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萨沃的领路之下，一行人总算是勉勉强强地避开了阳炎战团的搜查。
在路上，众人不止一次地遭遇过巡逻的监牢守卫或者独自搜寻的阳炎战团战士，不过在几人的默契配合之下，他们终究还是半点声响都没能发出地倒在了一行的面前。多亏如此，圣战军中一部分经验丰富的老兵终于能用他们身上的装备简单地武装起自己了，然而所有人却都知道这远远不够——哪怕是装备尚还齐全之时，他们都不是阳炎战士们的对手，更何况是五六人合用一柄长剑的现在？
“所以……”很是嫌恶地拍掉了斗篷上沾染的小虫子，斯碧卡皱着眉头发问道，“我们接下来的计划又是什么？”
她转头看了看呆立在原地，面色显然僵硬了起来的圣女，不由得很是无奈地长叹了一声：“……你该不会根本就没有制定好计划，脑袋一热就跑过来救他们了吧？”
“哈，哈哈……这怎么可能呢……”爱莲娜很是尴尬地打起了哈哈，“那个……车到山前必有路？”
“……如果不是我们来得还算及时，你只怕是连路都不知道该怎么走了。”白鬃王子忍不住冷哼一声，“都这么多次了，你还是连反省都不知道反省一下。”
“抱歉啦，萨沃。”少女对着他的背影笑了笑，很显然，与昔日友人重归于好让她的心情达到了这几天的最高水准，“下次还敢。”
下次……吗……
萨沃忍不住阖上了双眼。
他并不讨厌这种奇妙的被人信任的感觉，只不过现如今显然不是该沉浸于其中的时刻。白鬃王子转过身来，双手环抱地看向了面前的这些同伴。
“对于之后的行动，我倒是有些想法。”他缓缓开口道。
“众所周知，黑门要塞修建时间跨度极大，前后数百年时间之内更换过好几位总设计师，因而这座城市的诸系统间会产生一些交错与冲突也丝毫不足为奇。”他稍微停顿了一小阵子，“我们眼下所处的这座地牢应该是最近这数百年之前的产物，设计师按照自己的理念对此处加以布置，却并未料想到数百年的时光过后，另一位设计师会在不知情的状况下给这座城市铺设下水系统。”
“你的意思是……”爱莲娜若有所思地抵着自己的下巴。
“这个空间的一部分，事实上已经跟城市的下水系统产生了一定程度上的重叠与联通。”萨沃轻轻点头，“事实上，我们也正是为了躲避战团的追捕，而从下水道摸索到这个地方的。”
“这也就是说，我们同样可以经过下水道逃离这个地方？”少女的双眼蓦地亮了起来。
“理论上确实如此。”女法师点了点头，“但这种方式同样也面临着很多现实上的问题。”
“首先就是，我们根本不知道自己会出现在城市中的什么地方呢。”希帕提亚率先发言，“再怎么说，在没有指南针辅助的情况下，想在下水道内分清东西南北着实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然后就是追兵和城门的守卫了。”萨沃紧接着开口，“就连初来乍到的我们都能在意外间发现这一点，我可不会相信那些家伙不会意识到自己的城内防备会产生出如此漏洞。一个比较合理的解释是，他们认为这并没有必要：因为在从这里离开之后，我们将不得不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冲击黑门要塞的东城墙——大陆中部最为难攻不落的壁垒之一。”
“等等等等……你说东城墙？”爱莲娜忽然意识到了对方言语中的不对劲之处，“开玩笑吧，你的意思是让我们逃去格兰底魔窟？”
“不然我们又能怎样？”白鬃王子反过来看了她一眼，“整个西部大陆，难道还有哪个地区不在穿越者和教廷的掌控范围之中吗？”
“……”
再没能说出半句话来，少女只得沉默地低下了头颅。
意识到自己可能失言了的萨沃不由得长叹一声。他讨厌这种听天由命的感觉，但既已选择了这条道路，很多事情早已由不得他了。
“我们现在……当真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了……”
……
在讲述完他所知晓的这一切之后，鲍威尔.马赫斯很快地离开了房间。
他似乎是想将时间留给剩下的二人——这份在任何事情上都能体察入微的本领正是魔王愿意对他多加信任的重要原因之一。莉莉丝略带着几分羞涩地坐在男人的身边，诸如什么“要两个男孩，一个女孩”之类的古怪妄想不受控制地在她的脑海中炸裂了开来。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终究还是鼓起勇气，战战兢兢地将小手按在了他的手背之上。
……没有反应。
少女的心中不由得产生了一点小小的失落，但很快又意识到了某些不对的地方。她转过头，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对方的表情，却意外地发现男人的面色简直冰冷得吓人。
“……陛下？”
“我发现自己很可能做了一件错误的事情，莉莉丝。”索伦喃喃开口道。
“我让一位无助的少女向他的老师求助，满心以为那个人会理所当然地伸出援手，却不曾料想那个曾经心怀高洁理想的男人而今竟堕落如斯。”他痛苦地摇了摇头，“我本以为自己的作为是在帮助她，可事实上却亲手将她推入到了绝望的深渊当中。”
“……那个人，她是您的朋友吗？”
“不，她是我们的敌人。”索伦停顿了片刻，“一个值得尊敬的敌人。”
“按照道义而言，我本该负担起在无意间陷害了她的这份责任的。”他有些出神地看着茶杯中自己的倒影，“但我也很清楚那究竟意味着什么。眼下这个时点可绝不是与人类方重启争端的最好时机，他们固然忌惮击败了远征军的我的实力，而我也同样需要时间将四分五裂的黑暗帝国重新凝聚在一团。可一旦激怒对手，逼迫他们再度兵临城下的话，我方外强中干的事实无疑将彻底暴露在那群穿越者的高层手中……”
“所以依照你的看法，莉莉丝……”男人深深地吸了一大口气，“……你觉得，我究竟该如何是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