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之间的火药味儿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一个杀气腾腾,一个浑身放电,因而,不论是谁,在此时也不敢扯到这两个人中间,而且他们甚至还巴不得离这两个人远一些。
江流也穿着战甲,所以在防御方面两个人是差不了多少的,现在就看谁的攻击更加猛烈了。
率先行动起来的是江流,不过他并没有冲上去,反而是飘起来往后退了一下。史御荣这个家伙有多猛,没有人比江流更清楚,面对武斗天才,自己贴上去简直就是找死。
近几年,除了桑雪以外,江流就没见过有人能和史御荣打,可能是见得还少,但这足以说明问题了。
而且,江流并不喜欢被动的局面,后撤的同时他瞬间释放出大量的电流窜到史御荣身边,他希望能以此来限制住史御荣的行动,然后由自己来掌握住整个局面。
史御荣语气轻浮道:“第一次和觉醒以后的你打架,这还是挺厉害的嘛。”
“呦喂!史大爷,这都新历179年了,您还停在公元时代吗?”
两个人之间交流总是这样满是嘲讽,不过他们也没有在意过,对方是什么样的人,他们两个都是极为清楚的。
史御荣轻笑一下,转而冷静的考虑了一番,电流让他无法上前,但总有解决办法的,没有任何问题在任何情况之下都是无解的。
史御荣战甲上搭载的武器能量和弹药都已经所剩无几了,但这也有办法,只见他手中的巨剑经过一番变化竟是变成了一架光束巨炮。
江流面色一滞,说道:“你这玩意儿怎么还带变的?犯规了吧!”
“我还没说你放电犯规呢,有本事纯格斗来一局?”
“算了,我怂。”
嘴上的交锋只是三言两语,却是能够分散战斗时的注意力,只是被分散了注意力的是江流,史御荣这样优秀的战士就算是会受影响也是极小的。
短暂露出了一丝破绽的江流被史御荣逮了个正着,光束炮所爆发出来的巨大能量直直向着江流的胸脯轰去。
尽管江流的电流可以很快,但是他本人的思绪却断然不可能这样快,受过一些训练的他可以比普通人反应速度快一些,但绝不可能比光还快。
不过,像是下意识一样的举动,一面电磁波护罩自然的出现在了江流的身前。
护罩的作用无疑是巨大的,史御荣的这发光束炮简直可以媲美光束战车的威力了,护罩却也能做出一定程度的抵挡。
不过,只能抵挡一部分,无法全部挡住,毕竟光束炮之中所带的能量是要远远大于护罩的,若是江流使用同样威力的电流攻击倒是可以挡住,但是他反应不过来。
其次,护罩的波频与光束炮的波频也是不同的,护罩只是进行了干扰,对光束炮的抵挡是有限的,虽说挡下了一多半的能量,剩下的部分却也不小,起码足以把江流击飞好远。
好在江流被击飞的一瞬间释放出了强大的电磁力,死死地把自己吸在了地上,以此来抵挡光束炮的巨大冲力。
刚稳住身体,史御荣却已经瞄准好了时机,此时江流无力分心使出攻击的电流,这是近身的绝佳机会。
史御荣手中的光束巨炮又是一变,一杆机械长枪赫然出现在了史御荣手中,武器变化的同时,史御荣当然没有干站着,他这时已经冲向了江流。
借由战甲背部搭载的推进器,史御荣手持长枪像火箭一般刺向了江流,如同炸弹爆炸时的冲击力一样,满是压迫力地迫近江流。
眼看就要被刺中了,枪尖已经在不远处了,江流有些慌乱,情急之下只能挥动手臂来试图挡下这冲击。
若是一般人想必这时已经被解决了,但江流不论是有意还是无意,他都已经战斗到了现在,他的能力的强大,连他自己也没有完全搞明白。
他刚刚释放的电磁力还在手上,这股力量的强大连江流本人也没有预估到,手与枪尖的距离不到十厘米的时候,史御荣的长枪无论如何也无法再前进了,一股强大的斥力死死地将其掐住。
长枪用不了,史御荣很果决,抓着长枪的手直接就松开了,长枪因为斥力被瞬间弹开,与此同时,史御荣另外一只手死死握住,用战甲加速轰击了过去。
江流心中这一沉,这一拳怕是要硬吃了,干脆和这家伙拼了得了。
江流硬抗下了这一拳,周身爆发出了巨大的电光,死抓地面的同时,也强力攻击着史御荣。
这拳狠狠打在了江流的腹部,他甚至觉得这一拳比刚才的那削弱版的光束炮威力还要大,好在磁力够大,不然自己真是要飞出去了。
接连吃下了两发重击,战甲防御性虽好,但力的作用终究是不能全部挡住的,江流只感觉自己的内脏好像翻江倒海一般,被打到的一瞬间他差点就要把胃液都要吐出来了。
若不是江流知道这只是演习作战服利用神经感应制造出来的假象,他都要怀疑自己的内脏真的要破裂了。
再看史御荣,接连这么多场战斗,他到现在都还没有受过什么重伤,这个人是在利用所有的东西来进行战斗的,不论是物质上的还是精神上的。
“老史!”江流不准备坐以待毙,他一手抓住史御荣打来的那一拳,另一手扣住了史御荣的肩膀,气喘吁吁道:“你这家伙越来越强了!不过,对不起了,今天你赢不了了!”
史御荣看到江流的眼神猛然有一种警戒感产生了,他意识到了处境有些不对,接着果断地一脚踹向江流,试图摆脱他。
“没用的,要是靠我自身的力量一定控制不住你的,但是面对这份强大的电磁力,你是绝对走不了的!”
“那我就一直踹你打你,直到把你踹晕打昏,反正战甲外部是绝缘体,你电不了我!”
“哈哈,你可是咱们初中成绩第一的,来这里也是前几名的优秀学生啊!绝缘体只是电阻大而已,谁说它不通过电流了?当我施加的电流达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别说战甲,电阻再大的东西我也给你熔了!”
史御荣一直以来冷静的表情终于是有了一丝慌乱,“你从一开始就算计好的?”
“怎么可能,我又不是那个恐怖的女人,倒是我也想成为她那样的人,现在的情况只是我根据现状所做的最优解罢了。”
只是一瞬间,史御荣感到了一股惊人的温度,随即战甲内部的作战服判定史御荣被淘汰,隔绝江流攻击保护史御荣的同时,在史御荣的神经感应器上施加了巨大的痛觉。
江流推了推史御荣,“老史?你没事儿吧?怎么不吭声了?”
结束了战斗的江流与史御荣分离开,却不受控制般的向后直直栽倒,他吃下那两发攻击已经是极限了。
躺着的江流看着站着的史御荣,对方眼睛还睁着,似乎也在呼吸,只是一动也不动。
江流轻笑。
“你这家伙到底有多吓人,居然站着晕了过去。”
…………
后续的战斗一直到第四天才接近尾声。不同于大会战,清剿残余的队伍其实是更耗时间的,毕竟剩下的人不会站着等死,他们会四处逃窜,或是躲在一个看似谁都发现不了的地方。
而追击者此时也是十分疯狂,这些追击者大都是一二团的人,二团自不必说,头一天就被压着打,没有人比他们更想出这口恶气。
一团的人则主要是为了战功,此次演习,三团毫无疑问发挥了主要作用,二团也抵抗了对方相当长一段时间,只有他们一团只派了一部分援军,除此之外就没有一点作用了。
然而,演习之后的评分标准有一半左右是根据战功来考核的,一团的人终于是急了,各部门的负责人纷纷找上他们的团长,要求出去把剩下的人赶尽杀绝。也没什么理由拒绝。
所以第三四天的围剿与追杀,几乎就是一二团的人在抢着进行的。
三团要塞内,秋露涵没有下令去参与,不过也没有禁止自己的部队去参与,想出去的依旧可以出去。
“这就是胜利者的从容吗?”
“如果你以后有机会……”
“怎么了?”
“我本来想说,如果你以后有机会上真正的战场,要理性去判断,做值得你做的事,但我现在想到了另一件事。”
江流有些好奇,“什么事?”
“记得咱们在演习之前争论的事吗?”
“暂时我应该不会忘,这件事还有什么问题吗?”江流一边回应秋露涵,一边有露出不情愿的样子,他还以为秋露涵没有打消带他参与麻烦事的念头。
“别那么敏感,我只是在惊叹自己的无耻,之前还冠冕堂皇的要你承担起能力者的责任。然而,在我得知你与我可能有某种联系之后,竟也希望你能远离这些纷争。”
江流想要说些什么,一种难以描述的情感涌上了心头,话到嘴边却不知道该怎样开口。
秋露涵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想起了很久以前拉着自己手的某个女孩子。
“江流,我这才发现自己并不是一个无私的人,没有亲近的人,我尚且可以没有顾及,甚至连自我也可以抛弃,拿一些义正言辞的话语来当做自己的奋斗目标。当我突然得知自己可能还有亲人的时候,一直以来支撑着自己的价值观忽然就崩塌了。”
江流越发的不知所措,但总要说些什么,思绪也变得模糊,但总要找出自己要说的话。
“那个……您大可不必如此焦虑,不如说……想必您对我们也不了解吧。”可刚说完,江流就后悔了,“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您没有必要非要委屈自己来顾及我们。”
秋露涵笑着摇了摇头。
“我明白你想说什么,可能终究只是我的一厢情愿罢了,人很擅长去寻找什么东西来安慰自己,想必我一定是把你当做我空虚心灵的慰藉了。”
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一种伴随江流十多年的既视感浮现在了眼前,这不正是自己逃离桑雪的原因吗?
眼前这个人与桑雪完全不一样,无论哪一方面都很难找出共同点,而这个感觉却是这般让人熟悉。
他明白这是什么,这是一种名为关心的枷锁,是各式各样的人自说自话为别人强加的厚重牵挂,亦是他不知该置之何处的情感。
他所追求的自由正是远离这些的只属于自己的清净世界,他所追求的正是了无牵挂,只为自己而活的理想世界。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像是与江流的内心针锋相对一样,秋露涵的话语一层一层的剥开了他洋葱一样的外皮。
“不论你逃到哪里,人与人之间的联系也是你永远都斩不断的,抛弃了旧的联系,你也会有新的邂逅。这是我们无法抗拒的祝福。”
“可是无法抗拒不就变成诅咒了吗?这难道不是在说明人的关系是地狱吗?”
“之前你看到朋友被打急匆匆地出去,难道不也是因为这样的联系而行动的吗?那位史御荣同学再强,在胜败已定的局面中也没什么作用了,你又何必出去多此一举呢?这种情感也是诅咒吗?这一点我不能替你回答,在你以后的人生里,你要用自己的眼睛去看,用自己的心去感悟,你要认真的去思考!”
这些话仿佛一把利剑,比此时外面追击败寇的枪炮还要猛烈。
小的时候,桑雪总是管的很多,江淮则会放任他自己成长,所以很长一段时间里,江流与江淮是更为亲近的。
江淮总是会顾及江流的感受,和蔼的笑眯眯的陪着江流,江流的所有要求江淮总是会满足他。可是这样的江淮也有让江流不理解的时候。
江淮的书房里很多书,甚至多到书架上也放不下的地步,所以很多的书都会堆在地上,那一堆又一堆的书在小江流的面前像一座座大山一样。
而坐在山之间的江淮则是像变了一个人一样,那个样子像是整个人被吸了进去一样,心无旁骛的,似乎是世界毁灭也与其无关一样。
平时总会关注自己的江淮在这个时候像是不认识自己一样,不如说可能都没发现自己,和蔼与亲切在这里什么也没有。
他产生了一个想法,他想要与这样的江淮交流,开始时会去打扰看书的江淮,江淮倒是也不生气,只是把他打发走接着看书。
后来江流为了引起江淮的关注,也会坐在江淮的旁边,拿起一些书来看,他就在这之后常常出现在了江淮的书房里。
江流明白了,他想要平等的对话,不是由江淮顾及自己,陪自己玩闹,他要的是江淮在精神上对于自己一种平等的认可。
一开始什么也看不懂,后来慢慢了解了一些东西,他也能与江淮交流一些了。
“这本《生命的边界》是什么样的书?我之前没见过这本书呀。”
“这个是我在一处破旧书摊淘的,看着名字还以为是什么书,仔细看过后才发现是垃圾。这个实在是没什么水平,只是单纯地把一些看似高深的词汇拼凑在一起,其中毫无逻辑和思想可言,实在是可笑,生命的边界?这个作者真不怪他没什么名气,他知道什么是生命?什么是边界吗?”
“这样啊,那我就不看了。”
“小江流,话虽然这么说,看还是能看一下的,你要通过自己的眼睛来看,用心感悟,认真思考。”
那本书,到最后看了还是没看?江流没什么印象了,好像是看了吧,可能确实不是什么好书。毕竟优秀的书太多了,那么多优秀的思想和内容,自己想不起来说明那本书确实是平平无奇。
他看了很多孩子们一般不会接触的书,觉得自己已经了解很多了,看透了世界与人生。书中批判人与世界,书中说人的关系不过是源自于本能的冲动的产物,书中说他人即地狱,书中说……
书中的东西正是自己看到的,自己接受了的。
这个少年看着秋露涵的眼睛,在怒吼。
“这就是我思考过,我所接受了的东西!”
………………
他人即地狱
照萨特后来的解释说,有两层意思。
一·与他人关系恶化时,他人即地狱
二·一个人的判断太依赖别人时,他人即地狱(即一个人丧失自我主观意识,处于被环境的支配下,这个人即沦为“他人”)
出自《间隔》
这个是互联网上粘来的。
江流现在还是个弟弟,他的哥哥姐姐们其实很有水平。但是江流以后会成为哥哥的,毕竟人是会成长的,成长的过程中也有着叛逆。人总是要自己探索的,即便吃了苦头也是自找的,这个只能怪自己,谁也怨不得。
黑格尔说,人类唯一能从历史中吸取的教训就是,人类从来都不会从历史中吸取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