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舔猫

作者:般石龙盘龙傲世 更新时间:2020/4/17 9:39:02 字数:3354

黑猫昂起前半身,在少女喵喵叫,近乎魅惑性质的主动渴求下,踱着优雅的猫步缓慢走向少女。幽绿警觉的目光如同梭巡自己领土的开国之主,谨慎又不失霸气。

迎接着少女的期待走得更近了一些后,黑猫忽然停下了动作,云淡风轻地看了看蔚蓝的天,竖瞳时不时用余光瞥视着少女,提防着少女,嘴里发出狩猎者本能的低嘶,似乎是在对眼前的少女发号施令。

少女的身子不自觉地因为兴奋开始微微发抖。

那种淡淡的君王之威和不屑感令她干涸的心久违地如沐甘霖。

少女开始幻想,幻想自己是等待并且将要接受驯化的宠物,是准备接受洗脑和肆意蹂躏的奴仆。乖巧紧张地蹲坐着,等待看起来自尊心极强的黑猫主动走过,等待它靠近自己后能轻蔑地瞥视她一眼,再张开嘴微微一咬,在她脚踝处留下象征其归属的印记。

那种被强硬征服的感觉令她欲罢不能。

这只猫离少女已经很近了,假装漫不经心地看了看周围,实则在仔细观察少女的反应,随时准备好向反方向逃跑。

但是少女只是静静地看着自己,任凭自己把灵巧的身子送到她跟前,即使目光微微从少女身上挪移开,她也没有任何不轨的意图显现——只是静静地等待。

黑猫命令夹杂恐吓性质地嘶鸣了两声,少女笑得却更开心了。

在确认对方没有敌意后,黑猫终于彻底放下了戒备,慢慢伏低了身子,向少女走来。

它其实已经很饿了,因为它不会在城市各个角落的垃圾箱里寻觅食物和老鼠,它的食物来源主要靠的是路人的施舍与可怜,要想那些人愿意为自己提供吃食,自己也不能不好好保养自己的身体。

但近乎乞丐的经历并不妨碍它变得机敏,变得对人类的筛选更加的谨慎。

它见过不少有虐猫倾向的怪人,多亏了它的机敏,才得以每次死里逃生。

说实在的,眼前的少女在初见时黑猫便认定为了自己的对象,一路跟到了食堂树林。黑猫观察到了少女,少女没有注意到它,但这不要紧,虽然它从来不觉得自己会这么专注于一个目标,但这次不知不觉中它的确这么做了。

是这位少女在吸引着它,不是当作纯粹的看起来很善良的喂食客而吸引的黑猫,更准确地说是被一种近乎勾引的魅惑所囚禁,在人群中找不到机会,在周围兜兜转转了几圈,但始终忘不了这位少女,甚至一想起这位少女,猫就会产生某种对人类而言难以公开启齿的生理反应。

黑猫知道这不对劲,一只猫为什么会对一个人产生不洁的欲望,但是人类都想不明白的爱情,一只猫小小的脑袋又如何能想得透彻呢?它放弃了思考。它决定跟随感觉和欲望,让它们来主导自己接下来的行为。

而高傲的姿态,是四目相对时一种触电般的危机感驱使,仿佛对方是某种致命的毒药。但是它挪不开步伐,

它想回应少女,尤其是少女已经蹲坐着等待它,笑靥如此美妙,就让它更加不舍得离开。

但是危险!在它心底盘桓,它保持着高傲的姿态,用自己的策略去观察自己心仪的人类。

可是当它靠近少女到一定距离后,全身的细胞都彻底兴奋了起来,黑猫感觉自己小小的理性甚至都要压抑不止去讨好她,想和她在一起的本能了。

所以在最后僵持了几秒的高冷后,猫终于被自己的欲望完全奴役了身体,开始不顾形象地想要靠近少女。

当少女看到黑猫原本高傲的架势竟开始有些松散,脸上因妄想得来幸福般的表情开始趋冷,静下心后她仔细地观察着身前不断走近的猫。

这是只公猫,应该属于正情欲旺盛的年龄。

当黑猫完全走到自己左腿侧时,毛茸茸的脸先是在少女身着校裤的小腿上试探性地蹭了蹭。

即使隔着一层布料,小腿依旧被猫的毛毛刮得有点痒痒的,但是却很惬意。她把身后的长发绕到身前的大腿上放好,两只手就这么花瓣似的托着绝美的面颊,笑容依旧,安静地欣赏着猫的举态,等待着猫下一步突然宣布主权般强硬高傲的举动——倘若这只猫能尽情地小瞧自己,她觉得自己甚至可能会把它直接抱回家里照顾,做它生活上的奴隶。

虽然这只是一只流浪猫。

但是少女只一眼便觉得特别漂亮,体态无比匀称,微微蜷起的黑毛油光水亮,身上也没有任何明显的恶臭。

如此洁净的身躯,恐怕连翻垃圾桶、在污水道捉老鼠这些事都没怎么做过吧?

应该是一只被人类家庭遗弃不久的品种高贵的家猫吧。

少女有些等不及了,她想要主动惹毛眼前高傲的生灵,于是盯着黑猫,一只手从脸颊脱落,自觉无礼地拍落在了黑猫的头顶——猫一般很讨厌陌生人突然地摸头。为了引起猫足够强烈的反应,少女还趁机撸了撸猫尖尖的耳朵,又轻轻地掐了掐。

猫先是停下了动作,紧张得支棱起双肩,有几分炸毛的意思了。

而这让少女内心逐渐消弭的期待感重新回归。

但没一会儿,猫就屈服了般整个身子伏倒在少女白色的鞋边,惬意温顺得吐着粉嫩的小舌,声音由猎豹般属于狩猎者的低嘶,终于还是转变成了讨好人类的喵喵喵。

这只黑猫不反感人类的肆意碰触,甚至反被驯化般,伸出舌头依赖亲昵地舔舐着少女的小腿,小脑袋咕噜咕噜撒娇般地转来转去,细长的眸子眯成了近乎谄媚的模样。

谄媚?

  当这个字眼出现之际,少女心中的深色湖畔跃起一条形态丑陋的鲸鲨。摔下来时溅起了不大不小却要命的水花。

  黑猫的谄媚作态每一秒比前一秒更胜一分,每舔一下,便尽可能讨好地喵喵叫几声——真正自尊的野猫总是和猎豹一般,平日只是嘶吼。喵喵的柔叫声只是人类对猫类驯化后的产物,象征着猫全新的罪责——那无尽的,令人作呕的,只对于己有用的人类的,毫无底线的谄媚。

身边的黑猫全然没有了回应自己期待的王者风姿,甚至为了讨好,向陌生的少女露出了自己白嫩柔软的肚皮,耍把戏似的时不时翻转跳跃,而后仰面朝天躺在枯黄的草地上,两只前爪勾在空中并着,像极了学校里那群不咬人的公蚊蝇们——每次想起都想一掌拍死。

真心流露笑靥的少女内心一冷,重新戴上了微笑的冰冷面具——皮笑肉不笑。

少女明白了,那只黑猫不过是自以为确认了合适的对象后便开始如同性工作者们见到了大气的金主,越是长相优越的越是如此,在人前看似不食烟火,在金主爸爸面前千娇百媚——通过出卖自己不容亵渎的肉体的纯洁。

从一开始主动靠近自己就是抱着如此肮脏的索求的目的。

哼!罕世的曼妙身躯却难以匹配到罕世的尊贵灵魂!

一想到这只流浪猫竟然企图依靠造物赐予的难得一见的美好灵性的身体做着如此这种低三下四的服务,熟悉的鄙夷重新占据了她的内心。

少女站起身子,在确认周围没有别人后,发泄般重重一脚踩上了还在竭力表演的黑猫半朝上的柔软肚皮,随后紧接着又是一脚踢开了那只浪费自己所有期待与时间的黑猫,也不去看猫的伤势,转身就走。

黑猫先是趴倒在了故草丛里,委屈地喵叫着,而后见少女没有回头的意思,又强撑着支起了身子。

不知出于什么样的愚蠢的想法,它再度靠近了少女的脚边,一边因为腹部的翻腾,重重地呼吸,同时继续卖力地喵叫,努力跟上少女的快步,贴上少女的裤腿。

即使伤成这样了还同自己这么亲昵,真是好值得可怜的小家伙呢?

  少女玩味地一笑,目露片刻猩红的光芒,又狠狠地踹了黑猫一脚。虚弱的黑猫前爪抓不住地面,这回直接被踢翻到了几米开外。

 锋利的枝杈划破了黑猫肚皮的肌肤,生生绽开了一块肉,血液从猫被扭断的一条后腿上淌过。

然而,如同上了瘾般,黑猫竟不顾死活,全力爬起后,一颠一簸还要跟上少女。

此刻的黑猫,脑子里只有了少女,它希望少女能被自己打动,能为自己现在的可怜样回心转意。这样的想法很愚蠢,如果是别人,自己早就跑了。但是,这位少女,如果自己不能得到她的宠幸后,黑猫觉得生活甚至没有了继续下去的希望。

这不是什么煽情,黑猫觉得眼前的少女就是自己发了疯般的唯一解药。

黑猫此刻已经毫无理智可言了,即使受伤到这种地步,它也只觉得少女是它的一切,是它的救世主。这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兴奋,渴望,难受,求而不得的煎熬,这些交织在一起。令黑猫只想离少女更近一些,无论少女如何伤害自己。

少女听到委屈巴巴,即使身体各处器官会很疼也要继续喵喵叫的黑猫,不解地皱起了好看的眉毛,扭头轻蔑地回望,而后思索片刻一个转身,一脚支地,另一脚划过半圈狠狠甩过,依靠强大的惯性生猛地扫到了黑猫的两条前腿。

【喵喵……】

猫终于再也站不起来了。

正午时分,走到树林外缘的少女高挑的身材被头顶的阳光照耀,影子如同畸形,缩聚成了一团。

临死前,断裂的肋骨插在支气管上的,近乎缺氧的窒息感与全身传来的疼痛终于让黑猫的大脑清醒了片刻。

  它后悔自己的愚蠢,后悔自己的盲目,

但它也疑惑,它不知道——

如此不科学的依赖情感,灼烧全身细胞去讨好去渴求一个陌生人类的疼爱,这种靠近后上瘾,离开后禁断反应般的感觉究竟从何而来——

不科学!实在不科学!

不是自己发疯了,就是这个世界终于发疯了。

黑猫生前最后的想法是——我要逃离这个荒谬至极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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