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坐在破破烂烂的运输机里，准备进入航空港……
慢慢回转的育空将一半浸没在深黑的阴影中，运输机窗缝外的翼缘上，黑塔委员会的束棒标志光辉夺目。
这个被民间和军部称为黑塔【Heta】的王权特务机关，经历整个历史进程中最为辉煌的时候————
育空太阳星系中某个不起眼的角落，宏伟的环形星港从气态行星的身影背后升起，堪比群星的密集舷灯整齐闪烁，星舰发动机的尾尘……重型炮击舰首上恐瞪着的巨大镜瞳……注视着这架只载了两个成员的运输机。
首次拥有舰队的黑塔委员会，开始了吞没军部的脚步，三年后接管第二首都，育空星系的军事督察权，十年后舰队覆盖首都至埃利亚布尔FF04要塞全部内环星系驻军控制权，建立控制范围超过十五京海里（京 中国古代计数单位，代表十的十六次方，十五京海里大约为三万光年，虽然在没有光速的宇宙使用光年没有意义）的黑塔防御链。
与其担心这个国家的未来，不如关心一下军部情报部门工作的我，刚刚丢了饭碗……
“哎…………”
“咦？”
这架专门运送贵宾的运输机里只有两名乘客，我、和旁边的一个从登机就开始傻笑，口水都快飘到我脸上的女孩，艾达妮可·荣·霍芬施耐茨舰长（Idtanique·Xon·Hofenschtnz）。
她身穿令所有指挥官心头发颤的黑塔制服，身材均匀有致，红眸黑发两束四条马尾辫，一张脸蛋……（如果不是这时候带着阴谋得逞的傻笑）……是个绝世的美少女。
艾达妮可从整个上半身趴在舷窗上的状态转过身扫了我一眼——
就连视线也能让人紧张，和七岁那年在老家海滩上遇到的，那个没脑子的酸臭贵族大小姐比起来，被皇帝带走后加入黑塔的艾达妮可，经过九个年头……可能已经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人吧。
“梅洛甫梅洛甫，又能为祖国而战，好开心呐！”
（《猎杀红色十月号》中红色十月号政委普廷的台词，此人在之后的叛逃行动中被舰长谋杀
另：黑塔舰队旗舰的舰名取自红色十月号的级别名“台风”级）
“啊……好开心呐…………老大你知不知道说那句话的苏联政委出航第一天就死了？”
不知道是我说了什么刺激到这个女人，只见她脸上突然泛起兴奋的红晕——
“哼哼……本小姐现在可不是普通的舰长老大，是黑塔舰队的司令唷……以后不止要叫我舰长（Captain），还要叫我……艾达妮可将领（Commodore）……最后等我上位，你还要一天三次朝拜本小姐，叫我艾达妮可亲王，不对，叫我艾达妮可大沙皇（Tesar）！”
“说了这么多所以我该怎么叫你？”
“目前而言老大就可以了……”
“好的老大。”
艾达妮可满足地笑笑，又趴回舷窗对着那支慢慢放大的黑塔舰队猛看了起来。
怎么说呢……
我看看她的一身衣装——胸章、领徽、肩标，全都整齐地挂戴在深紫色双排扣呢子大衣上，绣有黑太阳标志的红色缎带缠在左臂上。
一条金扣皮带收束着她娇蛮的腰身，头上那顶皮质三角帽则是对武力至上主义的霸道宣扬。这一切，一针一线，刻画出一个冰冷绝情的武士形象。
只不过…………
不管是一身豪华衣装带来的贵族酸臭感还是浑身散发的二五仔气场，都和九年前一模一样没有变化。
该不会是故意演我的吧？
运输机进入入港的轨道慢慢减速，几十分钟的航程过后艾达妮可伸伸大腿，打了个哈欠，我解开腰间的安全带。
“调职令还在吗，可千万不能丢哦！”
“在的在的，这种关乎工资的东西我肯定好好保存。”
我把皱巴巴的黑塔调职证明从口袋里抽了出来。
【从尤娜星域162情报侦察连调职至育空星域第九后勤大队】
所谓的第九后勤大队是黑塔委员会对外界的伪称。
——职位：“台风”号航线参领——
艾达妮可一把夺过调职令看了一眼。
“很好……今后在台风号上作为本小姐的下级军官好好工作吧！工资的话肯定比尤娜星那个小破地方好多了！”
“虽然是黑塔的星舰但是也是星舰不对嘛，我会和我的家里蹲生活说再见的！今后过上坐在舰桥上对着下属发号施令的日子！”
“没错！仰仗皇帝大人的权力碾压一切，坐在珠宝黄金堆上让下人给我舔jio，每天用磨成流沙的钻石粉末泡澡，洗完澡后一定要让下人用嘴喂我喝最高档的源点红酒……还要在后院建一个银河大剧院！光复我霍芬施耐茨家族曾经糜迷腐烂的生活吼吼吼吼哈哈…………！”
我和艾达妮可相互看了一眼对方，相互竖了个大拇指表示认同——
这果真依然是原封不动的酸臭贵族！
多年之前那个让人脑壳生疼的贵族大小姐就在我面前，一模一样的二货气质，得意忘形的降智笑容……完全没错啊。
运输机在星港内降落，船坞穹顶下，黑塔的旗舰静静地停靠着，流畅的水滴型舰身折射着流体般的光泽，冰冷的中子殷瓦护盾散发丝丝的凉意。
“当当！！！怎么样啊，本小姐自己的战舰！”
曾经做过信息处理的工作，在军部处于基层中的基层，这个样子的我……面见了太阳帝国最高科技结晶。
“这是第四代炮击舰？”
感觉和老款没差别啊…………
——走下运输机舷梯，拎着装饰性公文包的我站在双手叉腰的艾达妮可旁边
“没错没错，崭新出厂的日珥IV级二号舰台风号——”
艾达妮可一面说着一面浮到战舰直径足有八九米的相位炮镜头边。
“不要看外观和第三代没有任何改观，日珥IV最最最值得一提就是这门弹夹炮！”
“快速三连发能力嘛，用一次长装填交换无敌的爆发输出好像很合算呐……”
艾达妮可舰长骄傲地站在巨炮光滑的镜面上，湖泊一样的炮镜，冰静映射着她胖次的颜色。
真是艘好船。
“镜头全部用高纯度萤石一体铸成，这又滑又硬的手感才是浪漫，让敌人在绝望中燃烧殆尽的快乐不亲自试试……”
“喂！哪来的小丫头敢穿着高跟鞋在镜头上跑，再不滚蛋我就把这个塞进你菊花里！”
“对不起对不起我马上脱鞋！我知道错了！”
身材高大的地勤姐把目光投向我——
“还有你……不想变成女人就把手里的记号笔放下”
“我只看看笔没有【到此一游】的意思…………等等你不要过来啊！”
两个人在挥着电钻机的地勤大姐姐驱逐下快速逃进了战舰内部。
战舰升降梯中，我平复着呼吸——
“呼……我说你好歹也是黑塔里有眉有眼的小头目，为什么会被地勤姐姐追着跑？”
艾达妮可在舰桥升降梯里靠着墙壁，气喘吁吁地弯腰穿上鞋子，摘掉白色手套揣进口袋，理了理复杂的四股双马尾。
“Heta都是秘密分层管理，地勤一类的小人物不会认识本小姐的，何况这星港还是问军部借来的……”
我用冰冷的眼神注视着艾达妮可。
“问军部借来的……？”
对方仍然丝毫不知问题所在，咬着嘴唇对我抱怨起来——
“是啊……今年绝大部分经费都买了这支舰队，剩下的钱给小的们发完工资，发现已经买不起星港了，只好去海军元帅那儿借了一个。”
电梯门打开，上来了另外两个和艾达妮可差不多年纪的黑塔少女，三个人像JK一样打了招呼之后，艾达妮可和我并排站在了后面。
…………
“这么说来，你们的舰队是从哪买来的？”
和我差不多身高的艾达妮可看着小学生般瞅了我一眼——
“当然是军部咯，试验舰计划是归太阳海军所有的。”
不禁引人深思。
我拉拉艾达妮可，凑近她的耳朵。
“老大，你平时有没有一种被军部利用的感觉？比如被算计了坑了钱还要替他们干脏活之类的……被培养成四等工具人之类的（代指美国海军陆战队）……”
艾达妮可扬起的嘴角像落日后的太阳花一样凝固了。
“没……没有吧，怎么会有被利用的感觉呢？要利用也是黑塔利用军部的蠢猪们才对呐！”
对于刚刚从政务人员升任舰长的她，最好别打击了。
“也是也是，哈哈哈是我多虑了，不管怎样黑塔现在都可以干涉帝国的军事问题。”
“对对，迟早要升格成军政同一的独裁部门，黑塔是最强的！”
不知道坐拥数以十万计战舰的太阳海军听到此话如何做想。
2
“舰长登入！”
随着控制台附近一个黑塔少女的一声报告，艾达妮可一点脚，大摇大摆地飘进了舰桥。
环顾舰桥，古代有过【船上有女人不吉利的说法】，撇开当时的错误男女观念不谈，单从水手们的迷信角度来看，这船可谓不吉利到底了。
在泛着光泽的皮质舰长椅上，一点女王气质都没有的艾达妮可翘起二郎腿，像个反派恶女一样放松地坐着。
“大家早安，这位是情报部门调职过来的梅洛甫·格列维奇，职位是我的【下人】——”
说完从椅子扶手的冰箱里拿出巧克力棒棒糖含在嘴里……
“喂。”
对我的吐槽视而不见……
“哦哦，艾达妮可姐的【下人】耶！”
“我也想要【下人】，能给我整一个吗？”
“我们黑塔也要搞奴隶制了吗？我赞同！”
“不愧是老大，有【下人】的感觉好幸福啊…………”
“喂！”
艾达妮可一言全舰桥的黑塔少女们都投来了打量的目光，虽然一个个都是实打实的美少女，但是让人根本喜欢不起来啊！
凭什么我是下人。
相反，来自军部的我作为唯一的参谋，应该是最能指手画脚的那个吧。
刚刚在想把棒棒糖从她嘴里硬拽出来并当众把她弄哭的时候……
【紧急通讯：恩塔尼星域图书库正遭受不明舰队攻击，当地守军预计三小时后撤退，执行B3-10作战序令】
敌袭？
（星舰在太空中快速航行的原理是质量投影，将巨大物体拟似为一个只有一点象征性质量的投影画面，借由动量守恒进行加速。投影状态的物体的超高速和微粒性质决定了其飞行过程中，不可探测和不可拦截的特性。理论上一个质量投影的物体，可以自由到达银河的任何一个位置。
对于投影物体，暂时没有现实可行的防线建设措施，因此这个世界里的国防体系核心是针对重点的宜居星系，建立点阵式防线。基于投影质量与常规质量互不干涉的原理，等待入侵星舰或武器退出投影后才可拦截。
银河政权的覆盖范围内，海盗袭击，反抗军突袭的情况几乎每秒都在发生）
“唔……这么快就分配任务给我们……”
——一个黑塔女孩小声说道
“当然咯，皇帝大仁给偶们全新的战舰是为惹让我们战斗的！”
粗鲁地含着棒棒糖说话的不良少女满脸兴奋地看着弹到的面前的全息通知，纤细的手指快速操作。
“外壳通讯室准备发报……通知恩塔尼星域附近零点一五京海里内所有海军战舰，立刻撤离当前星域，更新序令至A2-8优先级，这里是本小姐的战场！”
“等等，不要擅自修改序令……”
“轮机组发动机点火，全舰队进入离港航线，准备质量投影，航向恩塔尼！”
“通讯室收到！”
“轮机组收到！”
艾达妮可激动地朝着舰桥内的水手们发号施令，一挥手间黑塔舰队已经用蓝色的离子火光点亮了深黑的星空——
“我说话你听见没！那里的问题有附近星域过去支援，B3-10只要求我们警戒好自己的地盘！”
话音落下，战舰轰然一颤，朦胧的引擎声从舰体四周传来。
站在舰长椅背后的我抓住艾达妮可胡乱操作的双手，这家伙立刻瞪着双脚开始反抗……
“下、下人竟敢阻挡本小姐！处你死刑死刑！”
“下你妹！我赌你的裙子没有自带重力场，至少给我好好制定个作战计划啊！”
双手被我拉住的艾达妮可身体向上飘去——
“嗯？裙子自带重力场是什么东西？梅洛甫你不会傻了吧？你要是傻了我会很头疼的！”
“嗯？”
战舰加速离港的途中，舰长就这样保持着倒悬在半空中，完全无视腿部紧急情况的样子，睁大眼睛望着我。
好像舰桥里除了我，没有任何异常发生，这种孤立感是怎么回事？
“嘛，梅洛甫说的也不是完全没道理，我们应该决定一下强攻路线和行动代号……”
“老大说得在理，处女战必须要碾压个爽才行！”
火控手位置上的女孩应道。
“对，要考虑一下当地的星象条件，给台风号找一个合适的狙击位，梅洛甫……”
只见艾达妮可一推空气，轻轻翻身，裙子顺着空气的流动回归正常位置，人也端庄地坐了下来。
就好像因为某个战术问题起了争执后重归于好一样看着我，投来【一起加油吧！】的眼神。
同时，明明看光了胖次，对方却丝毫不感到害羞，因而心中一股浓浓的缺失感油然而生，看到的景象一样变得索然无味……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人完全不在意吗……拉了拉我的衣角。
“喂————梅洛甫，不听取参谋意见确实是本指挥官过度自信，但你这样就生气不理我的话是不是太小孩子气了？”
“是……是我小孩子气了，对不起老大……”
“没事没事都是谁跟谁啊不要说对不起，快制定战术啦！”
刷新了对艾达妮可这个酸臭贵族认知……
她嚼着棒棒糖的棒子，倾着身体仰头对恩塔尼星域的星图睁着眼睛发呆。
我透过几乎察觉不到的舰桥穹顶观察到快速后掠的星空中，唯独几十个异样的光点在远处忽明忽暗地闪烁着……
这不……还是莽出去了吗！？
“依我看的话……”
“请讲请讲！”
我思考了一小会儿……
“还是回星港好好呆着吧，闲着没事打什么仗……”
“我不要！”
艾达妮可气哼哼地叫了一声，双手握拳放在扶手上这样仰视着我
“你根本不明白，这是Heta证明自己的唯一机会……”
“证明自己？”
舰长双眸里盈盈晃动的可怜神色和此人平时的气质很不一样呐……这不太对劲……
艾达妮可点点头——
“如果证明不了自己的战斗力和忠诚，明年继续被裁剪经费……这里的大家……就会被扣工资、甚至失业……甚至……甚至沦为皇帝大人的玩物！……这个月的工资连饭都快吃不起了……我们除了前进别无选择！”
“我说，饭都吃不起是因为你自己肆意挥霍吧？”
艾达妮可瞬间跳开眼神。
“不、不是……我自己确实买了一点点小东西啦……本小姐好歹是贵族啊……”
“还有，会沦为皇帝玩物的只有身为贵族的你一个吧。”
被我无情戳穿的艾达妮可突然更加无助地蜷缩起来看着我，不知道为什么给人一种想要抱住安抚一顿的冲动啊……
“是、是的，所以……请救救我吧！”
“要怎么救？”
——不自觉就说了这样的话
艾达妮可双眼发亮，露出喜悦的笑容。
“来，你看这张星图，我们有一艘CP舰两艘EC舰和四艘SM舰，怎么碾压过去会比较有气势呢？”
这丫。
不过，我和这人也算老相识久别重逢，既然她真心想要打这一张，帮忙是应该的。
“唔……我在情报部没吃过猪肉但是见过猪跑，真的要打的话最好先派SM舰出去肉侦一番（既轻型战舰短暂冲击并纵深侵入敌阵，凭借护盾和自身防卫火力强行侦察的信息收集手段）……在这之前航母和炮舰都呆在外围比较合适，以上是我的建议。”
说完的时候却发现艾达妮可像慈祥的老母亲看着前线归来的儿子一样看着我……
“太可怜了，梅洛甫猪肉都吃不到……今晚本小姐请你一顿吧……”
“不是……你的关注点很奇怪耶……”
一个小时的投影飞行过去，距离受袭的恩塔尼星域只有不足五分钟的航程。
再次确认战术时，舰桥里气氛总算是严肃了一点。
“恩塔尼图书馆的静止轨道位于本星域第七行星背后的低温带内，太阳同步时间下午一点整，我们的SM舰会从这里……这里……15-32-40方向以及17-32-60方向快速进场，短暂掠过行星轨道后立即转向返航，炮击巡洋舰将在在一艘航母护卫下埋伏至第二太阳系，距离本星系零点零一京海里（大约二十光年）的位置准备伏击……SM舰完成索敌后立刻开火。”
“另外还要准备一艘航母在第三太阳系待命，敌军增援部队偷袭，撤退时也能提供保护，现在唯一不明的只有来袭敌军的数量问题……”
火控手女孩和我分别解释着当前的情况，艾达妮可侧身躺在展开的头等舱舰长椅上，一手撑着头，无聊地咬着嘴唇看着我们。
“梅洛甫参谋官你用不着担心，军部说了，这支舰队可以轻松战胜一支共和国太空战斗群，即使是他们正规军最强大的战斗航母，一艘两艘都不足为俱。”
一个黑塔女孩如是对我安慰道，艾达妮可听了我们的对话，随意地伸了个懒腰，自信地笑了一下——
“哼哼，相信本小姐，这船超强！”
3
十分钟后的恩塔尼三号太阳系内，台风号舰桥……
艾达妮可舰长座椅边上的全息窗口中，【请求支援】这样的信息弹窗像瀑布一样刷拉刷拉地流下来。
“老大救命！我要回家！我要回育空……老大快来救救我我再也不上太空了……唔啊啊啊啊啊真的会死掉的！为什么在自己家里会遇到共和国政府军啊……这样下去会像爆米花一样炸掉的快来救命啊！”
“哭哭……我、我要死在这里了…………以后小黑没人喂食……又没人收养……流落街头还会被流浪猫欺负…………她该怎么办啊啊啊啊啊啊…………！”
情况紧急，真的非常紧急！
发来通讯的是“岸风”号和“高原湖”号SM舰的舰长……同样是黑塔成员。
不能怪这俩孩子怕死爱哭。
两艘SM侦察舰……在八艘战斗母舰，一艘突击航母的过饱和轰炸下艰难求生。
远在另一个太阳系的我们，当共和国战舰齐射时，绚丽的炮火，只需要通过手持式望远镜就能清楚地看到，五彩斑斓的爆炸在恩塔尼太阳上空宛如油画般展开，亲眼面对这样的强攻的话……
没错，这支一共只有一艘重型炮击舰的狙击防守型舰队，在这片狭小星域内直面了共和国正规军部队，由绝对旗舰“企业E”号率领，“真理”号、“勇气”号、“机遇”号、“挑战”号、“希望”号、“奋进”号、“和平”号、“信念”号混编组成的……足以匹敌五支我们这种黑塔舰队的……
——共和国真·无畏航母战斗群——
顺便一提，甄别共和国部队的各艘战舰以及其战力是我在情报部门的主要工作。
“老大，趁我们现在坐标没暴露，赶紧跑路还来得及，剩下全部战舰去救岸风和高原湖十有八九也没问题……这不是我们肛得过的对手！”
坐在我对面，满头冷汗双手发抖还故作镇定地端着红茶杯，因为颤抖而不停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
“撤退……？开什么玩笑！？吾辈的尊严……才不能这么做……”
慌张的舰长、拼命哭喊求救的队友、碾压一切的敌人……
这就是我上舰后的首战了。
撇开完全没用了的黑塔舰长，我在忙作一团实际上什么事都没有的舰桥里快速飘到通讯兵的边上，密密麻麻的【请求支援】信息中夹杂着两艘航母两艘SM舰不知所措的【请求指示】……根本乱成一团了
虽然一见面就主张掉头逃跑的我说出来有点那啥……但是这副样子还想和军部分庭抗争吗……
“告诉两艘SM舰，变轨机动千万不能停，保持当前坐标，支援马上就到！”
黑塔少女向说出帅气台词的我投来坚定的眼神——
“遵命，请问要派遣哪些战舰去支援？可是不管派出哪艘本舰都会自身难保的啊……”
“是这样吗？那还是不要派人支援好了。”
“哈！？”
坐在位置上的通讯兵女孩愣住了，发送给两艘SM舰的信息条转动一圈，发送成功！
不小心大意了……
“梅洛甫真是的，护卫母舰是不能随便离开旗舰的，就像象棋里士不能离开将一样，我们用相位炮支援……火控手相位坡充能，打爆他们！”
“好嘞，就等老大这句了！”
“老大威武！”
“得救啦！！！”
“我说……”
艾达妮可扬起嘴角得意地一笑，用颤抖的手举起红茶杯抿了一口。
我为什么有一种更大的危机即将到来的不详预感？
岸风和高原湖两位舰长欢呼落下，舰桥内部响起主炮快速充电的轰隆低音声，战舰脱离待命状态，缓慢指向轰炸坐标时罗盘叮叮地响动。
接着……舰桥灯光逐渐暗下——
“叮叮、叮叮、叮铃铃铃……吱嘤————————！”
一种异样的隆鸣和耳鸣同时奏响，位于舰艏主炮下方的指挥室被灰色和白色的光芒染亮，颜色稍深的影子挂上身后的墙壁。
剧烈的相位差波释放能量，将一切变成梦境一般的幻象……
舰桥前视玻璃中的模拟炮线直奔远方的太阳——
不出五秒……
“命中目标，检测到一艘敌舰能量阶级衰减！”
“真的打中了！”
“好强！用大家半年工资攒出来的战舰果然厉害！”
舰桥里的黑塔海员们瞬间欢呼起来，艾达妮可一脸兴奋地看着视像光圈中，中弹后失去动力进入漂移状态的共和国航母，庞大的身躯上所有舷灯很快沉入阴影，仿佛枯萎的珊瑚。
“报告舰长，正在准备第二发！”
“很好，继续。”
眼角余光看见艾达妮可好像舒了口气，安然地喝着红茶……
我环顾一下四周的舰桥布设，这试验舰真名不虚传！
“锁定目标，短充能还有三秒、二秒…………炮队镜失灵！”
“咚隆————！”
火控位的女孩大声叫道的同一瞬间，战舰剧烈颤抖着向后一震，连我自己都觉得五脏六腑被重重地推了一下——
我们撞上了空间？
舰桥内一片寂静……
“重复，炮队镜失灵，请求调集损管…………”
那个女生的声音，在她抬起头时停住了。
——直面共和国旗舰“企业E”——
宛如小行星一般的共和国无畏航母竖立在距离台风号几海里的距离上，明亮的舷灯、金色的舰体……遮去了全部的视野，投影飞行的尾迹缭绕着十字星形的巨大轮廓，投下条条黑影……从这里看过去，大概是仰视雪山的角度。
记得好像是有炮击舰开火后会暴露位置，需要及时转场的游戏规则。
……可惜这里没人想起来，出事了……
这么一说，短时间多次开火的技能至少在单舰作战的时候……是个根本没卵用的划水技能！
整艘战舰最先从恐惧中回过神的，是自动防空火力。
舰载机从友方的小个头航母上起飞，电磁滑轨粒子炮火立刻如丝带扯满两队之间的空域。
肉眼可见的企业E上迸出无比刺眼的光芒——
“针云带”号SM舰护盾下线……
秒杀
被破除防御能力的战舰靠着剩下的极化装甲维持结构完整，任何武器轻轻一碰就能造成失压殉爆，但显然对方没有灭掉我们的意思，任凭两艘护卫舰随处飘移。
（太阳帝国战舰防护系统由吸收式能量护盾、中子殷瓦、极化装甲组成
吸收式能量护盾主要吸收分子和聚分子以下的微粒撞击，中子殷瓦适合吸收重于分子的物理打击，极化装甲是太阳海军星舰的最后防护，用于在极其紧急的情况下维护舰体结构体系。通常而言星舰会在能量护盾和中子殷瓦功率接近极限时退出战斗以避免伤亡）
幸好。
可又没什么值得庆幸的地方……
原来这艘船上，真的一个懂海战的人都没有，真的一个都没有。
“…………被将军了……“
坐在舰长席上的艾达妮可不知道是沉着不乱还是已经被吓傻了，呆呆地楞在那里。
台风号自身贫弱的防御火力仍在抵抗，舵手调动战舰在防空航母的掩护下向附近的气态行星飞去。
战舰刚刚完成缓慢的掉头指向，雷鼓似的撞击不断袭来，一艘又一艘战斗航母退出投影，主星系那边的SM舰还在拼命逃跑，防空母舰在强行压制下节节败退。
艾达妮可泪光晃动的双眼扫视着猩红色的索敌罗盘，明亮的炮光将一张张面孔刷成惨白的颜色，舰长咬着牙低下了头……看不清表情但是泪花晶莹地飘散出来……
“全舰队…………准备投影至最近的海军基地……任务已经失败……”
“遵命，我舰会最后撤离！”
“明白……优先保证防卫系统和舰载机能量供应！”
“正在牵引锁定针云带号……”
听到航母和剩余的一艘SM舰舰长焦灼中的回复，艾达妮可捏紧拳头，散发着愤怒和无力的气息……
“老大老大……我们摆脱了追击……等……他们、他们要冲进图书库了！”
逃出一点距离后不再受到追击的那两艘SM舰，发来回报。
“艾达妮可，那个图书馆里到底有什么？”
艾达妮可抬头看着问话的我——
“我、我不知道……只是个普通的神学图书馆”
神学图书馆……？
“都这个时候还要瞒着我什么！？不管里面有什么秘密共和国人进去之后就是天下皆知了！”
听了我的话的艾达妮可，竟然生气地扯掉了左手的黑塔袖章——
“我没瞒着你！恩塔尼真的只是个奇怪教徒们喜欢的经文库……你不相信我只是因为我这身衣服吗！？”
估计这家伙的智力也不够撒谎用。
但不论向她道歉或者承认就是黑塔的原因，现在都不是时候。
“但是总之，这里有敌人想要、而且是为了得到不惜挑起战争的东西，这点没有问题吧？”
“这倒是……”
艾达妮可点点头。
“火控手，主炮还能开火吗？”
“能是能，不过除掉用来投影的能量不够击穿敌舰护盾！”
我可没说要去打那些无敌航母。
“好的，瞄准恩塔尼图书馆，小功率照射。”
图书馆工作人员的撤离工作本地部队早就完成了。
“我们……要炸掉自己国家的图书馆？”
——火控手惊讶地转过头
“总比落到敌人手里号，即使我们赢不了，一样要竭尽全力恶心对面，这是军人的尊严！”
我握紧拳头敲在左胸的太阳帝国徽章上——
“知知道了、遵命！”
战舰调整舰艏指向，反应堆推着电子爬上相位坡的隆吼传来——
“我说，你们贱民军官的尊严就这样了吗？”
我避开艾达妮可瞧不起人的眼神。
“相位炮充能完毕了没？”
“马上好马上好，设定功率正好可以击穿图书库的民用护盾。”
“嗯，准备好就开火。”
——和火控手确认了情况
“梅洛甫你是不是在岔开话题？”
“开火！”
舰体四面八方传来的吼叫震耳欲聋，小功率工作的相位大炮轻松染白身边的空气，粒粒灰尘在斜长的影下翻滚，那束光……确切说是在力场中奔腾的热粒子，穿过焦灼战场上的防空母舰、战斗航母、和开始投影的“岸风”与“高原湖”号留下的金色影带，奔向远方如同刺入火团中的一只渺蛾。
“确认命中，目标被完全摧毁……失去光学追踪！”
“我这边自然力场发现大量质量散布，确认命中！”
(自然力场探测是现代星舰的主要远程探测手段，通过宇宙五大基本力，电磁力【Electromagnetism】、强核力【StrongNuclearForce】、弱核力【WeakNuclearForce】、引力【Gravity】、自然力【Naturism】中的自然力进行及时索敌探测，但是不确定性会随距离增加而增加）
可以想象到那个图书馆，像摔在地上的雪球一样爆开了。
“剩下的交给海军，快进入投影……”
4
翌日——
阳光，越过空间站另一端在远处的边缘，金属的表面，顿时泛起光滑的金色。
“呜啊啊啊啊啊啊……呜呜啊啊啊啊啊啊……哭哭……都怪你、都是你的错！还我职位、还我未来的亲王！”
苏贝提星域的太空港外壳上，我俩穿着厚重的棉衣并排飘行着。
（太空建筑的吸收式能量护盾可以稳定舱外人员体压和周围氧气供应，但是在舱外活动是依然要穿棉衣、手套和棉鞋，防止接触外壳时烫伤或冻伤皮肤
另：护盾在人员身边生成维生圈的范围受功率影响，大型空间站的护盾内可以产生足够覆盖人员活动范围的大型气圈，小型护盾内活动是还是需要用无线电沟通）
艾达妮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摸着，十分晶莹但是也很恶心的液迹飘了一路。
“要不是你不听劝冲进去，我们不还是在台风号上享受生活吗？”
“呜呜……我的舰队还有我的台风号……呜啊啊啊啊啊啊！”
太空站早晨的曙光照亮前方几艘炮击巡洋舰的轮廓，镜瞳反射出一如既往的耀眼光泽，可惜对我们和这些战舰的关系，已经今非昔比。
昨天带着残废的黑塔舰队逃到这个穷乡僻壤的中继港口后，当即被要求进行了关于会战失败的报告。
远程报告通讯时，艾达妮可与黑塔首长卡涅娜小姐的简短对话历历在目。
“关于恩塔尼会战，共和国突然入境进行军事行动，但是并没有造成人员财产损失……唯一被毁的是拥有数千年历史的恩塔尼宗教图书馆。”
“卡涅娜大人……很抱歉，没能阻止共和国舰队摧毁图书馆……”
“恩塔尼图书馆发生爆炸的时间是梅洛甫指挥官下令台风号开火后五点零三秒，符合台风号的弹道速度。”
“这个……说不定是巧合呢，梅洛甫？”
“另外，艾达妮可指挥官擅自修改已经下达的战斗序令，导致黑塔舰队两艘防空航母反应堆永久性损毁，三艘超机动巡洋舰重伤，台风号多次受到质量投影余波撞击，罗经设备严重偏移，只是开除你们，是黑塔这个世纪以来，最大的慈悲……愿我们在星辰中重见。”
甩下除籍的宣告后，留下了连回育空的机票钱都没有的两个人。
简而言之，我俩被移入了预备役军官队列，也可以称为被开除了。
也就在被开除的第二天，迫于【需要钱】的简单理由，开始了打工的生活。
简单的保温棉服、象征性的民用护盾设备，没有无线电通信设备、一根可以用来跳绳的安全索……
劳动保护？医疗保险？向上一跃即可爆尸深空？高危工种补偿？
每日一算的临时工工资连温饱都只是勉勉强强，相比下来，连海军水手都是安稳工作，能否继续干下去只取决于在这小破港里经停的邮轮数量。
兵败如山倒，一仗回到解放前……
“哎…………”
“哎…………”
蹬着空间站冰冷的外壳接近停泊在外港的远洋邮轮，我和艾达妮可从包里拿出金属丝制成的抹布和等离子水。
远洋邮轮，专为全银河的富人设计的豪华星舰，整齐排列在金碧辉煌的空港边，无数增压廊桥伺候着的全玻璃结构体……
不惜一切代价，只为增加更多星空海景房和更大的载客量而采用了战斗星舰绝不可能采用的超大倾角设计，星光绕过那些专用于掏空人们钱包的帅气身影，仿佛是线条流畅的巨大矢刃。
“慢点……一下跳上来……”
两个人站上全银河除了帝国皇宫以外最昂贵，最奢侈的建造物，一眼都看不见这船的舰尾，高大的舰桥远在玻璃倒映出的星湖的对岸……
这些民用邮轮，随便拉一艘出来都能顶上一艘Dreadnought
艾达妮可一到我们进行清洁作业的高档穹顶舱，便趴在冰一样光滑的纳米玻璃上，双手拱在眼前，拼命地想要透过电容控制的遮光玻璃看到舱内的情况。
“我说，梅洛甫，好想坐邮轮呐……我只很小的时候和父亲大人坐过一次……等我们有钱了就来坐吧！”
豪华邮轮吗，凭现在这样的我们两个……
“不要一早上就做白日梦了，开始工作吧……”
说着把等离子水撒到邮轮上足有一个普通人家客厅大小的穹顶景观窗。这样的大窗户，换在SM舰上整艘船才有一个。
看起来犹如水晶一般的景观窗，擦起来没有想象的那么光滑。
太阳向太空站另一端落下，金色的巨舰载满财宝资产富流成河的贵客们，在太空的霞辉中启程，我和艾达妮可沿着那一成不变的路线朝着员工舱口飞去。
“啊！太空漫步之后好好泡个澡真是舒服啊！”
离开工区后在这穷苦星域的食堂碰面，面前曾经是黑塔高级委员的少女随意扎着长发……现在想想，怀念的不止是看似阴森的黑塔生活、甚至连昨天的双股四马尾都有点怀念。
“喔喔！这里的Sauerkraut（德国泡菜）实在太好吃了，梅洛甫尝一尝吗？”
“不了，我有列巴配炖肉（俄罗斯常见食品）……还有格瓦斯。”
嘟着嘴巴的艾达妮可伸脖眼下嘴里的大棵泡菜，狭小的餐桌板上顿时漫满了酸臭的汉斯酸菜味儿……艾达妮可看了一眼我的餐盘……
“真是的、梅洛甫你虽然是本小姐的下人但是也不能老是活得像个走资者压迫下的贫农啊……作为宇航员一定要多吃蔬菜哦，来，本小姐请你吃法式西芹丝。”
然后把盘子里除了德国泡菜外的全部蔬菜一股脑拨了过来，根本是她自己挑食吧……
每天在冰冷的太空大流汗水，工作结束后和农妇大妈们一起去公共浴室冲澡，浴后晚餐必点一份Sauerkraut和大杯扎啤，并把餐盘上一切绿色的东西放到我盘子里……这四件事就构成了霍芬施耐茨家族最后子嗣的平常生活。
时而微醺在我背上傻笑，时而伶仃大醉并大声喊出不得了的军事机密
就发生在我们开始工作后半个月的那天晚上——
“呜呜呜！！！干嘛突然捂我嘴……哎你手上为什么有德国泡菜味……你……你是不是偷吃了我可爱的Sauerkraut……！”
“你……你想害死这里所有人吗！？快跟我回去！”
被我捂住嘴后问道自己身上泡菜味的艾达妮可不知道在哭还是在笑，流着大醉后的眼泪。
“我不要跟家里蹲回去！我爹是叛逆贵族……我爹是大叛贼！整个雷明顿舰队都是他毁掉的……抛下我一个人叛逃的渣子老爸……我爱老爸！！！”
“…………？”
尽管这家伙今天醉了之后一直在甩露帝国军的绝对机密，但是唯独这个……
楞在那儿的我，一时忘记了捂住她的嘴巴。
“唔……梅洛甫不管我了…………我知道错了、我会和你回去的、我会听话的……所以别丢下我……别丢下窝呼呜————————”
闹得太累直接睡着了。
雷明顿星域混编特遣舰队，帝国在上一次世界大战中的秘密精锐特遣队伍，可惜在胜算在握的雷明顿大会战前夜，舰队主力战斗群停泊的星港发生了反应堆殉爆。
剧烈的爆炸在十京海里的远处仍然清晰可见，黑夜被点亮、太阳被剥去光辉，三千艘战舰和无法计数的水手带着帝国胜利的希望化成了原子大小的灰靡，是帝国历史上最惨烈的反应堆事故。
几十秒之前这还是摆在我脑海中的一条常识……
幸好这星港的混杂食堂里没有谁关心一个醉酒女生的疯话，而且看起来黑塔应该不至于派人监视两个被开除的废物。
第二天艾达妮可就把一切忘在了脑后，和我一起继续着艰难起床，辛苦劳作，各自澡堂冲澡，浴后大吃大喝，然后继续睡觉的荒废生活，为了一张星际机票缓慢地攒着钱……
以后我也不要提起这件事比较好。
“干杯！”
“干杯！”
…………
“噗啊————！黑塔里又是秘密又是纲领的脑子都快塞满了，喝酒时候眼前一片空白的感觉真是太舒服了！”
明明平常就表现得像个没脑子的女高中生，还做出一副饱经风霜的将领模样借酒消愁。
“当个酒鬼可真幸福啊，今天一醉方休好了！”
太阳一次次落下，挤在一间【居住单元舱】内的两个人都因为宿醉而变成了行尸走肉一样的东西……
“艾达妮可，能泡杯红茶嘛……头好疼……”
“我去弄……本小姐再也不喝酒了……”
上班前的这唯一一个小时，远方下面大气层的边缘渐渐被点亮，一道白色的光弧在金色网结出的大陆上空现身，射进脸盆大小的舷窗，照亮低功率照明下，刚好容下一张行军床和一面小桌板的单元型寝舱，即使这都是我们辛苦工作将近两个月换来的最低级舱室。
“红茶来了……梅洛甫老爷请慢用，哼哼……”
“谢谢……吸溜……！！！又苦又涩正好适合解酒！”
身穿这一件破烂的中老年款花睡袍的艾达妮可说着“让我尝尝让我尝尝”大喝了一口，同样和我做出【提神醒脑】的表情，随后又相互看着笑了起来……
有时真的怀疑，坐在这里的是前任的黑塔旗舰舰长，和舰上参谋官吗？
-恩塔尼大会战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