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如星辰般在脑海中浮灭,随即又在不经意间了无踪迹。
一年多以前,林川和林雨还没有搬到这儿来,而是住在繁华的市中心地区。那时才华横溢的父母似乎从事着某种不为人知的科研工作,林川常常能看见他们坐在房间里讨论问题,他们声音低沉表情严肃,话题大概是一些药品的作用和理论知识。林川也曾向他们询问过工作内容,但父母都只是三缄其口避而不谈,他试着在网上搜索却一无所获,最终也只能不了了之。
总的来说,父母工作非常神秘,但薪资还是很不错的,整个家庭属于中产阶级,生活谈不上大富大贵,但也已经十分优渥了。
自林川上初中以来,父母工作越发繁忙,经常一两个月才回一次家,林雨都是由林川代为照顾。当然也谈不上有什么怨言,毕竟他从小少年老成,有着自己的思维模式和处事标准,在别人还在沉迷于星际,魔兽等网络游戏的时候,他早已阅遍黄油,能够从浩如烟海的十八禁游戏中分析出当代青年对女性审美标准的变化,在同龄人喜欢攀比炫富、无心学习之时,他却不断慕读古今中外书籍,无论是晦涩的《资本论》还是炼铜的《洛丽塔》皆不在话下,一概来者不拒雅俗共赏;同时加强运动锻炼,提升格斗技巧与身体素质以便不时之需。
那时候的林雨也不像现在这样刁蛮任性,而是活泼可爱,天真烂漫;发型也不是如今的爆炸头,而是简单的扎个马尾,两腮各垂下一缕发髻,脸蛋是婴儿肥的红润光泽,模样喜人。并且爱好广泛,是琼瑶剧的资深爱好者,晋江文学高级品鉴师,喜欢张卫健与古天乐。不管是在家还是在外,都是一懂事的乖乖女形象。一直到那一天……
那是一个星期日,天空阴沉沉的没有阳光,在樱海中学住宿的林川和林雨刚好放假回家,打开家门,饭菜的香味扑鼻而来,父亲在厨房里忙碌,母亲正将几盘菜端到餐桌上,看见站在门口的两人,抿嘴笑了起来,“回来了,吃饭吧。”这是林川记忆中最后一个全家团圆的场面。
“妈妈,你们回来了。”林雨惊喜地迎了上去,林川虽然也很开心,但心中还是略有疑惑,父母以前从来都是半夜凌晨回家,第二天中午就会匆忙离去。但今天他们似乎一早就回来了,而且还有时间做饭?要知道自林川上初中起,做饭就全是他一个人的任务了。
餐桌上一家人其乐融融,温馨和谐,吃完饭,父亲还提出去外面兜风,要给刚上初中的妹妹买礼物,林雨兴高采烈的拍着手对提议表示赞同,四人便上了车疾驰而去。
车内,父亲开车,母亲坐在一旁,林川和林雨都坐在后座上,林雨和母亲聊着家常趣事,林川则看着窗外,发现车子正朝着远离市区的方向驶去,“为什么来这里,不是要买礼物吗?”
“是要买礼物啊,但也不能随随便便的买啊,所以就想到外面去买点新鲜的,毕竟小雨都上初中了,一般的礼物已经看不上眼了。”
“才不是呢,只要是爸爸妈妈买的礼物,我都会很喜欢的。”林雨嘟嘴抗议。
“哈哈,小雨真是越来越乖了。”父亲开怀大笑。
车子慢慢停了下来,“我去给车子加点油,你们先下来吧。”父亲指着前方的加油站。
林川不疑有他,拉着林雨下了车,此时天空越发阴沉,整个视线里都是昏暗无比。连停在加油站的车子看着都有点模糊不清了。
“为什么加油站的工作人员还没有出来?”林川皱着眉头,心里的不安越来越严重。林雨拿着小熊玩偶激动地甩着手,看起来十分欢乐。
一滴水珠落在林川头上,林川抬头看见黑压压的天空,雨点越来越多,滴滴答答的打在地上,转瞬间就变成了倾盆大雨。
“砰”的一声巨响,整个加油站都爆炸开来,火光冲天,浓烟滚滚,整辆车都被掀翻,大量石块和燃烧物向四处溅射,林川快速的抱住妹妹躲在最近的建筑后面,紧接着拨打110报警。这些事情做完,林川紧捏着手机,心脏开始剧烈的抽搐,低头看去,妹妹仍是一脸呆滞,似乎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哥哥,为什么加油站会爆炸?爸爸妈妈他们呢?”
“爸爸妈妈不会有事的。”林川颤抖地回答。
爆炸结束的很快,大雨没多久就将火势完全扑灭,林川安抚好妹妹,立即跑了过去,走到车子附近,透过破碎的窗户,他看见了这辈子都无法忘怀的一幕。
周围的人越来越多,警察也很快赶到。林川站在那里不知所措,妹妹也慢慢走了过来,脸上带着泪光,和林川一样全身湿透,显得弱小而无助。
“哥哥,爸爸妈妈呢?”
林川沉默,只是紧紧抱着妹妹。
林雨终于明白过来,她开始拼命的挣扎,“爸爸妈妈呢?爸爸妈妈怎么样了?”
林川一言不发,只是死死地抱住妹妹,箍着她的脑袋,不让她看到任何痛苦的画面。
大雨磅礴而下,没有丝毫停止的趋势,警察们忙碌的清理现场,妹妹嚎啕大哭,两人孤独相拥站在人群当中,直到一切的终结…………
斯人已逝,即便痛苦万分亦无可奈何,接下来也只能举办后事,入土为安。家里没什么亲戚,父母的丧事皆由林川一手置办,警察给出的结论是工作人员的失职导致加油站爆炸,在现场,他们还发现了这名工作人员的尸体,他此前似乎正躺在床上睡觉。
一切仿佛有了定论,父母的遗物中找不到任何可疑的物品,之后也没有再发生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作为初中生的林川那段时间忙的心力憔悴,许多东西也在不知不觉间忽略过去。当他再想回过头调查的时候,所有的线索已经无踪无迹……
人生中,大起大落总是难免,但生活依然要继续。也许对于一个刚上初中的女孩来说,失去双亲的打击实在太大了,从那以后,妹妹就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不再乖巧懂事,天真烂漫;而是焦躁易怒,自暴自弃。没过多久,林雨在学校和同学的一场争执当中失手将对方从楼梯上推了下去,那人当场摔成重伤。林川赔偿了相当的金额才勉强息事宁人,但妹妹也还是因此被勒令退学。
本来林川还在想办法让学校撤除退学的惩罚,但林雨却表现的毫不在乎,甚至主动提出了想去黑河中学就读,那是整个市区最差劲的中学,学校到处都是混混流氓,打架斗殴家常便饭。林川对此强烈反对,但耐不住妹妹直接以不读书作为要挟,最终也只得同意。
自此以后,两人的关系越来越差,林雨在黑河学校变本加厉,将自己打扮得像那些不学无术的混子,在校外到处惹是生非,在校内则飞扬跋扈,任性妄为,一时风头无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