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送走了黑水财阀特使之后,魔王军集结速度之快,与其说是反应迅速,倒不如说更近似于早有预谋。
当爱莲娜气呼呼地将长裙换做甲胄,骑着当初那匹可怜的梦魇战马赶到集结地点之后,却发现在那里的不仅是格兰底魔窟的军队,还有曾经的圣战军以及自己的诸位友人们。
“……结果到头来,为什么你们也都跑到这里来了?”她不由得发问道。
“那个……”希帕提亚有些抱歉地双手合十着,“抱歉呢,爱莲娜会被拉进来也有我的一份责任,所以……”
“这倒是无所谓啦,就是提洛城邦同盟那边不会说些什么吗?”
“城邦同盟在这数百年间一直都持中立态度,当然,也并不会阻止公民以个人身份加入到其中的任何一边就是了。”白鬃王子双手插着腰,“既然我们在人类世界中已再无容身之处,那么来这边见识见识黑檀手之主的气量,显然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毕竟他们两个最开始加入人类一方也仅仅只是为了帮助你呢。”斯碧卡略一耸肩。
她随即又将视线转投到马背上那位不怒自威的魔王身上,口中不禁啧啧称奇了起来:“对于我来说的话……会选择到这里来的理由果然还是他本人呢。”
“诶……诶?”为对方所给出的答案呆滞了片刻,爱莲娜匆忙追问道,“斯碧卡你……你难道……”
“没错,就是跟你一样的理由……才怪啦!”小法师嬉笑着向她扮了个鬼脸,随即仿佛浑然没有听到对方“跟我一样又是什么意思……”地继续开口道,“你们难道都没有对他的身份赶到过好奇吗?”
“……为什么要好奇这些?他难道不就是魔王吗?”
“哼哼……如果你认为他当真就仅此而已,那便大错特错了。”然而斯碧卡却很是自得地在她面前摇了摇手指,“的确,他被誉为是东大陆数百年以来最伟大的黑暗君王,曾一度令整个人类世界陷入恐慌的强大存在。但那却仅仅只是数百年前发生的事情而已……”
“……这又是什么意思?”狮王子饶有兴味地挑了挑眉毛。
“你们难道就一点都不感到奇怪吗?为什么这样一位强大的存在会在数百年那个时间点毫无预兆地横空出世,而此前竟有仿佛没有半点风声呢?”小法师接着开口道,“按照常理而言,就算是巨龙,在它年幼时也不比一只会吐火的蜥蜴更加强大的才对。”
“你是说……”希帕提亚若有所思地抿着双唇。
“我怀疑他很有可能在更早的时间点就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了。”斯碧卡压低了声音,“而证据就是,我此前看他在战阵当中所使用的法术几乎完全与现代的魔法常识相悖,但却更加精妙而强大。”
“一般的魔法师可能还分辨不出什么,但我却能够察觉到某种与现代魔法的来源不同,却又更加古老的魔法学派的痕迹,古太阳王朝时期致知会魔法的痕迹……”
——太阳王朝,抑或祖蓝帝国。
那是在第二纪元时期,而今泰伦尼亚东西对峙的格局所形成之前,全大陆最伟大的超古代文明。根据祖蓝人自己创作的《万物之歌》的记载,这是一个由神明、天使、与人类共同统治的,版图横跨整片大陆的帝国,其精神、物质、魔法、炼金术文明都已发展到了一个现代人根本无法望其项背的水平。据传,祖蓝帝国的初代世俗统治者“白王”图拉善乃是撒拉母亲处女成孕所产下的子嗣,其后裔皆为天生半神,集无上武力与理政之能于一身,世称“太阳王朝”。
“众所周知,现代魔法体系的起源‘蹊径会’在太阳王朝统治时期的诸多法术学派中仅能叨陪末座。而当时真正的魔法界主流致知会,却早已随着帝国的倾覆而消散在历史的尘埃当中。”小法师这样补充,注视着他的眼神与其说是在看着特定的人,倒不如说更像是在看着某个行走的魔法知识宝库,“如果能想办法从他的身上套出致知会魔法的奥秘的话……”
这家伙又开始了……爱莲娜忍不住长叹一声。事实上,打从几人刚见面时,她便一直都是现在的这幅模样,一谈起失传的古代魔法知识就会进入到这般狂热的状态。
祖蓝帝国……太阳王朝……
……如果我主动向那家伙询问的话,他又会不会告诉我呢?
……
然而身在数十米外的索伦却根本没有注意到这边所发生的一切。
他只是向四处环视了一圈,在确定队伍已基本到齐之后满意地点了点头。男人旋即驾马行向一旁,在那里,两位黑暗大君正恭谨地侍立着。
“那么,我便预祝您凯旋归来了,陛下。”青年文士朝他略一欠身。
“你大可放心,马赫斯。除此之外,这场与黑水财阀间的战争绝不可能有其他的任何结果。”索伦自信而无畏地笑了笑,“不过与之相对的,其余一切政务便要交予到你的手中了。”
“这正是我的分内之事。”黑暗亲信淡然回答道。
他随即主动后退到十步之外,将剩下的时间全数留给了那边剩下的两人。银发的魅魔女王略带着几分胆怯与羞涩地抓住了他的手掌,面色微红地仰头看向了这位打从心底尊敬与爱慕的男人。
“……请务必保重身体,陛下。”
“还有,那个……”
少女谨慎地看了看四周,在确定近处无人后,她终于紧贴在马侧,以只有两人才能听得见的声音开口了。
“我,我认真学习过了!”她强忍羞涩地开口道,“那,那个……人类女孩‘约会’的方法。”
“所以说,陛下……”
看着这样的她,再度理解到自己肩上究竟承担了何等巨大感情的索伦,认真地朝对方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他说,“回来之后,我们就一起去吧。”
少女没有说话,只是面颊通红着握紧了他的手。
“……”
“哎呀……又输了呢……”
“你,你就只会复读这一句话吗!?”