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多拉的盒子，已经打开了。”
除了苏笙和梦雨曜，其他的人都不约而同地瞪大了眼睛，连一直没多少存在感的黑虎也不例外。
一片寂静。
苏笙看向梦雨曜，眼中闪过感兴趣的神色:“那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梦雨曜默默注视着脚下的雪地，眼神闪烁，嘴角不经意间勾起一抹邪意的弧度，很是悠闲自得地说道:“掀棋盘。”
闻言，苏笙眼中精光爆闪:“然后呢？”
梦雨曜邪邪一笑:“嘛……谁知道呢？”
苏笙微微一愣，然后思索了一下，最后哈哈大笑起来，看向梦雨曜的目光之中尽是兴奋。
一大一小狐狸碰到一起，保准要搞事。
众人一时间面面相觑，皆是不明觉厉。
这剧情有点不大对头啊？
为什么我们都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龙璐洁迟疑着问道:“笙叔……你们在说什么呢？”
苏笙笑着摇摇头说:“这个你们不必操心，现在继续走吧，只不过注意用灵力护住全身。洁儿你的话就由我来照顾。”
龙璐洁愣了愣:“为什么要灵力护体?”
“因为病毒，”梦雨曜淡淡回答道，“还有就是，其他的人都不要碰我了，我身上有那人携带的三代病毒，是初代病毒通过草再通过那个人复制而出的，感染性并没有削弱多少，虽然空气传播还做不到，但仅凭接触还是可以的。”
龙璐洁打了个寒战。
怪不得他之前拦我时都没有用手拽我。
而这时，黑虎冷冷的道:“这个理由不足以让我们给予你信任，梦魇。”
话音落下，气氛一时僵硬了起来。
队伍本身就因为梦雨曜的加入而有不少不愉快，再加上合作对象的闪烁其词，性子直来直去的黑虎就不能忍受了。
人与人之间的怀疑往往能颠覆很多事情。
沈腾在心里捏了一把汗，暗暗祈祷这两位大神可千万不要杠上了。
梦雨曜转身，非常诚恳地注视着黑虎:“是的，我承认，我对你们隐瞒的事多到不可思议。但是我要说的是，你们还不能知道，所以尽管我的说服力不尽如人意，可我仍然希望你们能相信我的诚意是真心实意的。”
他没有说谎。
那些事情对他们来说，对地球来说，还太过遥远且惊世骇俗。
他甘愿将这些痛苦隐藏，却不希望自己的付出换来的却是他们的质疑。
黑虎面无表情，半晌才道:“希望吧。”
他暂时妥协了。
因为他从梦雨曜的眼中看到了自己想看到的东西。
如此熟悉……却勾起了他最不愿回忆的事情。
苏、闪、龙、沈四人均是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还好……幸亏没有吵起来……
梦雨曜转身向着先前的方向继续前进，直接出了光罩，声音远远传来:“走吧。”
闪追了上去，却不敢冲出光罩外，只得大声喊道:“喂！这时候不是应该回去吗？”
“还不能走，事情没有办完。”
梦雨曜停在原地等待着众人，平静道。
龙璐洁摸了摸冻红了的琼鼻，迷惑不堪地道:“可是……病毒已经传播出去了啊……我们现在不应该折回去取样本，然后研究出相应的疫苗吗？”
“没用的。”
梦雨曜抬头看着那片白茫茫的天空微微出神，眼神空洞，语气平静得像是在阐述一件事实。
“所谓V型病毒，其本质并不是病毒，如果把它的基因片段比作数字，那么它就是一团乱码，没有疫苗这一说法，反而更像是一个种族。”
事实上，它的归类也的确在「灾厄」这一类。
“必须马上了。”
梦雨曜不再废话，直接抬脚就走，扔下一脸懵逼的五人，像冰块融化成水那样被风雪吞噬，身影彻底消失不见。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不解，只好陆陆续续地跟上去。
……
有那么一会儿，五人都怀疑梦雨曜是不是临阵脱逃了，因为环境的缘故，脚印如果没有防护，在被踩出来的下一秒就会恢复原状，平整得让你怀疑自己到底走过这里没有。但前方夹杂在呼啸声中，那隐晦的脚步踩着积雪的“嘎吱”响声让众人很快便打消了这个其实非常不切实际的想法。
终于。
梦雨曜停下了。
在不知道走了多久，翻越了多少冰棘雪丘，遭遇了多少次就算是最微小的气流都堪比七阶强者全力一击的暴风雪之后。
——梦雨曜停了下来。
身后，苏笙的手中是仅剩的最后一张防御符篆，其制造的光罩如风中残烛，在尖声厉呼的暴雪中摇摆不定，像一叶漂泊在惊涛骇浪间的小舟，摇摇欲坠之势颇带着丝丝苍凉。
沈腾匆忙翻找着背包，抽出一枚铁画银钩的雪白令牌，上前几步将其举在半空，神色凝重。
一秒过去了。
两秒过去了。
三秒过去了，依旧没有什么反应。
“老弟，快点！这地方不正常，洁儿要撑不住了！”
苏笙扶着昏昏欲睡的龙璐洁，眉宇间透露着焦急:“到底怎么回事?”
“不知道啊！我去其他地方看一下！”
沈腾留下一句话，就裹上一件足以抵挡这种风雪一会儿的防风衣，匆匆离开光罩。
光罩已经快要支持不住了，大量寒气趁虚而入，这不是身体暖不暖和，能不能传导热量给龙璐洁的问题，而是寒气的大量入体！在这种冰天雪地里，非冰系修炼者的人灵力跑得飞快，而且就算贸然给龙璐洁这个普通人传输灵力，也会对她的经脉造成极大的损伤！
黑虎眼中厉芒一闪，大踏步冲出光罩，也不管锋利的冰片切割开自己的皮衣，深深扎入韧性极佳的肌肉，一把揪住默不作声的梦雨曜的衣领，像拎小鸡一样将他提了起来，怒声咆哮:“为什么袖手旁观？你不是和我们合作吗?！你不是很强吗?！”
梦雨曜眼神极为淡漠地看了他一眼，侧头扫了一下队伍，回头道:“是啊，怎么了?”
黑虎一愣，随即怒极反笑道:“好，好！”
话音未落，他就一拳招呼向梦雨曜的脸，强大的拳锋轰出淡白色的气浪，震碎了不少冰片，但代价就是本就伤口纵横的手臂在爆发出它不能承受的力量之后，“噼噼啪啪”一阵作响皮开肉绽，从血肉中翻露出的经脉绽开鲜血，喷洒在空气中，在低温下瞬间化作了一朵又一朵由血液变成的赤红冰花！
绝命一击！
“那么不要命啊。”
梦雨曜轻而易举地接下了这次浩荡淋漓的攻击，轻轻挣脱落回地上，看着黑虎因骨骼粉碎而扭曲不堪的面庞，淡淡点评了一句:“力量可以，但打法太粗野，你没学体术吗？”
黑虎怒目圆睁:“杀千刀的！你给我去死！”
“戾气太重，”梦雨曜右手微微用力，“喀嚓”一声捏碎了黑虎的手骨，“没有对过去的觉悟。”
“废物。”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就这么轻描淡写地从梦雨曜口中吐出，精准地戳到了黑虎的痛点！
猛的吐出一口夹杂着内脏碎片的鲜血，黑虎死死盯着依旧云淡风轻的梦雨曜，呲牙露出一口被血液染红的白牙:“背、叛、者！”
黑虎在梦雨曜救了闪并仔细提醒他们每一个人之后，就已经对他产生了认可感。可他怎么也想不到，梦雨曜居然在这个时候背叛了他们，就像是扔下一张没有任何价值被踩在地上狠狠蹂躏的废纸一样没有丝毫留念，深深刺痛了黑虎的神经。
如此似曾相识的场景与记忆中的碎片缓缓重合，化作一片沾着血泪的光影。
一滴泪水从黑虎刚毅的脸庞上滑落。
男儿有泪不轻弹。
只是未到伤心处。
“呵呵，”梦雨曜冷笑几声，“你没有给予我信任，我为什么要对你好说好话?”
“是你先背叛的！”
“你要记住，”梦雨曜如鬼魅般凑近，眯着眼看着他，眼底寒芒闪过:“你们是我的‘交易对象’，不是出生入死的‘朋友’，所以就算我做错什么，也只是违约，还请你摆正你们的位置。”
一滴冷汗从背后流下，黑虎只感觉呼吸愈发艰难了起来，心中的恐惧感被无限放大、放大、再放大，把他的整个意识海都渲染成了黑红色！
就在黑虎即将崩溃的那一刻，梦雨曜悄然收回了压力，冷冷地注视着他:“第一，我没有违约，所以违约惩罚并不会出现。而且在签订的合同里，根本没有要保护你们这一条，冰原的异变也不是我造成的。第二，我讨厌自己的信任被别人当做空气，我向来遵守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准则。你不要太想当然，以为我对你们好，我就是你们的朋友了。”
顿了顿，梦雨曜说道:“最后奉劝一句，不要完全地以仇恨为动力，彻底寄托于过去永远是傻子才会做的事，相信我，这样做，你会后悔的。”
两人相对而立，沉默许久，血液一滴一滴地从黑虎糜烂不堪的手臂上滴落，晕染出一片血色雪地，而他浑然未觉。
家常便饭，小伤小痛而已，以他强大的体魄，最多一天半即可恢复。
黑虎吸了一口气，面无表情道:“那么，我希望你记住你的话，不要让我，”他看了一眼一直默默扶着早已昏迷的龙璐洁的苏笙，“也不要让我们所有人，都对你失去这仅剩的，脆弱的信任。”
梦雨曜垂眸轻笑道:“一定。”
他想，那不是错觉。
他在黑虎的身上隐约看到了过去自己的影子。
眼神逐渐迷离恍惚。
飘忽的目光化作一杆锐气四溢的长枪，仿佛在这一刻刺穿前方那看不见的壁障。
呵，谁能想到。
又还会有谁知道，他口中的那个一心复仇的傻瓜，就是他自己啊。
PS:本以为能坚持一段时间日更，结果手机被没收嘤嘤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