正让他难受的是心理上的压力。
原因在于训练期间所有人都不能回宿舍,不论是男是女,武职还是文职,所有人都要住在军营的帐篷里,当然差别只在于男女要分开。
而江流自小被桑雪教育要注意个人卫生,所以不论什么样的情况,他都要每天洗一澡。
如今的情况却是另他难以接受。
等在浴室前的江流越来越急躁,他终于忍不了开始大吼道:“罗怀!你TM快点!一个班就这一个浴室,每人还只有十分钟,你再不出来我们就要闯进去了!”
在军营里这个便携式的小小浴室外,水泄不通地堵着九个大佬爷们儿,若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浴室里有小姐姐呢。
而这个小小浴室里,罗怀有气无力的声音夹杂着稀稀拉拉的水流声,如同在牙膏上扎了一个洞似的挤出来。
“连脱衣服带穿衣服就要五分钟了,而且我现在动一下都疼,你们让我怎么快?”
周围的其他人听到这话顿时就来气了,他们纷纷跟着江流一起骂罗怀。
而他们的班长在这时却一本正经地说:“罗怀,刚才洗澡时间一到,你是第一个冲进去的,怎么就动不了了?”
声音又隐隐约约地传出:“我的好班长,您就饶了我吧,你们都看起来没事儿人一样,我怎么能跑过你们呢?再说了,我不就多洗了三两分钟吗?各位匀一匀不就有了嘛。”
反正罗怀就打算赖在里面不出来了,他们还能把浴室弄坏再进来?他们根本就不敢。
不过罗怀却是忘了一个人。
“罗胖子,虽然电是由学校控制着,但是我的能力你没忘了吧?”
江流的能力已经由他自己暴露出去了,当然他是深思熟虑之后才这样决定的。
因为藏肯定藏不住,有能力不用简直太浪费了,他也见过学校里的其他人明目张胆地在使用能力,似乎学校也不管,而且现如今联盟也对变异者放开了标准。
起码有了联盟的承认,变异者就可以使用能力从事一些相关的职业了。江流所在的军校当然更乐意看到变异者,这都是自己手里的人才啊,否则变异者都要被天道院的和月球的抢走了。
罗怀听到江流的威胁,当场就慌了:“你别!我马上出来,你千万别把电掐了!”
不一会儿狼狈的罗怀打开了浴室门,刹那间他就被一众人等按到了地上去摩擦。
“哥哥们!你们别这样啊!我认错,我认错还不行吗?这澡都要白洗了!”
洗澡还只是一方面的事,另外一方面,他们半夜睡觉的时候还要遭受骚扰。
这天,在凌晨三点的时候,军营的警报忽然就响了。
一群人在慌忙之中干什么的也有。
有人被警报吓到,慌乱之中直接摔倒了地上。
也有人高声大喊着:“TM的!我的袜子呢?谁见我的袜子了?”
也有人一脸懵逼地坐起来,似乎是没听到刚才的警报声,他只是被这群慌乱的人惊醒的,这时只是呆呆地看着军帐里狼狈的众人,还疑惑地说着:“咦?这外边天还没亮啊?你们这是干什么?”
罗怀则是直接就没醒。
等他们这一班集合完毕的时候,已经是十分钟以后了。
一名教官模样的人站在前面,似乎是很不满意。
“要是真的有人打过来,你们早就死完了!行了,三分钟之内集合完毕的班回去休息,三分钟以上的,每多一分钟,跑一公里,跑完再回去接着睡!”
“啊?!”
“啊什么啊?再叫唤就再加!赶紧跑去!还有,别偷懒,我这里可是有监控的!”
在学校林间的小路里,江流和他们的班长架着罗怀,跟在小队的最后。
江流用手抽了几下一下罗怀的脸,说道:“罗怀,你是怎么在跑步的时候睡着的?你能不能给点力?”
罗怀一瞬间清醒了一下,却是在几秒钟之后又把头低了下去。
班长也会掐他一下,乘机对他说:“对呀,罗胖子,你能不能不拖大家的后腿?”
而意识涣散的罗怀此时却是连他们的话都不能听全,更别说有回应了,若不是两个人架着他,他这时就直接一头栽下去了。
不过这样的生活也是有着乐趣。
有时候,在晚上被罚跑步的时候,有几率在林间岔道里能碰上被罚跑的其他营的人。
他们相互见面的时候,似乎是见了亲兄弟一样。
“今天晚上怎么还是你们?今天晚了几分钟?”
“六分钟!你们呢?”
“九分钟!”
“哈哈哈!你们怎么比昨天还多?”
“别提了,有人下床的时候直接把床扣倒了,整个帐篷里的人直接被堵在里面了。”
不过他们这群人也有着最期待的事情,就是有时候在罚跑的时候能碰到女生。
军校的女生虽然也不少,但是在分开训练的时候双方是很难见到的。
唯一能够见到的时候也就只有这时候了。
“对面的小姐姐!想见你们一面真难啊!”
“我们也这么觉得!”
有人大喊着:“倒数第三位的那个小姐姐,能不能留个联系方式,我有个朋友想要!”
他身后的人起着哄:“哈哈哈哈,你说的这个朋友就是你自己吧!”
对面的女生们也乐于回应:“好啊,联系方式是*********,你一定要记牢啊!”
这边的男生听到后皆是大喊道:“好啊!我们都记下了!小姐姐到时候别不理我们啊!”
这样的交流时常发生,甚至到后来他们会专门为了这样的会面而选择受罚。
训练他们的教官后来也发现了这情况,却是没什么办法,越是加重惩罚,让他们多跑,他们还越高兴。
不过罗怀肯定不在高兴的人的行列。
训练虽然很苦,但是却相当充实,而且人类向来擅长苦中作乐。
同时,这段时间以及之后一段在学校求学的时光,这是江流一生中最纯粹的快乐时光了。
往后的人生只有无尽的苦痛与悲哀。
……
……
一日。
“老连,为什么你的锅也要我来背啊!”罗怀像是骨头被抽走了一样,有气无力地在抱怨着。
“对不起呀,这件事对我真的很重要!”
一起罚站的江流则是打断他们:“行了行了,谁要听你道歉啊!咱们这关系帮个忙不是正常吗?”
被叫做老连的人是他们这一班的班长,全名叫连礼,他平时看起来十分随和,也不会惹事,所以被教官挑选为班长。
这样的人其实说是有些懦弱也不为过,不过他待人真诚,而且意外还很仗义,所以江流对他特别有好感。
在最开始的时候,班里有个刺头觉得他文绉绉的,欺负了也不会怎么样,所以没少刁难他来着,甚至在练习打靶的时候故意走火,差点打到连礼。
然后刺头就被江流问候了一下,据知情人说江流差点废了这个刺头的第三条腿,自那之后这个刺头见着连礼就躲得远远的。
到后来刺头依旧被不明身份的人骚扰着,整天见着就是精神不振的样子,到最后精神险些崩溃了,无奈之下被学校转到了伤病连去了。
就是这样文绉绉有些懦弱的连礼,居然在今天破天荒地犯了事。
他忽然就找上了江流和罗怀,说是要他们帮自己在傍晚的时候跑出去,他要去见一个人。
他俩当然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不过第一次干这事没有经验,他们跑了之后就被逮到了。
处罚其实并不重,只是要他们跑四十公里,然后站一周的夜岗。
江流有些好奇,问道:“所以你到底是干什么去了?”
连礼傻傻笑了一下,开口道:“倒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情,只是去还个东西罢了。”
罗怀道:“老连你可以啊,去女生营地还东西,咱们开学就直接训练了,你是什么时候和女生有交集了?”
“这个就有些说来话长了。”
“没事,反正现在站着没事干,我们就听一听你的故事。”
江流和罗怀执意要听,连礼也只好开始讲了。
连礼说自己是来自乡下的贫民,父母都没什么文化,而越是这样的家庭,孩子生的就越多,他们只以为孩子多了劳动力就多了。
这一下连同连礼在内,他的父母一共生了六个孩子。
沉重的家庭负担,让他们难以忍受,好在他们的村长在这时出面了。
因为连礼是老大,学习和劳动都比较刻苦,所以村子里的大伙为了这一家的生计,全都举荐连礼到军校去念书,既免了学费,还会给他们家里发一些补贴。
带着家庭和村子的期望,连礼踏上了一个陌生却又满是希望的路途。
没钱坐真空梭,他就只能坐着远古时期留下的火车,因为一些线路被撤去,所以兜兜转转,他花了足有半个月才到达燕平。
在这整个路途中,到处都是他所不熟悉的,欺骗与伪善充斥在每一座城市的每一寸土地中,腐烂的恶臭浸透了他所见到的人们的内心。
他本来是相当失望来着,但是也正是在此时他遇到了一个女孩。
事情是这样的,在他终于到了燕平,在都市内流连的时候,麻烦又是一个接一个找上他。
本来被骗得钱已经不多了,在一群地头蛇的讹诈下,他连最后的一点路费也被敲诈走了。
不同于以往英雄救美的路数,在这时出来拯救连礼的是一名叫做顾云珊的女孩。
“当时受伤躺在角落里的我,看见她感觉好像是带着光芒一样。”
在连礼的心中,顾云珊确实是英雄,不仅仅是因为她救了自己,更重要的是连礼感觉自己被污染的内心得到了救赎。
“她不同于笨拙的我,她用计吓退了那些家伙。然后走到我的身边,拿出了自己干净的手帕,擦拭着肮脏不堪的我的脸。就是因为她从兜里往出拿手帕,导致她兜里的一个发卡掉了出来。”
他顿了顿,拿出了那个发卡,看着它说道:“在她走了之后,我才发现这个发卡。这个发卡这么精美,一定对她很重要。我以为没有机会还给她了,记得上次半夜被罚跑吗?我认出了其中有个女孩就是她,而且打听到了她的连队。所以我想让你们帮我跑出去,让我把发卡还给她。”
罗怀眼睛也盯着连礼手里的发卡,大声说道:“怎么还在你手里?虽然咱们暴露了,但是你不是已经过去了吗?没见到她?”
说道这里,连礼有些羞愧:“见,见是见到了。”
江流有些疑惑:“然后呢?”
“我有点害羞,然后就跑了。”
听着的两人顿时就炸了:“怎么就跑了?我们这不是白挨罚吗?”
连礼这时脸已经红了,但是他还是把要说的话挤了出来。
“所以,我可能还得请你们帮一帮我。”
江流长舒一口气,道:“帮忙什么的都是小事,重要的是你心里这一关要过啊,不然我们帮你多少次,你都要逃走的。”
“我知道,但是我只是还一个发卡,应该可以克服吧?”
“那就只有你自己知道了。”
在另一边的女生营地里,躺在床上的顾云珊有些疑惑,今天在她面前逃走的男孩不是之前被敲诈的连礼吗?当时倒是互相问了名字,不过也没想到这么快就见面了。
但是对方为什么要逃走呢?难道是有什么隐情?还是他们军营里他逃出来的事情暴露了?
虽然确实是暴露了,不过他逃走不是因为这个。
这时顾云珊的上铺的女孩把头伸出去,看着顾云珊。
因为比较暗,所以顾云珊隐隐约约感觉到对方在笑。
“云珊,你说今天逃走的那个男生是什么意思?”
“能有什么意思?”
“你就不往那个方面考虑一下吗?”
“什么方面?”
“你就别装傻了,一个男生肯承受惩罚的危险来见你,难道不是对你有意思?你想想,是不是在之前的罚跑的时候,他对你一见钟情了?”
“你猜错了,我们是认识的,而且认识的契机也比较奇怪,所以我猜不是那个意思吧。算了,以后还有机会见面,到时候问清楚就是了。”
“唉!我以为有什么好玩的了,你真是没意思。”
“别bb了,睡吧,睡吧。”
这一天正是古历里的中秋节,所以这一天的月亮格外的圆。
站在军营门口的三个人看着天空的皓月。
连礼不由得发出了感叹:“哇!月色真美啊!”
江流表情凝重地说道:“你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吗?”
连礼疑惑道:“不就是赞美月亮吗?有什么吗?”
“没什么,没什么。接着站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